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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丨心生窍此去青山(一) ...

  •   他再次躺下,头一歪就睡着了,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因为朦胧中仿佛能看见那半根蜡烛的垂死挣扎,白衣晃动以及干柴上的火苗。

      火舌贪婪地向上够着、伸着、舔着……

      烧成了漫天大火。

      天上下着雪,已经一尺来厚,澹光台从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可他伸出手又不是洁白的雪花,而是黑色的絮状物,那层黑色的灰慢慢地盖过了雪,夜空与地面仿佛上下颠倒,黑成一体,黑成一个铁球。

      分不清,辨不出。

      踩下去却像陷入黑洞,耳中充斥着各种声音。

      ……人声、兽声、兵器声。

      沉重、哀嚎、寒冷、恶毒……

      他感觉自己像是堕入了冰窟,喘不上来气,马上就要被黑暗吞噬殆尽,可眼前又是那冲天的火光,只是一点都不温暖,冰冷刺骨犹如地狱的恶海,拉着他的脚一点点往下拽着,去喂养那隐藏在无垠深处的青面獠牙。

      “他杀了你母亲全家,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父亲。”

      “把墨良仪带去飞来峰,押入山牢。”

      “人死如灯灭,节哀吧贤侄。”

      “他再闹,关去凤凰台水牢,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安分。”

      “是你杀了你娘,你真是个混账、畜生!”

      “这是你的罪业,你只配捆在乌涯山那条罪人之路上,被千万虫蚁啃噬一空!”

      “跟我走吧,一盏孤灯而已。”

      “墨融……”

      “墨融!”

      墨雪消只觉脸上火辣辣了一下,一下子挣扎了起来,冷汗涔涔,汗毛直立,他跳下床冲到桌前,拿起杯子里的水就泼在脸上——

      呼吸炸裂,心跳失控。

      他扯开领口看着光影摇曳,如雾如晦,如临大敌,直到看清桌上快要燃尽的残烛才模糊地想起来自己在哪,是洞庭……不……是即墨。

      回过头,苏沐白站在床边。

      好像自己下来时根本没注意那儿还有个人。

      “摇光?”

      墨雪消撑住桌子,恍恍惚惚神志不清,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打的我?”

      苏沐白“嗯”了一声。

      “哦……”墨雪消点头,“打得好,打得好。”

      苏沐白道:“做噩梦了?”

      “我做噩梦了?”墨雪消用意志力撑起一点警觉,“我说梦话了?”

      “没有。”

      “你喊我了?”

      “……你没事吧?”

      墨雪消耳畔全是那最后一声声急切的“墨融”,只是极度恐惧中他根本分辨不出来对方的声音,现在再回想也记不起来了。他离开桌子,眼前发黑往后栽了几步,被苏沐白扶住按着坐下,捂着脸,好一会儿才缓上一点来,看了眼天色刚蒙蒙亮,本能地撑起精神:“出什么事了?”

      苏沐白给他毛巾,墨雪消看了看毛巾不知道要干什么,接过来盖住双眼,鼻子微酸,眼眶充血。

      梦自然不敢再回想,只是有些后怕。

      好怕一觉醒来还是那年那日。

      毛巾被他攥得变了形,苏沐白道:“给我。”

      墨雪消把毛巾给他,低着头,支着额。苏沐白摸到毛巾有些湿热,重新洗了一把,拧干,再过来墨雪消已经坐直了发呆了,没再递给他,直接给他擦了擦脸。

      墨雪消的眼眶微红,擦完看起来有些凌乱,迟钝地对上他的双眼什么也没说。苏沐白给他检查了一下手腕,就要蹲下检查脚腕时候被他拉住了:“我没事。”

      床铺只有他躺的地方有些褶痕。

      “你没睡?”

      “小憩了一会儿。”苏沐白关切地看着他,“你好些没?”

      墨雪消勉力挤出一个笑容:“还行,谢谢。”

      苏沐白道:“不必。”

      屋里很暖,炉火不知何时已经烧起来了,应该是苏沐白点的,他起身要去烧一些热水,再次被墨雪消拉住了:“能不能……先陪我坐会儿。”

      苏沐白低头看着他,墨雪消仰着脸,沉了沉,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

      坐下,墨雪消一直没撒手,可能是心神不定忘了,苏沐白也没有抽回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了一会儿,墨雪消才完全清醒过来,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玉坤道长了。

      那一年他从蓬莱逃走,是玉坤道长放他走的。

      他的孩子一个死了一个丢了,丢的那一个……不是丢了,是那个孩子被他救了,安置在澹光台养伤来着,可是后来不记得了,毕竟与墨融的联系越少越好。

      难怪玉坤道长见过墨侵。

      苏沐白一直看着他,见他神情逐渐恢复才默默撤回了手。

      那孩子应该还在澹光台。

      墨雪消心里在盘算着怎么问一问那个孩子的事儿,可那孩子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现如今十几岁了。澹光台十几岁的少年太多了,简直大海捞针。

      但是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玉坤道长主动去震泽的办法,他左右想了七八种说辞,最终放弃了,老老实实问道:“摇光君,我想问个事儿,你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就跟我说有没有就好了行吗?你要是说不行我就编一个瞎话问。”

      苏沐白:“……”

      摇光君最后选择了通情达理:“你说吧,我不问。”

      墨雪消道:“澹光台有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孤儿,去的时候应该五六七八岁,受了重伤。”

      “五六七八岁”一出来他自己也不确定了,可苏沐白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有。”

      墨雪消道:“不会好几十个吧?”

      苏沐白道:“只有一个。”

      墨雪消大喜:“还活着?”可大喜之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确认身份,装傻似乎有点欲盖弥彰,于是半真半假道,“这个孩子是被人送去的吗?”

      苏沐白道:“是。”

      墨雪消坐不住了,往前挪了挪:“那他如今怎么样?”

      苏沐白洞悉一切的眸子盯着他,道:“这个孩子可是玉坤道长丢了的那个孩子?”

      “摇光君,”墨雪消汗毛直竖,“你好可怕,这都能猜出来?”

      “这地方除了你我只剩下一个玉坤了,你还能问出谁来?”苏沐白道,“我确实可以利用这个关系让玉坤道长去澹光台,但你要先确认他们是否愿意相认。方才已经知道了玉坤犯下的错误,澹光台倒是可以不计前嫌,只怕蓬莱岛知道了要跟澹光台计较。你待如何处理?”

      知易行难。

      墨雪消有些失落:“如果没有墨融,也就不会有这个事了。”

      苏沐白把铜壶放在炉上,水本来就不凉,壶嘴里很快就涌出了白汽,他眯起了眼,没有回头,心目大抵是已经望过去了:“我再想办法。”

      墨雪消陡然又是一身冷汗。苏沐白并没有说玉坤道长犯的错误与他有关,他伸了伸手,对着自己的脸虚拍了两下——真嘴欠啊,睡懵了就不要多说话。

      他想赶紧把这个掩盖过去,想到刚才苏沐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忙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苏沐白似乎并不想告诉他,提下壶给他沏上热水,蒸汽烟蕴,把二人隔开。墨雪消自作多情地认为对方是担心他在噩梦之中才没有走,此时不回答也是担心他没有走出噩梦,恍然不觉嘴角挂了笑。

      苏沐白穿过水汽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见墨雪消自然了许多,这才开口。

      “霈月出事了。”

      …

      走时玉坤那屋黑着,便没有惊扰他,那破屋子一贫如洗找不到纸笔,墨雪消挖了点木炭灰在地上写了个留言。外面已经微有天光,红灯不是那么亮了,只是山岚中红色幽幽闪闪还是有些光怪陆离。

      因为红灯影响,林中景致一时一变,墨雪消倒是能找到来时的路,担心稍不留神弄丢了苏沐白,也不管他乐不乐意,拉着那白衣广袖一角,在前面带路。

      从狐仙庙出来,灵力已经恢复了。

      青山不远,加快脚程用不了一个时辰,还未抵达时突然遇上许多人往反方向狂奔,神色惊惧,慌不择路,前面稍一慢了就被后面的冲翻,一滚滚下山坡。

      墨雪消一眼相中那滚下来的,穿了蓬莱岛淡紫色的服饰,上前拎起,劈头就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面如死灰,抖如筛糠:“阴灵!阴灵!”

      墨雪消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面带戾色,指着苏沐白道:“看看他是谁,好好说话!”

      巴掌有点作用,那人愣了愣目中才恢复清明,又改口道:“摇光君?摇光君!山中阴灵聚集,沟里爬出一具狐妖骨架来,有两丈来高,大小姐带了一众人等均受了伤,现在困在结界中不得脱身!”

      苏沐白道:“那你现往何处?”

      那人道:“管辖处已没有多余的人,听闻江少主到了蓬莱,我去找他,若是您来了更好!”

      那宁氏少主身弱多病,不能参战,所以只能求助别的世家。

      墨雪消却道:“你怎知是狐狸骨架?”

      那人一时回答不上来,为难道:“这山里狐妖作祟,爬上来的骨架又有个尾巴,这怎么想都应该是个狐狸吧?”

      苏沐白不等他说完,已经上了土坡径直入林,墨雪消望了一望不敢耽搁,松开那人道:“别去找那江镜了,有摇光君不会出什么事,告诉蓬莱来接伤员。”

      那人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

      已经辰时,理应天光大亮,这青山之中仿佛混沌不开,万物不觉。墨雪消登上土坡,奔了不远就看见一处巨大的深坑,坑里坑外高低树木尽数斩断,二三十人东倒西歪、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仅余下零星几人分别对抗着阵中无数横飞的阴灵。

      正当中,一个两丈来高的白色骨架满挂着泥土和血污,挥舞着爪臂,一动便掀起一阵猛烈的罡风!前方一人拼尽全力一击,然而一击未中,被罡风击中卷了出去,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来——

      墨雪消站在坡上,那骨架竟还高出坑边,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叹土坑深还是骨架高,再看那坑中,隐隐还有其他白色张牙舞爪地支出土面,恐怕这地方是个老尸坑。

      难道这是二十年前贪婪一案的受害者的尸坑?

      苏沐白已经撕开结界闯了进去,荡起的灵风刹那间震开了巨型骨架的攻势,但也只是一顿。

      这里面一片淡紫衣衫都是蓬莱岛的人,苏沐白挽起方才呕血那人退至一边,退出来后仰面露出一张明艳的瓜子脸来,明眸娇俏,举止骄扈,正是那宁氏大小姐宁落萱。

      此时宁落萱已经站不稳,有人挣扎着过来搀扶,被她喝止,一刀插入土中执拗地站住了:“不用管我,废物死了怎么还没有把阴灵干掉!”

      阴灵见有空荡,尖啸而来,被苏沐白肃杀的灵力打成粉碎。

      另一边有人喊道:“摇光君!”

      墨雪消随声望去,是霈月,身上很是狼狈。他这一喊,那巨型骨架也动了起来。阴灵忽然暴涨,魂声叫嚣,暴戾异常,有两个伤重的顿时七窍流血死在当场,而他们一死,那巨型骨架吸收了新的魂力,更是难以对付。

      巨型骨架一臂斩下,附了欺霜之灵的灵力如白绫穿梭,卷得那怪物脚步不稳,胡乱挥舞。怪物一倒必然有利,可那些多如蝼蚁的阴灵如同护卫,丢下身前的人直奔苏沐白而去。

      苏沐白应该是想击溃那怪物的关节,可这样一来,又是阴灵又是骨架怪物难免疲于奔命。若是再有一人便能速战速决了,只是能勉强胜任的宁落萱现在应该无法再战。

      墨雪消扫了一圈,四周已经无人,叹了口气。

      他不敢去人中心,暂时开了灵封,就在结界之外单膝跪地,一掌按下。

      赤色叶脉蛇身逶迤,如入无人之境穿入结界,不消片刻,已经倒了的树木根部抖动,岩土颤栗,根本无法阻挡那赤色光芒贯通每个地下的尸骨陈骸,一时间仿佛地核震荡——

      赤红的光从地面迸发出来,星碎日沉,炸裂在每个人的眼前!

      百余具白骨缠住那怪物的脚,怪物失去重心就要往一边栽倒,苏沐白几下削开层层阴灵,衣袂如携霜雪,墨雪消趁着所有人被那红光震懵,放出墨侵。

      墨侵如黑雾腾龙由上而下,欺霜如白羽仙鹤自下而上,两方汇聚,轰然一声,炸得那怪物碎成百节。灵力的巨浪化作光环,又一声巨响,阴魂撕裂,结界炸碎。

      墨雪消遮面挡住飞来的土块,确认苏沐白无事,慌忙跑回坡下,调整表情又跑上来,跳入深坑:“师尊!师尊!”

      坑中一片暴土扬长,墨雪消一面扇一面喊,忽然被人一拉,拽至身旁:“别瞎喊了。”

      听见是苏沐白的声音也就看见了他的脸,墨雪消这才闭了嘴,等尘土落定,这一群人躺的躺,昏的昏,乱七八糟的。苏沐白和霈月挨个查看着伤亡情况,到宁落萱那里停住了。

      宁落萱才不会席地而坐,敛了敛衣裙找了一块大石坐下,方才用过的长刀随手一扔,拍了拍手上的土。墨雪消想起来她是用长鞭的,以前鞭不离手,今日怎么没见拿出来

      宁落萱擦了擦脸上的灰:“还是沐白哥哥厉害,就是有点太不干净了。”

      苏沐白看了一眼身边的墨雪消,墨雪消无事人一般耸了耸肩:“怎么会有这种事?”

      宁落萱跟六宛认识但好像也不想理他,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也不打招呼也不问候:“青山一连报了三起失魂症,有人说见到狐妖化做女子引诱人进山。”

      霈月从怀里拿出手札,道:“凤凰台已经拿来了这个委托,那既然已经在你们管辖,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原也是你们离着最近最方便,我还以为是蓬莱交上去的。”

      宁落萱接过来看了看,也奇怪:“蓬莱再怎么也不会把自己管辖的案子交给凤凰台,况且这案子是这几个月才刚有,只不过头一例死了,没查出因果,沉了两个月才又出现的。”

      墨雪消正好也不想见蓬莱岛的人,在地上的白骨堆里去翻找那怪物的骨头。他这一下把那死去的人都挖了出来,可怜生前痛苦,死后还要被人当做挡箭牌,不出来还是个全尸,出来了都变成一截一截的了。

      他先是对着那些成山尸骨拜了拜,然后拎出来一根大腿骨,插进去铲开这一层层,骨头山哗啦啦雪崩一样全散了,露出下面的巨型骨头。

      一个直比三个大。

      他敲了敲,倒是真的骨头,又拿起来贴着鼻子闻了闻,又扣了扣骨髓,见是空的,再次闻了闻,皱了皱眉。

      旁边有个人一直歪着头看着他,一开始还正常打量,后来见他拜白骨山开始呲牙咧嘴,到最后见他闻那骨头直接面目拧狞。墨雪消对他掂了掂骨头,道:“怎么,你也想看看?”

      那人听完忙不迭把脸扭开了。

      霈月过来道:“六宛师兄可不要弄坏了现场。”

      墨雪消抬头看看,一片狼藉,哪有现场可言,再说了这深坑跟口锅似的,想弄出去都难,到时候这些东西只能就地掩埋,还不是一片稀烂。他又看看霈月,灰头土脸,还挂了彩,都这样了还不忘过来揶揄他:“你要是闲着就把骨头分出来。”

      霈月嫌弃他手里的骨头,扇了扇,道:“什么味道,真恶心。”

      苏沐白跟宁落萱说完话也走了过来,见他拿着那骨头,问道:“有什么发现?”他伸手要去拿那骨头,墨雪消没让他碰,自己托着骨头放在他鼻子底下。

      “你闻。”

      苏沐白嗅了一下也皱了皱眉。

      霈月见此情形,抢过来闻了闻,不过一般腥臭:“这有什么奇怪吗?”

      墨雪消故意取笑他道:“你能跟我师尊比吗?”

      霈月狠狠地扔下骨头,走开了。

      墨雪消靠过去低声对苏沐白道:“你觉得和那石室男尸的味道一样吗?”

      “很浅,但感觉差不多。”苏沐白也低声道,“我进石室时那个味道只一下就散了,所以记不太清,你开棺时是不是吸入更多?”

      “何止,”墨雪消道,“天灵盖都透了。”

      看了看他,苏沐白道:“那天你是不是魂魄不稳?”

      “……”墨雪消当天并没有告诉他魂魄不稳,不过估计他也能察觉一二,只能承认,“你觉得魂魄不稳跟这个香气有关系?”

      “那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换魂是不是用的魇术?”

      墨雪消吓了一跳。

      其实苏沐白能猜出来魇术也不奇怪,他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料到过去这么多日了还能翻出来当面对质。

      知道魇术的人本来就很少,能识破魇术的更屈指可数。他若承认,那他就是那屈指可数的人,他若不承认——墨雪消低头笑了笑,也来不及了,他迟疑太久了。不过若他追问起来倒也好解释,就说施术者告诉他这是魇术。

      “魇术不会魂魄不稳。”苏沐白没往下追问。

      “那证明与香气无关,或者这香气无论有无修为都会被攻击。”墨雪消道。

      苏沐白回头看了眼宁落萱,墨雪消也看过去,她正盯着这边,见墨雪消看过来冷冷地挪开了视线。从刚才墨雪消就发觉她有些不友善:“这丫头跟六宛有过节?”

      苏沐白道:“墨融出事那天六宛跟着跑出去了,她看见了。”

      墨雪消问:“六宛跟着跑出去了?”

      苏沐白道:“我把他拉住了。”

      可真是谢天谢地谢谢摇光君,六宛要是追出去,恐怕跟玉坤道长一个下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3丨心生窍此去青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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