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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if线3 ...

  •   年渺将旧屋简单收拾了一下:“住着罢。”说完又补充,“皇兄住的。”

      他咬字生硬,说话不流利,言语也简短,但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季一粟微微点点头,他便出去了。

      年覆雪的旧屋也干干净净,能看出基本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不多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略有些缓慢和沉重,季一粟抬眼,看见年渺抱着一堆东西艰难走过来,他上前将东西接了过来。

      年渺叮嘱:“还要什么,跟我说。”

      他的语气老气横秋的,和人一对比,反倒有些好笑,季一粟道:“你有什么缺的,都可以跟我说,我白天会出去。”

      这句话本就应该他来说,反倒被对方抢先了。

      年渺惊讶地看着他,犹豫着点了点头,再摇摇头,沉默着离开了。

      季一粟摊开他送来的东西,大多是被褥和衣物,和一些琐碎的用品,让他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几个药瓶。

      只是几个药瓶,他就对对方的认识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拥有十分敏锐的观察力,才能发现他是受了伤的,并且举止有度,没有直接指出,而是默默寻了药。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正眼看过对方,只当对方是件任务,如今看来,能自幼便独自在深宫之中苟存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的确,他来此地的目的,一是为了保护年渺的安全,二是借着这个隐蔽之地养伤,三是为了方便行事。

      大概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年渺一整天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到了晚上便支撑不住躺在床上,陷入半昏迷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进来了,在摸他滚烫的额头,他吓得想逃命,却一点都动不了。

      他喝了水,也喝了药,觉得清醒了一些,才想起身边是多了一个人的,并不需要逃命。

      又睡得天昏地暗,不分现实和梦境,只觉得眼前总有黑影晃来晃去,让他很不安稳,等再次有清晰点的意识时,他便挣扎着起身,却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力气。

      一只手伸过来扶着他靠坐在床头。

      他实在太虚弱了,在那只手面前像个玩偶一样只能被随意摆弄着,末了又有一勺粥抵在他唇边。

      年渺微微偏过脸,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什么时辰了。”

      季一粟道:“大概二更天了。”

      年渺抿了抿嘴巴,小声道:“不吃了。”

      “不吃也要吃。”对方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烧两天了。”

      这是一个十分强硬的人,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意愿,年渺猜测他大概是某个势力的首领,才有这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他不敢违抗对方命令似的话,只能顺从着咽下。

      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可对方并不给他做样子的机会,一勺喂完又是一勺,直到一碗粥喂完,他终于忍不住可怜兮兮开口:“吃不下了。”

      那双冷漠而锐利的眼睛停在他脸上,似乎在观测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犹豫片刻,慢慢抬起脸,跟对方对视着,病弱和无力让小鹿似的眼睛里蒙了水,可怜得叫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季一粟便没有再看他,拿着碗离开了。

      年渺松了口气,重新躺下,用被子蒙住了脸。

      他不信任任何一个人,但别无他法,就算对方是皇兄的仇敌,图谋他什么,他也反抗不了,可是现在,他又分不清了,甚至还有些许愧疚之意,平白让人一来就照顾一个病人。

      也许说的是真话,他想,不然没必要管自己。

      他闭上眼睛,正欲继续睡去,却听见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甚至有冲进大门之势,顿时心提了起来,脑袋也无比清醒,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躺着不动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没过多久,声音渐渐平息,似乎打斗结束了,他蒙在被子里,还是依稀能嗅到血腥味。

      被子被猛然拽开,年渺心里一沉,本能望去,看见来人是季一粟,心又莫名踏实了下来。

      对方还是穿着黑衣,脸上戴着面具,头发束成简单利落的高马尾,面具下的脸色更加苍白,年渺朝他身上扫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哪里受了伤,毕竟血腥味浓郁得仿佛就在身边。

      “你平时的衣服在哪里?”季一粟问他,语气依旧冷漠平静,但速度很快,没有平日那么从容。

      他指了指放衣物的地方,每套都整整齐齐摆着,不需要挑拣,季一粟直接拿了一套往外走。

      年渺听见了衣物撕裂的声音,心生疑虑,勉强下了床,披上棉袄,看见堂屋里躺着一具尸体,余光瞥见院子里也散着几具,而季一粟蹲在屋里的尸体旁边,已经将撕扯尸体的衣服简单粗暴地撕开,又试图给尸体穿上他的衣裙,但怎么都穿不上,反而使得整齐的衣服变得乱七八糟,听到年渺出来只是顿了一下。

      年渺蹲在他身边,声音很轻但是平静:“我来罢。”

      他看了眼尸体,觉得太壮,对季一粟道:“找一具最小的。”

      这句话有点命令的意思,但季一粟没有在意,立刻去院里找了最瘦小的一具,扒光丢在年渺面前,年渺忍着一阵阵的头晕,尽量快速给尸体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甚至连头发也梳了发髻,简单装扮了一番。

      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季一粟将剩下的尸体和血迹处理掉,等他回来时,尸体已经打扮好了。

      遇到了聪明人就是省事,连解释都不需要。

      季一粟将尸体丢在了卧房里,手中亮出匕首,在尸体的心口处直直捅穿,又弄乱了发髻和衣服,作出被杀害的伪装,才转过身,揽住年渺的腰,飞身出门,隐没在夜色中。

      在这样的时刻,他的脑海中竟然冒出了一个不相关的念头:男扮女装只能年渺才能做到,别人都是笑话。

      他抱着年渺,像抱着无根的浮萍,可以将人完全包裹住。

      年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耳畔呼啸的风,身体仿佛在空中飞着,穿越过了茫茫的夜。

      他怕得要死,本能找到对方的腰紧紧抱住,一点也不敢放松,季一粟身体僵了一下,但此时已经顾不上太多,暂且将自己的忌讳抛在了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松开年渺,把人平放下,年渺终于敢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抬眼四望,是一间很小的屋子,空荡荡的,只有最基本的床和桌椅,大概是临时的住处,用来避难的。

      “忍一忍先住几天。”季一粟垂眼看着他,声音竟有了一丝温和之意。

      没有炭火的屋子十分清冷,床上也只有一床被子,虽然没什么异味,还算干净,但也抵御不了冬日夜晚的寒气,他还生着病,更是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冰块。

      连惊带吓,吹了冷风,怕是又要烧起来。

      他不敢提半点要求,只抓着被子尽量将自己裹起来,强迫自己睡去,却实在太冷,身体控制不住在抖。

      片刻后,他在半昏半睡间察觉到身侧一沉,有人坐在了他身边,继而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便从手传到薄被上,再转移到他身上,不一会儿,他便觉得身上暖和起来,舒服得想要伸展全身,下意识往热源处贴,想要获取更多的温暖。

      被他缠上的人在不断往后退,大概是退无可退了,又不好推开病人,最后只能妥协。

      年渺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身上已经有了新的被子,屋里也是温暖的,烧着银丝碳,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松了口气,没有再发烧了,只是身体还虚弱而已。

      屋里没有人,他下意识抬眼朝外望去,门窗都是紧闭着的,隐约能看见清冷的月光,又是晚上了。

      大概是陌生的环境和未知的恐惧影响,这一刻他格外觉得孤独和难过,迫切想要见到人,无比渴望能和人说话。

      他踌躇着,到底还是忍不住下了床,穿上床边的鞋,轻手轻脚贴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好了?”季一粟的声音从外面传出来。

      年渺一听到他的声音,便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从心底涌起雀跃来,打开门后,看见外面一片荒凉破败,季一粟在废弃的小屋里生火,见他出来后道:“进去,外面风大。”

      年渺身上还是单薄的里衣,被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颤,便将门关上,只留一条缝看外面,贴着门眼巴巴问:“我们还能回去么?”

      “能。”季一粟道,“明天给你找个好点的地方,住几天就能回去。”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端着碗走过来,年渺打开门让他进屋。

      季一粟将吃食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他吃饭,是最简单的白粥和咸菜。

      “我不吃了。”他说完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是嫌弃,慢慢开口解释,“我晚上不吃东西。”

      “年渺。”季一粟认真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现在不需要了,你是安全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粟: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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