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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同学,你没事吧?”他旁边一位女生关心道。
      然而此时的他却听不进旁人关心,他盯着那双洁白的球鞋,那人正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下走,犹如恶魔踏着地狱之路,在一寸寸收割着他的灵魂。
      那白球鞋在他眼前站定,它的主人似乎没有俯身的打算,也没有任何扶他起来的举动。
      温墨兮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好忍着痛,聚精会神盯着那双鞋子。
      那抹白色着实有些刺眼。
      那人居高临下看了他须臾,终于慵懒开口:“同学,你刚才怎么突然就从我面前消失了,可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
      他嗓音有些低沉,慵懒中带着几分挑衅,最后几个字刻意加重的尾音,听的对方心尖一颤。
      他双手插兜,姿态极尽傲慢,嘴角扯着一抹冷笑道:“同学,你没事吧?”
      闻言,温墨兮终于缓缓抬头,仰视着那不可一世的人。
      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恐惧,对方满意的舒展着笑脸,那清秀的五官却始终覆着一层阴鸷。
      “看来你好像没事,不过,好运气可是会用光的,兴许下次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语调轻柔,却听得他身躯一震。
      对方冲他和蔼一笑,而后毫不留恋转身就离开。
      那表情仿佛在说,好戏才刚上演,精彩的还在后面。
      只有他自己清楚,不管对方表面看上去多么温文尔雅,那藏在背后的污浊,如海般深不可测。
      他狼狈的坐在地上,缓了半天也未能起身。
      他现在浑身都疼,尤其左手更是疼的厉害。但身上的疼痛,却远比不上内心的恐惧。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上演了。
      身边过往的同学见他神色不善的坐在地上,纷纷绕道而行,不敢上前帮他。
      直到晏张二人经过,才解救了这位窝在角落的小可怜。
      “小兮兮!你怎么了?!”
      在晏寻的惊呼声中,温墨兮终于被他们扶起。看着好友担忧的神色,他强忍着痛,若无其事道:“没事,就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不行!你得和我去医务室!”晏寻当机立断,与张玄凤一起揪着他送去了医务室。
      几人风风火火赶去医务室,被校医一句可能伤了骨头,吓到急忙奔赴大医院。三人为此特地请了假,晏张二人陪着温墨兮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最终得到了一个左前臂轻微骨裂的结果。
      好在不算太严重,几人都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
      看着左手那层厚厚的石膏,温墨兮心中愁绪万千,不知回去后该怎么向温婉解释,才能让她少一些担心。
      在这种受伤后极其需要人关心的时刻,他则不由自主想到一个人。此时的他哪怕得到这人一星半点的关怀,都能高兴到马上痊愈。
      他拿出手机,用单手不太灵活的操作着,迫不及待给对方发去消息。
      温:大神,我受伤了T.T
      他还特地发了张打着石膏的左手照片过去,佐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对方收到消息后回复的很快,字里行间的语气似乎并不像平时那般冷静。
      白:你怎么了?
      白:为什么会受伤?
      白:严重吗?
      看着对方的三连发问,他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窃喜。
      温: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把手给摔断了,当时可疼死我了T.T现在都还疼,医生说我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T.T
      他将事实夸大,添油加醋说给对方听,只为多讨来一些关心。
      白:你在楼梯上蹦迪吗?好好走路为什么会摔?
      温:你知道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我今天可能点特别背T.T
      白:你可真是个人才。
      白:疼的厉害么?
      温:可不!还疼着呢!你都不来现场关心我一下?说不定一见到你我就不疼了!
      白:你见到我可能会更疼。
      温:谁说的!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
      这句话是他一时上头蹦跶出来的,但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并非只如字面意义那样简单。
      他屏着呼吸等待对方的回复,对面沉默两秒后,给他来了记当头棒喝。
      白:好好说话,少看点脑残小说。
      他差点气的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温: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不来看我就算了,还指桑骂槐说我是脑残!!>.<
      白:……你又没说你在哪家医院。
      温:我在落英一院,你要来探望我么?!
      白:我考虑看看。
      没有直接拒绝,考虑就是还有希望。他盯着那排没有温度的字,喜上眉梢。
      晏寻从旁边凑了颗头过来,幽幽道:“和女朋友和好啦?”
      温墨兮差点被他吓死,死死捏着手机生怕被他窥去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别瞎说,就我一个朋友。”他死鸭子嘴硬道。
      “朋友?”晏寻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看他的眼神越发扑朔迷离。
      几人处理好一切来到医院大门外时,此时早已暮色四合。
      华灯初上的街道,霓虹灯闪烁不停,在那五彩斑斓深处,有一个身影正潜藏在光彩中,默默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一路上都在玩弄着手机的晏寻,此时终于抬头看向温墨兮,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怒:“小兮兮,你还说你是自己摔下楼,我们这八卦团有人亲眼所有,是莫佑杰把你推下楼的。”
      一听这名字,温墨兮身躯轻微颤抖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恐慌。
      听到这句话,那个暗处的身影也微微一怔。而后,他迈开步伐,往那边缓缓走去。
      “哪有的事,真的是我自己摔下来的,你们团的人看错了。”他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我不信。”晏寻坚定的回复道。
      “我都不认识这人,咱俩无冤无仇,他干嘛推我?肯定是看错了。”他打着马虎眼,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俩已经陪了我这么久,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晏寻瞄了他一眼,哼唧道:“迫不及待想赶我们走,你那小女朋友要来找你么?”
      那个正在接近他们的身影闻言,脚步不由自主顿了一下,眉梢没忍住突突一跳。
      “你是怕我们留在这里给你当电灯泡吧。”晏寻用一副见色忘义的眼神盯着他,“刚才在里面就见你抱着手机傻乐,和你冷战的小女友和好了,就把我们这推心置腹的兄弟给忘了。”
      说完,他还像模像样的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张玄凤一脸真诚的看向温墨兮,眨巴着眼睛,天真道:“我们真的当电灯泡了么?”
      温墨兮:“……”
      他此时倒真想有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友出场解救他。
      他这是想什么来什么,解救他的人确实出现了,却不是小鸟依人的小女生,而是一位身高八尺的臭男人。
      穆辞君站在一脸懵逼的三人面前,用没有感情起伏的语调淡淡道:“好巧啊。”
      “对了小兮兮,我刚好想起我家空调坏了,准备让老张给我修来着,那我们就先撤了啊。”
      话音刚落,两人就已不见了踪影。
      方才撵都撵不走的人,现在跟兔子见了老虎似的,一窜就蹦了个十万八千里。
      温墨兮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瞟了身旁那人一眼,幽幽道:“恭喜你啊,你又成功的把我朋友吓跑了。”
      对方挑了挑眉:“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正好给你和你的那位小女友创造独处的机会。”
      他总觉得这人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也怪腔怪调的回复他:“那确实啊,既然刚才你都听到了,那就不要妨碍我约会,还不赶紧闪开,准备杵在这里当电灯泡么?”
      “你早恋?”对方饶有兴趣道:“你妈知道么?”
      他觑了对方一眼,趾高气昂道:“怎么?你要打我小报告?赶紧去啊,空口无凭,看我妈信不信你。”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变魔术似的从掌心变出一个手机,按下其中某个键,刚才他说的那段话,又清晰的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啊,不好意思,刚才手机开着录音,刚好录下来了。”对方表情极为欠揍,压根儿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温墨兮:……
      两人一同坐在回去的车上,温墨兮一直死死咬着后槽牙,几次三番都想踹他下车。
      沉默了将近一路,在接近竹马巷附近时,穆辞君终于开了尊口:“手怎么回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温墨兮淡淡道:“摔的。”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对方。他的脸隐没在光影交织中,看不清此时表情,却能感觉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会在医院?”他好奇道。
      “来看医生。”
      “你怎么了?”这句话他险些惊呼出声,突然提高的音量引来司机在后视镜中窥探的眼神。
      他自觉反应似乎稍微过激了些,但在听到穆辞君来看医生的那刻,内心惊愕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车刚好到站,停在巷口那盏飞蛾缠绕的路灯下。
      穆辞君的脸在车里有些晦暗不明,看过来的时候,他却能清楚的看见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怎么,担心我?这么紧张我,你那位小女友不会吃醋么?”
      只听“嘭”一声,温墨兮用力甩上车门,黑着一张脸就往巷子里钻。
      司机:我的车门是无辜的……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却没有上前与他并行。两人就这样极有默契的一前一后走着,唯有地上拉长的影子,偶尔会碰到一起。
      家门近在咫尺,温墨兮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可怜兮兮的盯着穆辞君。
      他似乎在犹豫着要怎么开口,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了人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与先前摔车门的彪悍模样实在判若两人。
      面对他的突然变脸,对方挑眉道:“准奏。”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待会儿她要是问起,你就说没什么大碍,我一个人这样说她可能不信,如果你也这样说就不一样了。”他说的颇有些为难。
      对方脸色有些冷,淡淡道:“从楼梯上摔下来还没什么大碍?”
      “当然没有,我现在好得很,就是手有点疼,医生都说了,大半个月就好了。”
      见他这副心大不知疼痛的模样,穆辞君的脸色更冷了几度。
      “明明就是被人推下楼的吧。”
      “胡……”说。
      “为什么不追究?”
      “……”
      两人开始了沉默的对峙,温墨兮不敢看他脸,只得一个劲盯着地面看。
      须臾,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听晏寻说的么?别听他的,他这人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穆辞君不语,仍是原封不动的盯着他。
      他泄气般扯住他衣角,楚楚可怜讨好人的模样,甚是惹人心软。
      “你就帮帮我嘛。”
      他妥协般撇了撇嘴角,道:“好处呢?”
      刚才还低眉顺眼的某人瞬间变了脸,龇牙咧嘴道:“你这人怎么一天天尽想好处,功利心这么重。”
      “托人帮忙,难道不该给点回报?”
      他愁眉苦脸想了片刻,最后才不情不愿道:“这样吧,见你诚心,欠我的两百不用还了。”
      穆辞君:“……”
      我什么时候欠你两百了?
      他走到门前,推门而入之时,猛然回头,对身后那人送去粲然一笑。
      “还有,我原谅你了。”
      他在橙黄的灯下俏皮眨眼,那对眸子璀璨,比天上星辰还要闪耀几分。
      穆辞君愣在原地,还未从他这霸道蛮横不讲理的态度中缓和过来,又落入那双漂亮眸子设下的陷阱中。
      他仿佛被一只龇牙咧嘴的猫给挠了一爪后,又被对方乖巧温顺的给舔了一口。
      又是鞭子又发糖,这家伙在训狗么?
      温婉见自家宝贝儿子满手打着石膏回来,自是吓得大惊失色。果真如温墨兮所言,光是他一人解释,她母亲还不足以相信。
      当穆辞君第三次接到对方偷偷递来的求救眼神时,他才慢条斯理的替他解围。
      坐在床上,他看着自己在逐渐恢复的右腿,再好好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去看医生不假,只是没想到会碰上温墨兮。
      他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拿出手机,给王胜意发去一条消息。
      穆:老王,帮我打听个人。
      王:啊?谁?
      穆:莫佑杰。
      王:得嘞!我这就去办!
      王:咋啦老大?这小子得罪你了?
      王:需不需要兄弟出面,明天带几个人在他北二门口去给老大树立威信!
      穆: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专心做我交代你的事情。
      王:得嘞!遵命老大!
      第二天下午,在三人常去的网吧内,王胜意将桌上那瓶汽水灌了个彻底,才稍微缓和些精力。
      他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道:“那南一的保安跟狗一样,咬着我就是不放,足足追了我三条街,才被我甩掉。”
      蒋非云满眼关爱的看着他:“那是你脑子欠佳。”
      王胜意白了他一眼,冲穆辞君说道:“老大,你让我打听的事给办妥了。那个莫佑杰是落英二院副院长的儿子,这小子平时没干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在学校乖的就跟三好生一模一样。”
      “莫佑杰?你打听他做什么?”一旁的蒋非云惊异道。
      “有些感兴趣罢了。”穆辞君搪塞,转而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本人,但认识他的一个朋友。”
      “落英二院副院长的儿子,也算有些身份地位,为什么不读私立?”
      “像他这样的公众人物,越是身居高位,越怕引人注目,家人如果太注重排场,就会被人过度关注,反而会扯出些旮旯里见不得光的事,身处名利场的人没几个是清白的。明面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戏码,暗地里实际早把路给铺好了。”蒋非云讳莫如深的笑道。
      王胜意呸一声道:“虚伪。”
      “确实虚伪,这莫佑杰平日里展现在人前的一面都是优秀学生的皮,当然打听不到什么,实际上就是个斯文败类。”
      穆辞君饶有兴趣道:“怎么说?”
      “所有能沾的不能沾的东西,他都沾了。”蒋非云压低声音,说的极其神秘,“除了没沾人命。”
      “这家伙,我就知道他不是个东西!”王胜意义愤填膺道。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神秘莫测一笑,凑近穆辞君道:“不过,我打听到他爹曾经的一些丑闻。”
      “哟!副院长的私生活都给你挖出来了,不错啊。”蒋非云打趣道。
      “小王出手,必属精品。”他得意完后,压低声音道:“听说他老爹以前在外面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婚外情,对方好像还是个女大学生,最后给搞大肚子,就把人给抛弃了,他老婆是当时那院长的女儿,听说因为这事,还跟他闹过离婚。”
      “禽兽果然都是一脉相传。”蒋非云给了个极其肯定的赞。
      闻言,穆辞君想到些往事,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
      他忽然想到温墨兮,对于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不知他为什么要替他隐瞒。
      他犹豫半天,忽然开口道:“你们说,一个人伤害了另一个人,受害者却一心替加害者隐瞒,这是为什么?”
      王胜意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脑残吧。”
      蒋非云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慢吞吞道:“你说的这种情形,原因有很多种,排除几率最小的,最常见的通常只有一种。”
      “哪一种?”
      “二者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吐出一口烟雾,“他不想两人关系被外界知晓,所以即使被对方伤害,他也会拼命隐瞒这个秘密,装作与对方不认识,将他小心保护起来。”
      穆辞君:“……”
      “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人玩弄于鼓掌间却极度享受,像极了因爱生恨,却仍心存爱意,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个神经病似的。”
      王胜意点头道:“你这句话中听,这不妥妥的神经。”
      说完,他看向自家老大,却被吓得心惊肉跳。
      只见他家老大黑着一张脸,脸色臭的跟要与人大开杀戒一样。
      他结巴道:“老,老大,你没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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