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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if线4 ...

  •   年渺的嗓子发干发疼,常年的饥饿早让他的身体养成习惯,没办法再在夜晚装下食物,但他还是端着碗,一勺一勺送着,艰难咽下。

      他低着头,眼泪掉下来时便落在了碗里,又被他吃了下去,尝不出半点味道。

      他吃的很慢,但十分认真,一直把碗里最后一粒米都刮得干干净净才将碗放下,轻声说了句“饱了”。

      他没有抬头直视面前的人,怕被看到脸上的泪,想等风自然吹干——即使早就被发现了,他还是不愿意抬头,固执地保留着最后一丝坚强。

      从来没有人会跟他说他是安全的,他也不会抱有这样的奢望,可是这句话从季一粟口中说出来时,就显得那么真实可靠,让他的心都不知不觉踏实下来。

      现在是安全的,他不可思议地想着,真的安全了。

      对方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再担心会被发现男儿身,然而那神秘无尽的黑衣刺客,风云变幻莫测的皇宫,都还在对他紧追不舍,他依旧在逃亡,可他还是觉得安全。

      季一粟想给他擦一擦满脸的泪,然而身上没有帕子,手伸了过来,只接过了他手中的碗,嘱咐他继续去睡觉,又离开了。

      年渺的一夜睡得很踏实,没有怎么做噩梦,也没有冻醒,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身体没那么沉重了,脑袋也恢复了些许清明,感觉舒服了不少。

      季一粟果然信守承诺,等他睡醒之后,便带他去了一座十分偏远的二进小院,周遭虽然也有其他宅子,但不见人烟,是极其隐蔽的居所。

      院子不大,但东西一应俱全,住两个人足够了,季一粟将他放下去,又让他去卧房躺着。

      年渺头脑正是清醒的时候,回想起这两日,越想越觉得后怕,抓着他的袖子紧张问:“我皇兄怎么样了?”

      那夜他二人匆忙逃离,将一个刺客伪装成自己,若是有人有心来查,看到那死去的“公主”是男儿身,不就直接暴露了?欺君之罪,皇兄难辞其咎。

      “他没事。”季一粟低头瞥见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在黑衣上分外瞩目,如霜如雪,白得森冷,因为抓紧的动作骨头都突显了出来,瘦得惊人。

      虽然算不上反感,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衣袖,微哂:“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也别肖想什么皇位了。”

      年渺轻轻说了句“那就好”,乖乖进了卧房躺着,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食物的香气,他睁开眼,看见季一粟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拿了把椅子放在床边,示意他坐起来吃饭。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年渺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季一粟的目光却淡淡扫了过来,他就没有再挣扎,坐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季一粟端起碗要喂他,他连忙伸手接过,小声道:“我自己来罢。”

      季一粟没有拒绝,看着他自己吃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今天的伙食虽然依旧清淡,但比昨天要好多了,应该是从酒楼中打包的,粥是清甜的南瓜粥,配着烧麦包子,他不知不觉吃了一半,剩下的放在椅子上,自己继续躺下。

      窗外是凋零破败的院子,大概长期无人打理,显得有些凄凉,屋里只有被褥是新的,其他都多少有灰尘,看样子也是临时找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整理,只暂且收拾出来让他住的地方。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又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毕竟以他的观察,季一粟这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有一定的势力威望,又对皇兄和皇位那么不屑一顾,恐怕不是庙堂中人,属于朝廷管不到的势力,这样的人是极其反感被人揣测的。

      他不敢表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当个乖乖听话的玩偶,毕竟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如此两三日,除了睡觉吃饭喝药,再也没有其他事做,他的病算是痊愈了,能下床在院中走动。

      他有了几身新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但系上腰带也还能穿,这是他第一次穿上男装,不免十分兴奋,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一直抓着衣摆,舍不得脱下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偷偷学季一粟走路。

      季一粟也不管他,只往院中添置东西,交代他自己随时都可能不在,厨房里柴米油盐都有,不会饿着他,但千万不能出门,他一一答应了,又忍不住问皇兄的近况。

      季一粟没多加隐瞒,简单说了一番,那夜他带着年渺离开后,天刚亮便有人闹进来,想趁机往年覆雪身上栽罪,想搜寻能证明年渺是男子的物什,却在屋里搜到了有淡红血迹的月事带,反倒证实了公主的身份,被年覆雪反将一军,哭诉不但亲妹妹被害死,还被诬陷成了男人,好好的姑娘死后连个清白名声都没有,何其凄惨。随后朝中形势又有了很大逆转,篡位一事,应该就在年后可以完成。

      年渺松了口气,那是他用自己的血染过后清洗的,果然有一日派上了用场。

      虽然说起来只是两三句,但个中惊险,他不用想也能感受到,又听见“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词,被季一粟说得如此淡然,更觉惊心动魄。

      “那我现在是死了么?”他问,惊恐之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嗯。”

      他兴奋得不行,满脸全是笑,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想要肆意奔跑大叫,却憋了下去,只是在院中走了两圈,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去看季一粟,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也这么闲?”

      他每天吃吃睡睡,季一粟也不见忙碌,每日也是跟他在院中吃吃睡睡,悠闲得紧,他早就好奇了。

      这句话实在逾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这是在明目张胆打探对方的动向了,他问完之后就有些后悔,忐忑不安地看着对方。

      无论什么时候,对方都戴着那张面具,从来没有摘下来过,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过真面目。

      季一粟却没有介怀的意思,淡淡回答:“我也死了。”

      年渺笑起来,看着他止不住地笑,在院里转来转去,最后从凋零的树上摘了一片枯萎的叶,小跑回来,笑眼盈盈地递到了季一粟面前。

      季一粟一直看着他,没怎么犹豫,接过了那片叶子,片刻后,又把目光转到了不远处光秃秃的树干。

      年渺长得实在漂亮,即使换上了男装,简单束着发,也有种摄人心魂的昳丽,叫人移不开眼,他第一次看见年渺笑,像是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一身轻松,是发自内心的纯粹,仿佛院中的枯枝败叶都长出了新生的繁花,光彩照人,绚烂夺目。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虽然有点迟,但粟渺生日快乐!!!无拘无束!永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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