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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自打穆辞君神经兮兮的闹了这么一出,温墨兮觉得文攸宁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似乎带了些别有意味的光。
      每当对方在关于穆辞君的话题上欲言又止时,温墨兮真想当场与他绝交,顺便再敲开他这小脑袋瓜瞧瞧,一天到晚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
      偏生那位又是位不安分的主,总爱在温墨兮避之不及的公众场合与他眉来眼去,活脱脱将他逗成了失心疯。
      “小弟,我的咖啡呢?”穆辞君双手交叉在胸前,颐指气使的模样让温墨兮很是火大。
      他笑的咬牙切齿:“想挨揍了是吧?”
      对方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替我上场么?”
      这一句令他彻底哑火,刚炸起的毛瞬间便焉了下去,委屈巴巴的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猫。
      “没有咖啡,水也行。”
      面对他的格外开恩,温墨兮非但没消气,头顶窜出的熊熊怒火已然能燃尽方圆八百里。
      文攸宁见状,眼疾手快的往他手里塞了一瓶水,而后默默退到一边,自动划出结界,就差没把瓜掏出来。
      温墨兮掐着那瓶水纠结半晌,随后用尽全力扔向对方胸口。
      被这么砸一下他非但没吭声,反倒稳稳接住水,还云淡风轻的拧开瓶盖,仰头慢悠悠喝了起来。
      最闹心的莫过于他想方设法激怒对方,最后却只有自己一人怒不可遏。
      他想,喝凉水塞牙缝这种混账事,就该每天在这位天煞孤星身上叠上无尽的buff。
      他的思绪飘飘然飞到别处,目光却不自觉落到对方颈部隆起的喉结上。他的喉结犹如一座线条优美的浮岛,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浮动。光影中,那刚毅流畅的轮廓更加分明,仿佛是他身体第二道亮眼的风景线。
      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跟着对方的节奏,无意识咽了口唾沫。
      “老大!”王胜意聒噪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道魔障。
      温墨兮做贼心虚干咳两声,耳尖却覆上一层薄红。
      王胜意抱着咖啡兴高采烈跑到两人身边,却见穆辞君拿着一瓶矿泉水吨吨猛灌。他瞅瞅自家老大,又瞅瞅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温墨兮,似曾相识的诡异感扑面而来。
      顿悟过来的他再次撇下嘴:“老大,你又这样,这小子勾你魂啦!”
      穆辞君差点没被这句话呛死,他咳嗽着朝王胜意抛去一个锋利的眼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某人窘迫看地的尴尬神情。尤其那对耳朵,被这么一句玩笑话弄到红的更加鲜血欲滴。
      蒋非云款款而来,略为同情的瞟了王胜意一眼,扫过温墨兮时带了些打量的意味,最终将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穆辞君身上。
      罪魁祸首见势不对,选择直接走人,王胜意屁颠屁颠追在他身后,一张嘴扒拉个没完。
      穆辞君接下来这场是男子接力赛,这人光是往场上一站,就已锋芒毕露,若是小试牛刀,必定倾倒一众迷妹。
      一声清脆的哨响,比赛正式开始,场外的各方啦啦队气势滔天,扯破嗓子摇旗呐喊,声浪是一阵高过一阵。
      穆辞君是最后一棒,轮到他时,全场氛围达到前所未有的激烈。女生们全然抛下往日的矜持,一个个化身一往无前的斯巴达勇士,所到之处不见异性。
      王胜意更是勇士中的冲锋枪,在一群女生中尤为显眼,一声声“老大加油”哪怕隔着百米远的距离,也仿佛在温墨兮几人耳边炸了枚炮弹。
      穆辞君仿佛赛场上的一头猎豹,轻而易举便将对手甩在身后。不出所料,他再次拿下第一,王胜意兴奋的叫喊声直接贯穿全场。
      文攸宁悄悄挪到温墨兮身旁,在他耳边低声道:“咱们穆同学真帅,对吧?”
      温墨兮嘴角一抽,满脸无奈道:“小文,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文攸宁挂上耐人寻味的微笑:“难道不是么?”
      他白眼一翻,将对方直接屏蔽。
      “同学,麻烦你们帮忙搬一下下场比赛要用的器材。”
      在操场上随处抓壮丁的后勤老师一眼便锁定了温墨兮他们几个,大手一挥便将他们纳入麾下。
      蒋非云风情万种的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一副“老娘就不”的嫌弃样。
      文攸宁早上才刚扭了脚,现在都是一伤号,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重担便顺理成章落在了温墨兮一人身上。
      看到他与后勤老师离开,蒋非云盯着他背影琢磨片刻,眼睛骨碌转了几圈,也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在去器材室的路上,蒋非云一直与他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目光频频落在他身上,看的他如针扎般难受。
      虽不知这位仁兄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但他此时只想出言嘲讽,他道:“我知道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请别一直盯着我看,这美貌可是你羡慕不来的。”
      蒋非云阴阳怪气一笑,向他投去慈爱的目光:“小朋友,看不出来你挺自恋啊。”
      “有么?实话实说罢了。”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打么?”
      “噢,对了。”他嘴角噙着笑,看向对方时眼色却暗的可怕,“说起来,上次推我的那个人是你吧。”
      蒋非云轻挑眉毛,对他回以虚伪一笑:“所以呢?”
      “走路小心点,别栽跟头。”
      “你这是,打算报复我吗?”蒋非云眨巴着眼睛,说的一脸单纯。
      “你猜。”温墨兮回以对方一个更虚假的微笑。
      器材室常年处于封闭状态,门一打开,便有股呛人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子不大,堆放着密密麻麻的活动器材,里面只有一扇极小的天窗,几乎不透气,而光线也暗沉的可怕。
      后勤老师往外搬出几个垫子,对站在门口拒不前进的两人发号施令:“你俩别光愣在那里,赶紧进去搬东西。”
      温墨兮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屋内霉味扑鼻,加之光线昏暗,他顿时就有些喘不过气。蒋非云在门外踌躇,始终不敢踏进这里一步。
      老师抱着垫子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便回头喊道:“你俩搬东西的时候小心啊,这门会自动上锁,别锁里面出不来了。”
      闻言,蒋非云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咬着嘴唇艰难往里迈出第一步。
      他刚跨进门内,便与搬着器材出来的温墨兮擦肩而过。
      对方斜了他一眼,却仍好心提醒道:“赶紧搬了走,锁里面了可没人救你。”
      “当然。”对方站在阴暗中,嘴角扯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
      温墨兮搬着器材到了指定地点,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后勤老师见只有他一人前来,举目四望后,疑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耸耸肩,打趣道:“兴许锁里面了吧。”
      “小兮!”
      文攸宁一蹦一跳的赶来,神色慌张。他赶到温墨兮身边站定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一阵,确定他没事后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
      “小文,怎么了?”温墨兮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文攸宁喘着气艰难道:“我刚才听说器材室有人被锁里面了,以为是你,所以才着急过来看看,穆辞君已经赶过去了,那模样实在太吓人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不祥之兆果然降临了。
      一行人赶到器材室时,周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后勤老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拨开人群,他们几人才勉强挤了进去。
      器材室的门锁已经被人为破坏掉,谁干的不言而喻。穆辞君单膝跪地,让坐在地上那人尽量靠着他,正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那人被人用校服仔细将脸挡了起来,即便如此,温墨兮也能一眼就认出,坐地上浑身发抖的人,正是蒋非云。
      他呼吸一滞,双手忽然握成拳,心跳不自觉开始加快。
      他从未想过,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会一语成谶。与他同行的几人看见这一幕,看向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猜疑。
      周围人议论纷纷,杂乱无章的语句尽数落入他耳中。
      “那人不是穆辞君么?他抱着的那个是谁?”
      “不知道,刚从里面救出来的,瞧他紧张那样,应该是他朋友吧。”
      “那个就是穆辞君啊,百闻不如一见,实在可怕。”
      “我的天,砸门那几下,活阎王再世啊。”
      “那人怎么被锁里面了?”
      “听说好像是被人锁里面的。”
      “谁啊,这么缺德!”
      ……
      王胜意在一旁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本来毫无头绪的他忽然见到人群中的温墨兮,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作势抬起拳头,眼看着就要挥出去。
      “臭小子!”
      话音刚落,拳头眼见便要落下,温墨兮呆愣在原地,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刹那间,文攸宁挡在他身前,在拳头几乎快贴着他脸时,王胜意用尽全力才堪堪让自己停下。
      他将满肚子火气一顿撒向文攸宁:“你有病啊!突然冲出来找死吗?!”
      文攸宁皱眉回怼:“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打小兮?”
      王胜意恶狠狠的盯着走神的温墨兮,恨恨道:“你怎么不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
      此话一出,温墨兮渐渐回了些神智,他茫然的看着王胜意,也看见了那个从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
      穆辞君走到他跟前,王胜意眼疾手快将文攸宁拉开,他微微抬眸,直视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连身体也跟着打了个寒颤。
      穆辞君的神色不复往日,他看向温墨兮的眼神带着隐忍的怒气。看得出来他极力在克制,才暂时未让怒火烧到对面这人身上。
      盯着他审视一番后,他终于开口了,语气不带一丝温度,让面前的人如坠冰窟。
      他问:“温墨兮,你为什么要把他锁在里面?”
      心脏忽然漏跳一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疯狂叫嚣,他脑袋一阵嗡鸣,难以置信看向眼前这个质问他的人。
      霎时间,周遭对他的议论甚嚣尘上。他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有色目光的指责,窘态毕现,自尊心在此刻分崩瓦解。
      “什么啊,原来是他啊。”
      “居然是他?看不出来他竟是这种人。”
      “这不是一班那谁嘛,和穆辞君一个班的。”
      “直接把人锁里面,这得多大的仇怨啊。”
      “平时看他挺斯文的,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如果没人发现,这算不算谋杀?”
      “那不就成杀人犯了,真可怕。”
      ……
      这些刺耳的言论一字不差的飞入他耳中,他有委屈,有难过,也有愤怒。他百口莫辩,心乱如麻。
      而此刻,他却不在乎他人如何误解自己,唯独只想在那人面前自证清白。
      他直视那双除去冷漠与愤怒便不带任何感情的眼,颤抖着声音道:“我没有。”
      穆辞君轻叹一口气,语气似有些惋惜:“都这样了还要狡辩?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难道是他自己?”
      他不知如何辩解,只能机械性重复着那三个字:“我没有。”
      “小兮说没有就是没有。”文攸宁见好友落难,想也没想便挺身而出。
      王胜意一把将他扯回,低声呵斥道:“给我回来,你去瞎掺和什么!”
      与他同行那几人见状,忽有一人高声道:“就是他,刚才他还说人被锁里面了。”
      比晴天霹雳更难受的,莫过于雷劈下来时还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他身形一晃,自己这回死的不能再透。
      王胜意当即又想冲到他跟前,却被文攸宁死死拽住,两人在一旁展开激烈的拉锯战,再也顾不上这边的战场。
      穆辞君长吁一口气,不由握紧了拳头,蹙着眉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了我没有。”温墨兮明显乱了分寸,他使劲摇了摇头,再抬头时,眼角有些微微泛红,委屈巴巴的模样戳人心窝,像一只被人冤枉的无辜小兽。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自己?”他有些歇斯底里,带着微弱的鼻音。
      刻意忽略掉他过分可怜的表情,穆辞君闭上眼沉默两秒,而后凑近他些许,在耳边低语道:“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对我没有用。我告诉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他自己,他有幽闭恐惧症,倘若像你所说,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自杀。”
      这些话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屏住呼吸,双眼不由自主的睁大。
      “你知道吗,如果我再晚一点到,他有可能已经休克,若不及时送医,就会把这条命给搭上。温墨兮,差一点点,他就会被你害死,而你呢,要怎么为你犯下的错赎罪?”
      “我对你,太失望了。”
      听完这席话,他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半滴。
      他在强撑着最后的倔强,他则皱着眉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无言对视,温墨兮在他浅棕色眼珠里寻到了自己身影,从清晰到模糊,最终随着对方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而彻底没了痕迹。
      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一滴凝着无言难过的泪,终于从他脸上滑落。
      他的指尖冰凉,浑身血液也跟着一寸寸变凉。
      他立在原地,强烈的虚脱感袭来,让他再也站不稳,瞬时无力的蹲下了身。哪怕千夫所指,他纵是有口难辩,内心也只会不断的重复着那三个字,仿佛只要如此,便能将此时的心意毫无保留传送给另一人。
      这一瞬,他唯一想做的,便是追上那人的脚步,再次清楚且坚定的告诉他,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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