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未来1999]遇见维尔汀》纯原槿溪

3、C u again

　　Section 15
　　庄园门口挤满翘首以盼的人。
　　大家将斯奈德的车围得水泄不通，言笑时嘴边呵出白色的水汽。

　　维尔汀看见卡森先生，也看见斯奈德的姐姐，但大多数人对她来说依旧是生面孔。
　　目光与卡森先生对上时，一身考究黑西服的卡森先生也摘帽对她礼貌示意。

　　分明只是一个礼节性的动作，维尔汀却明显发觉自己眼角攀升的温度与湿润的感觉。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Section 16
　　不出意外，也是卡森先生给她做的检查，如斯奈德在内的朋友们在一旁围观。

　　维尔汀也听见姐姐教训斯奈德的声音：“怎么可以把医院玻璃就那样……维尔汀小姐幸好没有什么事……”
　　斯奈德应付地说着“就这么一次嘛，人家想和老爷玩”，面上却是在家人面前幸福舒畅的笑容。
　　姐姐也不好继续发作。

　　卡森先生的初步诊断结果是她并无大碍。
　　他一面卷起听诊器，一面叮嘱维尔汀：“如果还有不舒服，可以随时联系老夫。”他本就多项学位与技能傍身，如今在新世界再拾起一两项并没有什么难度。

　　“卡森先生，谢谢您，不过……”维尔汀犹豫着问道，“您是否在此地见过我的……母亲？”方才在门口见到许多人，然而进房间后，就只有几个来自旧世界的老相识剩下了。以她在这个新世界的“知名度”，如果母亲也在这里，断不会放着她不管吧。

　　卡森先生摇摇头：“老夫会尽量帮你打听。”
　　维尔汀有些失望，但依旧礼貌地说：“……多谢您。”

　　此时床帐外面传来交头接耳的动静，众人有的惊讶，有的愤怒，而斯奈德满脸都写着犹豫。

　　只见她迟疑走近床沿，把手放在维尔汀的耳边，说：“勿忘我先生来了。”

　　Section 17
　　难怪大家表情那样丰富，勿忘我先生在这个新世界，依旧不怎么受到欢迎。

　　维尔汀点点头，穿上鞋子就跟着斯奈德去了偏厅。
　　在那里，她也远远地留给维尔汀足以与勿忘我交谈的空间。

　　勿忘我上下打量了维尔汀，似乎放心地说：“如我所料，您果然安全脱身了。”

　　“谢谢您的关心，”维尔汀仍旧客气，“您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确定我的安危吧？”

　　勿忘我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纸袋，却迟迟没有递过来：“我想，您应该对这首曲子感兴趣……”

　　是下午听的那首曲子？维尔汀瞳孔放大。

　　“您这样尊贵的大人对这首曲子表达共鸣，无疑是对本人谬加赞誉。而我有必要告知您这曲子的名字是——《超度》。”勿忘我将纸袋捂在胸口，说话时长长的眼睫在眼底覆下阴影，“这音乐的目的，其实是‘超度我自己’。即使光阴流逝，过往从未消散，缠绕我的日月朝夕。‘我’是造物主开的玩笑，被鞋底碾过的烟蒂，无关紧要的垃圾棋子，无人不厌恶的过街老鼠……哦，让您听到这些，真是失礼。”

　　仿佛吟唱的感慨末了，他自嘲地笑笑。
　　许久不见，他似乎更加多愁善感。只不过语气不似彼时的癫狂，徒留苍凉。

　　维尔汀冷静地指出问题：“据我所知，之前那个世界里人们的恩怨其实并不存在，只是……所谓‘造物主’的一些鬼把戏。继续自责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原来如此，”勿忘我不意外地接过话茬，“您已经听说了吗？”

　　“如果您指的是暴雨、游戏、代码湖水，这类事物的存在或者变化，我想是的。”维尔汀沉吟道。

　　“您得知那个消息之后……”勿忘我拖长了语调，“感觉如何呢？”

　　“平心而论……没什么，”维尔汀摇摇头，“我的想法应该并不重要，可能也只是人为设计的数据而已。”

　　勿忘我抬起头，眼镜有一瞬的反光：“您真的那样认为吗？”

　　维尔汀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起在山上看到自己的“脸”，那被二维平面化的形象。怎么不是被设计的呢？为了让她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大到如此地步，被那么多的人审视。

　　勿忘我却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那么，这首曲子请您务必帮在下保管，垂请惠听。”他下定决心般把纸袋递过来，自己则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Section 18
　　是斯奈德适时递出黑胶唱片机。
　　她骄傲地指着底座上那橘红色喷漆：“这台机器也是发明家老爷给人家定制的哦。”

　　“很漂亮。”维尔汀不吝夸奖。
　　斯奈德没有说话。

　　维尔汀回过头，见她一张脸已然涨红。
　　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伤感的音乐已经从机器上流淌出来。

　　听着这首曲子，维尔汀感到心底泛起共鸣，似乎有熟悉的力量在血脉中运动。
　　然而她试图对着空气释放一点神秘术时，却只得到错愕的情绪。
　　什么——都释放不出来。

　　“每个世界都有既定的法则，”卡森先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他双手交叠，依旧是富有绅士风度的面貌，“比如这里，就没有神秘学。”
　　他显然已经看出来她试图测试的东西。

　　维尔汀微微发怔。
　　在被斯奈德告知真相前，她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孤身一人的她，无论在那里，总是将自己的神秘术视作最可以依靠的能力。现在看来，倒是隐约有些讽刺了。
　　对旋律的共鸣或许只是情绪上的巧合。耳边仿佛响起了勿忘我的话语：“如您所见，这个世界不再有神秘学，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平凡。您听到的曲子只是一条蛀虫发出毫无价值的嘶鸣，不过无病呻吟而已。”

　　“恕我失礼……”维尔汀望着卡森先生，“这里是传说中的地狱吗？”

　　“我们本应离去，如今却好好地活着，此地应是天国。”卡森先生正色接住维尔汀的冷笑话，“当然，和过去的精彩世界比起来，这个没有神秘术的空间安静无聊，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现在，我们该去享用晚餐了，维尔汀小姐。”他说。

　　Section 19
　　跟着卡森往宴会厅前进的路上，维尔汀试图从卡森先生的口中增加一些对他们如今生活的这块土地的了解。

　　然而卡森却以“老夫怎么定义和评价并不必要”的说法搪塞了过去，只建议她亲眼去见见。

　　维尔汀最初有些纳闷对方怎么没有热情地询问苏芙比的近况，很快便意识到，前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在这里同步放映，早就已经不消言明。况且，对于已经离开了的人们来说，太执着于过去的回忆未必是一件好事。

　　正当维尔汀沉思之际，卡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维尔汀小姐，您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庆祝新年吗？”

　　新年，维尔汀不止一次听到了。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她如此回答，尽管思绪无比苍白地唱着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