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门》想吃肉的笨狗

15、众生相

　　在鬼魅般的夜色中，森然的寒风吹过尸横遍野、血海交织的莲花寺大殿，那尊巍峨庄严的佛祖石像下，一名游方僧人正以无比悲悯与哀伤的神情凝视着残缺不堪的小童尸体。
　　他轻轻伸出手，犹如触摸一段破碎的梦境，怜惜地抚过兽耳小童残缺不全的冰冷躯体，那一刻，生死间的无常与残酷，在这座本应充满禅意与宁静的殿堂里，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安心吧，吾不会放过山下之人。”
　　白发男子将此话道出，只见那名僧人以无比虔诚的姿态，面向那位白发飘然的男子深深叩首，双手合十，心无旁骛。无论是儿时向神佛祈求庇佑的稚嫩心愿，还是如今满载岁月痕迹的期盼与渴望，神佛始终未曾显现出明确的回应。然而，眼前这位白发男子的存在，却仿佛化作了他生命中真实的救赎与信念。
　　游方僧人一字一句地宣告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君主，我心中的神佛……”
　　这句话饱含深沉的情感与崇高的承诺，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誓言，无声却炽烈。
　　“什么啊……汝原来这么肉麻的吗？”
　　白发男子走向游方僧人，他像是发觉到了什么，轻轻抬起僧人的下巴，看着对方无神的眼睛。
　　“无明……汝的眼睛。”
　　僧人淡然回应。
　　“自从白天进入莲花寺，见到佛像后便完失明了。”
　　这下无明真的变成无明了……僧人苦笑。像是在自嘲一般。
　　白发男子的眉头紧蹙，自踏入莲花寺以来，诸事不顺心犹如阴霾笼罩。他所庇护的两名子民，一个不幸惨遭横祸，另一个则彻底的变成瞎子，每念及此，他的心中便如烈火焚烧，愤懑难平。
　　愤慨之余，白发男子抬手一挥，仿佛倾泻而出的是无尽的哀痛与愤怒。刹那间，寺内的佛像纷纷崩裂，碎石四溅，曾经庄严肃穆的佛堂此刻只剩下一片狼藉。
　　白发男子愤然一喝，眼神中满是对那些无动于衷的石像的嘲讽与不屑。
　　“不过一堆顽石罢了，竟引来无数信徒虔诚叩拜！与其向这些沉默无言的雕像祈求，倒不如来向吾祈愿！至少吾会倾听子民的声音，去实现子民的愿望！”
　　区区一堆石头！白发男子咬牙切齿，言语间满是悲愤与不平，无明那般虔诚的祈祷，那般深切的期盼，甚至对吾都未曾流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态。然而你们这些沉默冷酷的石像，却对他的祈求置若罔闻，最终令他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你是在生气吗？”
　　僧人虽然已无法看见，但那佛像碎裂的轰鸣与脚边滚落的石砾碎片清晰地触动了他的感知。他语气平静，仿佛洞悉了白发男子内心的激荡。
　　尽管完全失去了视觉，他的内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敏锐，言语间流露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
　　名为无明的僧人，尽管眼前的世界已是一片黑暗，却坚定地伸出手去，摸索着白发男子的身形轮廓。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会再信奉神佛了，我只拜你……”
　　他语气平静，随后，无明从容不迫，缓缓为白发男子褪下外衣，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分寸，仿佛能透过指尖感知到衣物的每一丝褶皱与温度，没想到白发男子的体温竟和石像一般，寒冷刺骨。
　　“无明，汝这是…在做什么…”
　　白发男子紧握住无明正欲脱下他外衣的手，疑惑与不解交织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无明只是不紧不慢的说
　　“我清楚记得你曾经看我的眼神，那份执着与渴求，我都了然于心。作为信徒，难道不应该向自己所信仰的神付出一切吗？”
　　无明默然解开自己身上的袈裟与衣物，裸露的肌肤在微弱光线中显得苍白而坚定。他将手轻轻搭在白发男子的胸膛上，靠近他的耳边，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道：
　　“与我一起共赴云雨……”
　　“无明……汝……”
　　白发男子深深地凝视着无明，他知道现在的无明与以前的无明相比判若两人，他或许只是在自甘堕落。
　　面对白发男子的沉默与犹豫，无明并未等待进一步的回应。他毅然决然地将白发男子推倒，随后跨坐其上。
　　无明的唇瓣轻触着白发男子冷若陶瓷的肌肤，那冰冷而坚实的胸腹在这一瞬间似乎泛起一丝暖意。
　　最终，他们还是交缠在一起。
　　屋外顿时电闪雷鸣，于这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夜，在那座森然鬼泣、殿外尸山血海的的寺庙，佛像破碎不堪的大殿内，在无法辨认出原貌的孩童尸体旁，两人如同被原始欲望驱使的动物般紧紧交缠在一起。
　　无明面色绯红，此刻他无力地躺在寺庙冰冷的地面上，尽管自己已然失去了视觉，却仿佛能感知到周遭的一切。白发男子以一种近乎野性的力量与他交融，无明的视线虽然空洞，但意识却仿佛凝视着那尊破碎佛像的面容，他笑了。
　　一旁的殿门外是尸山血海，殿内是破碎不堪的佛像，无明像是以尸山血海做背景，向着那不能言语的石像表达着什么。
　　这场发生在莲花寺庙中的禁忌，成为了这个雨夜最为震撼且令人扼腕的画面。
　　然而，这一幕禁忌而又饱含复杂情感的交融被赶来的周思映入眼底。他本意是探寻无明与白发男子的真相，却未曾料到会亲眼见证如此震撼且令人愕然的一幕。
　　周思站在殿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看向一侧，心中五味杂陈。
　　"似乎……有人来了。"
　　无明尽管已失明，但他那空洞的双眸却仿佛能穿越眼前的黑暗与纷飞的大雨，他感知到了周思的存在。
　　两人在感知到周思的存在后，骤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白发男子也朝着无明所感知的方向望去，透过狂风暴雨的肆虐，他成功辨认出了站在雨中的身影。
　　“是那个为小不点盖上道袍的人……”
　　白发男子的声音低沉而略有迟疑，显然对于周思在此刻的出现感到意外，同时也回想起了小不点那辨认不出人形的尸体。
　　无明并未因周思的出现而感到尴尬或恐慌，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他坦然地伸出手去，仿佛在邀请一个久违的朋友，邀请着周思。
　　"外面雨势正猛……何不进来，与我们共赴云雨巫山，暖和一下身子呢？"
　　无明的话音平静却又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现在脱掉袈裟衣服的无明已经没有半分僧人的样子，现在的他更像是活脱脱的妖魅邪祟。
　　眼前的情景挑战了周思原有的认知。
　　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在那破碎佛像和孩童尸体的见证下，周思刻意侧过脸庞，避开看向无明，眼神中流露出坚定与决绝。他回答道：
　　“多谢好意，我已心有所属，还请先生自重。”
　　白发男子拾起地上的衣物给无明披上。并且示意周思进来。
　　周思在暴雨中坚定地迈步，脚下溅起的水花与血污交织在一起。他跨过院内那堆叠如山的尸体，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生与死的边缘，将人间炼狱的景象尽收眼底。
　　终于，他踏入了那座被风雨洗礼、佛像破碎的殿堂。
　　白发男子坐在残破佛像的阴影下，语调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哀怨：
　　“汝此举究竟为何，明明吾先前已放过了汝一条生路。”
　　他的话语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仿佛是对周思不顾危险踏入此地的一种质问。
　　周思听到这话，驻足在殿堂中央，看着那兽耳小童残缺不堪的尸体。
　　“我并非来寻仇，只是想知道真相。”
　　周思知道，不管是兽耳小童，还是面前这实力强大的白发男子，他们都不是事件的主谋，而是另一位行为异常的僧人。
　　无明披着白发男子递来的衣物，坐在一旁，以一种冷冽的笑声回应周思关于“真相”的提问：
　　“‘真相’？你可曾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他的话语中暗含着对某种信任破裂和恩将仇报的讽刺——一方善意救助，另一方却反咬一口。
　　而在这个风雨交加、充满死亡与禁忌气息的莲花寺庙内，这样的比喻无疑让周思心头一紧。
　　无明以一种平静而深沉的语调，一边升起熊熊篝火，将柴火投入其中，让火焰跳跃起来照亮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大殿。他接着说：
　　“我猜你一定听说过莲花寺内僧人舍身割肉煮汤，救助饥饿的难民们，最终因此坐地成佛的故事。”
　　周思凝视着篝火中舞动的火焰，那传说中的故事如同眼前跳跃的火花，这确实是他知道的故事。
　　无明的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微笑，他将目光投向篝火，火焰映照在他脸上，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随后，他缓缓开口
　　“那么，就让我来讲述我所了解的那个‘割肉煮汤’的故事……”
　　那时天下大旱，庄家颗粒无收，像是天灾一般，人民暴动冲向国库，却发现国库内也早就空空如也，自此王朝更迭，一位母亲苦苦哀求僧人收下他的孩子，之后母亲便离开了，留孩子一人在寺庙当小和尚。
　　当那名小和尚初次步入莲花寺，第一眼凝视那尊石佛时，心中对它所代表的信仰与现实产生了深深的疑问。那一刻，仿佛有无形的针刺入了小和尚的双眼，从那时起，小和尚便看不清楚东西了，所有的事物在他眼中都是一片模糊。
　　随后一群难民来到莲花寺，无数难民饥肠辘辘，纷纷来到莲花寺求助祈福。寺庙慈悲为怀，接纳了众多流离失所的灾民。然而，尽管僧侣们竭尽所能接济，寺内的存粮终究难以支撑如此庞大的群体，很快粮食见底了……
　　过了不久，一位胖乎乎的僧人端出了一锅肉汤，分给难民吃，他说是自己破戒去山上打猎，抓到的野味，部分难民听闻山上还有野味，便也上山去寻找，但上山除了枯枝烂叶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那个和尚存着余粮!!看他那么胖!!他一定存着粮食!!!难民们冲入胖僧人的屋内，只见那胖僧人安稳的睡在床上，不理会人们，难民们将屋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一点食物，这时一愤怒的难民抓起那胖乎乎的和尚，想追问食物的下落，确发现这胖乎乎的和尚……比想想中的要轻许多，人们扒开胖和尚的衣服，却发现里面都是棉花和秸秆。
　　胖和尚所说的野味，只不过是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肉，此时的胖和尚早就没有了生息。
　　若这故事自此停下，也可算是一段佳话，但……可惜难民们没有停止，一个声音响起，既然一个和尚就够我们撑好长时间，这寺庙里不是有一群和尚吗？
　　那看不清东西的小和尚在外面听到了难民们恐怖的谈话，在他准备告诉其他和尚时却因双眼不便踩到木枝，弄出的动静让难民们发现了他，并且提前了行动，将院内的和尚杀光，还逼着小和尚吃下那肉。
　　然而最讽刺的是，突然天降暴雨，干旱结束，难民们看着寺庙内尸山血海的尸体……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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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胖和尚的原型就是茂茂。（落泪）
虽然知道这章有些大胆，但还是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