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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丨恨无心祸起风月(一) ...

  •   今日春风起伏,依旧吹不起赵宅昏沉的气氛。

      赵氏所设的双阵法,可以封锁攻击,也可安魂修养,苏沐白将那安魂阵开了,但何念的魂魄比碎了的蛋壳好不到哪去,即使用魂瓶收了,也是一片黯淡无光。

      那怪仆神情恍惚地守在小姐门外的海棠树下,一动不动,又像一扎丑陋的纸人了,让人分辨不出他此时是怪仆阿艮还是怨魂刘李氏。

      澹光台的人忙前忙后地清理着各种痕迹,地上血迹污痕很快就被一铲沙土掩盖了。墨雪消靠在树下发呆,不知这帮人是不是也曾如此淡漠且训练有素地抹杀了他的痕迹。

      苏沐白四下环视,见着他就走了过来,伸出手,是一块浸湿了的手帕,抄手皮似的叠得方方正正。墨雪消方才洗过手了,但他还是接了过来,左右翻了翻最后选择擦了擦手。

      苏沐白又从他手里拿回了手帕,替他蹭了蹭颊边。

      有美人伺候墨雪消倒也乐意,任由他擦。干了的血迹不好擦,苏沐白搓了半天,直到墨雪消的面皮都搓红了:“你这手劲搓澡不错。”苏沐白把手帕扔他怀里,他含笑接住,“找我有事?”

      苏沐白没好气道:“没事!”

      此时阳光树影下看他,微光叠影,属实耀眼,墨雪消甚至能想象到凤凰台那帮酒囊饭袋两眼放光的样子,玄门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出这么一个浑然天成的仙长坯子,这是不敢,不然早就把他绑去凤凰台当个吉祥物、做个宣传使什么的了。

      墨雪消想了想,觉着苏沐白应该不是关心他,否则这才见面几天呀,对他的态度也太日新月异了:“有师父可真好,看来我装六宛装得不错。”

      苏沐白斜睨他一眼:“你有装吗?”

      墨雪消双手枕着头,闭目懒声道:“你俩关系应该不怎么样,我要是好好装一下,应该能骗过你。”

      苏沐白知他戏谑也没回答,良久缓缓叹出一口气:“总归是相处了很多年。”

      这句说得墨雪消的心被揪起来一节。

      六宛是他带回来的,他离开澹光台变成天下唾弃的异类,那六宛也一定受牵连。墨雪消不敢想象他受过什么苦,但再怎么样也好过在他身边。何况苏沐白收他为徒,单单这一个身份就足以保护他了。

      “你们住一起?”他假意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我就随便问问,我想知道是不是这身子已经被你看光光了,万一我一时半会回不去,天天还得面对你,多尴尬。”

      苏沐白素着脸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一遍,好不屑:“好像尴尬的应该是换回来之后的六宛。”

      墨雪消笑了,这人还真是一句不落奚落,可拆穿他之前对六宛虽说严厉但也挺温柔的,难不成只是针对他?他道:“摇光君,你护犊子。”

      苏沐白背过身去,脸上却如沐春风。

      “这……两个小孩儿是你带大的?”墨雪消不敢只提六宛,所以捎带脚把远文也放里了。

      “不带也会长大。”苏沐白道。

      其实墨雪消想说谢谢,也想聊聊细枝末节,可他不敢,只能咽下那带着氤氲的心绪诚恳地说道:“那只是长大。”

      去了澹光台便等于不再有父母,或者本身就是孤儿,长大成才不可能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苏氏门生在年满十岁之后可以参加大考,在这之前都是统一住在宿舍,一起饮食作休,一起早课修学,不分年纪,只分能力。通过大考便可以分配给长老或者首席进修,搬去师尊的庭院。

      像六宛和远文这种天资不错的,可能早早就过了大考,这样一来年幼孩子的日常教养就需要师尊时刻关注了。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他要是师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保不齐就真的“顺其自然”了。

      苏沐白意味深长地说:“是他找的我,拜师茶我没喝。”

      墨雪消脸上盈盈的笑意一下子就梗住了。

      什么玩意?!

      ——这跟他想的差远了!

      苏沐白根本没给他机会想明白,此时转回来,墨雪消脸上的表情也是被迫变了又变:“何念一案算是结了,但男子失踪一事还没有着落,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这苏凛明摆着耍他,六宛这事他反反复复勾搭着问了几次了,就是不说,如今说了,就十一个字,还在说完之后立刻问他没法应付过去的问题。他心里盘算这件事怎么秋后算账,脸上故作镇定:“能怎么办,继续吃你的喝你的卖苦力呗,我没六宛吃得多,好养活。”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后面怎么办,那魇术的施术人恐怕更不知道,对方不联系他证明还要继续查下去,何念一案的疑点还那么多,烧饼上的芝麻抠一个掉一个。

      苏沐白还是看着他,墨雪消心虚,而且越看越心虚,只能放下六宛先说眼下,仗着他这人一脑子弯弯绕,不愁没话说:“我一直在想,你说如果你爱一个人——”

      他看着苏沐白的脸。

      唉不行不行,这脸长得太清心寡欲了。

      “或者心悦……啧。”

      他皱了皱眉,再次降低标准:“如果你跟一个人关系不错吧,这么一个故人、朋友或者什么玩意儿都行——你会把他的魂魄关在一个身心俱残、又臭又脏的躯壳里吗?”

      苏沐白目色澄澈:“不会,我更希望他能有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

      墨雪消一拍手:“这才对嘛,所以老赵为什么那么做?我一开始觉得也许他想救阿艮又想救刘李氏,然后‘啪’一石二鸟,不对,一举两得。可阿艮总归是个流浪汉,刘李氏是老赵初恋呀,等想初恋了,一看脸,呀,长那样,那还恋的下去吗?”

      苏沐白:“……”

      “这老赵又不是养猴,还不给人家洗澡,那到夏天那味还了得……”

      他左一个“老赵”右一个“老赵”,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苏沐白都快被他气笑了,忙打断他:“可以了。”

      墨雪消不想停:“而且你不觉得‘艮’这个名字很奇怪吗?艮也,当行则行,当止则止。赵员外像是懂一点这个的,倘若他懂,必然知道这字并不适合用作名字,况且家宅奴仆多是阿福阿贵、阿寿阿喜——这才利宅。”

      苏沐白道:“远文给他卜过一卦,让他说个字。”

      墨雪消歪了歪头,聪明如他怎么能猜不到对方说了什么字:“恨。”

      苏沐白点头。

      一阵风起,树上飘摇而下的一朵花被他夹住了,又托给墨雪消看。墨雪消看看花,又抬头看看树,见繁花满枝:“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摇一车。”

      苏沐白睫毛微动:“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世间缘故必有缘故’。”

      花落因为风,那风又何来。

      墨雪消茅塞顿开,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耳熟,挺不错的一句废话。小师尊,你看今日春和日丽、云淡风轻——我想请半天假。”

      苏沐白有些意外:“你今日倒是乖巧。”

      他嬉皮笑脸:“日行一善。”

      墨雪消溜走,没几步又溜了回来,趁苏沐白不注意,一手盖住他额头压住了那翕动的羽睫。苏沐白受了惊,退了两步靠在树上,墨雪消紧跟着上前两步,堵在他前面,柔声细语贱贱地道:“你真不需要我治一治?”

      苏沐白微愠:“滚。”

      墨雪消哼着歌去了厨房,此时尚早,没有开火,便端了一盘花生米,拎了一壶酒,出来时又看见那只他牵回来的羊,大眼瞪羊眼瞪了一会儿。

      墨雪消:“清蒸还是红烧?”

      山羊低头,亮出犄角。

      墨雪消:“烧烤吧。”

      出来时他喊住一个家仆:“小兄弟,摇光君在阁楼等你们员外,有事跟他说。”

      阁楼。

      墨雪消那双长腿搭在桌上。

      “哎呦喂,仙长啊,我那也是怕的,万一他伤害瑛瑛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那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大外孙。再说了,我杀人了管辖处他自有处置,那何什么的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他就该死,也犯不上吊着我呀?”

      赵员外头朝下,脚朝上,悬在阁楼的房梁下哭天抢地,墨雪消则优哉游哉地往嘴里丢着花生。

      “求您了,说说话,别光顾着吃啊。”

      “啊……我头疼……疼的要命,快带我去见郎中!”

      “摇光君啊,救命啊!”

      “这位仙长,你想吃啥喝啥,我差人给您做还不行吗。”

      墨雪消终于回了一句:“吃得下吗?”

      赵员外一怔:“啊?那你不想吃点什么,你想怎么样?或者你去露凉楼,男的女的胖的瘦的十个八个随便点,我不告诉那个摇光君!”

      墨雪消道:“多些盛情。”

      赵员外道:“客气客气。”

      “哎,不是,你不能这样,快放了我。”赵员外见他仍是油盐不进,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呐,摇光君您徒弟杀人啦!”

      墨雪消不紧不慢道:“听不见。”

      赵员外知道他准施了什么法术让外面听不见屋子里面的动静,更何况除了何念弄弄花没人来这阁楼,如今何念还死了,更没有人来了。他垂头丧气,也垂不了,倒吊着呢:“这什么绳子啊,臭烘烘的。”

      墨雪消道:“栓羊的。”

      赵员外气得发癫,喊不来人,吵死墨雪消也行,哪知刚张嘴一颗花生米飞了进来,差点把他呛死。墨雪消道:“赵员外,咱俩好好聊聊。”

      赵员外哭笑不得:“哎呦喂,多新鲜呐,我是不想好好聊吗,有什么话您直说不行吗,做生意以和为贵,您有什么条件您随便开。”

      墨雪消重重地“嗯嗯”了声,表示赞同:“员外对何念这件事的处理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今年我一定上表凤凰台,外加赠送匾额。管辖可真是心系民生,日夜操劳,不仅保护了一方民众,还击毙……”赵员外一面说一面回味着墨雪消的话,总觉得不对味,何念是他杀的,跟澹光台也没什么关系啊,“仙长您说话可真是高深莫测。”

      墨雪消响亮地一笑,收了,道:“因为我不满意。”

      赵员外见他这般阴阳怪气,那涕泗横流的表情缓缓收敛,连声音都混沌起来:“是是……澹光台嘛,还是摇光长老的弟子,对自己严苛一些也是应该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连自己都不大信服了,狐疑地看着墨雪消。

      “讲完了?”墨雪消一直等着他,“那该我了。”

      赵员外警觉起来:“这是何意?”

      墨雪消道:“你的仆人阿艮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赵员外道:“仙长莫要玩笑,他是个哑——”

      墨雪消丢出个花生,赵员外吸取教训赶紧闭嘴,上下唇正卡着那花生:“别掉了。”赵员外张嘴也不是,嚼了也不成,只能乖乖看着他把那大长腿放下来,一脚踏在凳上,不容置喙地说道,“给我听。”

      “曾有一对青梅竹马,本是一段好姻缘,可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家人在外经商出了意外,父亲亡故,产业崩塌,他与老母滞留在外。一晃,春去秋来,有一户恶霸看上了这个女子,想用她来完成一场冥婚。”

      “女子不从,这恶霸家的表兄弟以她家人做要挟,不仅迫使其成婚还将其奸污。女子以为能保住命在旦夕的家人,从未吐露一句真相。可惜她有了身孕,日藏夜藏,还是被人发现了。”

      “于是这恶霸一家将女子绑在山里企图逼出奸夫,可惜红颜薄命被顶替奸夫的叫花子捅死。”

      “那男子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大恨之下他先是烧了恶霸一家,再趁着雷雨锯断老树,浇上火油烧死了住在山神庙里的叫花子。”

      “由于生意不济,他只能卖了老宅抵债,余下的钱财租赁下女子曾经的家,往事涌上心头,他招来了那倩女孤魂,将她收入流浪汉的体内。”

      “但每日触景生情,他开始憎恶一些对女子行为不轨的男人,哪怕那些男人轻薄的是青楼女子。”

      赵员外已经一脸惨白,额头细汗成片。

      “现在那抹冤魂为了挽救这个失心疯的男人,拼尽了力,就要魂飞魄散了。她生前是个好女子,死后也是个好鬼,希望那个男人不要借着她的名义再去杀害无辜了。”

      “我曾认为刘李氏痛恨这个野种,可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在他人篱下怀胎七月?有人跟我说,这女子应该是怀了慈悲心,尚有一念母子情谊。何念是刘李氏的孩子,被人剖腹救下,可惜一念嗔心香消玉殒。虽是孽缘也是母子,可怜到头来竟不能相认。”

      赵员外登时一阵恍惚,险些昏厥。

      “人再有错,也不该由他来定。况且他与何念相比更是卑劣,自以为把一切嫁祸给一个死人便可瞒天过海了。”墨雪消道,“至少何念,错了就认。”

      墨雪消拎了酒壶退出来,关上门还挺惬意地喝了一大口,哪知一转身,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三魂七魄又差点吓飞了。想来自己长这么大,鬼怪没吓着过,灵兽没吓着过,倒是被苏凛前前后后吓了好几次。

      他扶着门,强行微笑:“摇光君可是来后园赏月?”

      “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了?”苏沐白负手站在楼梯下面,偏了偏身形,现出身后那只埋头吃草的羊,“我来看看你又在给我闯什么祸。”

      墨雪消陪个笑脸:“要不……还是别看了。”

      苏沐白冲着那阁楼一抬下颌,墨雪消垂头丧气地推门回去,在赵员外一声声有气无力的咒骂声中把他放了下来,还喂了一把花生米和一口酒。

      赵员外道:“良心发现了?”

      墨雪消道:“是你求的菩萨显——灵——了。”

      赵员外边嚼花生边道:“我刚才求了百八十个,是哪一个菩萨这么灵验,我回头还愿去,顺便叫你遭个报应——你你你又干什么?”

      墨雪消伸手去抓赵员外的脚,赵员外一个劲往回缩,墨雪消丢了鞋子脱下他一只袜子:“怕你乱说话先把嘴堵上。”

      “堵什么——”赵员外疑惑,“你等等,你们不是一伸手就能让人闭嘴吗,为什么要用呜呜,呜呜呜呜?!”

      墨雪消伸着两指在他眼前一晃:“伸手那不是便宜你了,我得痛快痛快。”

      解决完赵员外,他一翻栏杆跳了下来,苏沐白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之前你说刘李氏不喜欢这个孩子,方才为何反口?”

      “方才那都是我随口编的。”墨雪消拍了拍双手的土,“这老小子瞒着不少事,得让他堵心堵心。翠娘说他一家在回来路上遭遇了山匪,父亲横死,人财两空,赵氏无法再迎娶刘李氏,阿不,这称呼是对她的侮辱,应该叫她——”

      他挠了挠鼻梁,苏沐白补充道:“李芳姐。”

      “对,李芳姐。”墨雪消继续道,“也许是年少气盛,情至深处觉得都无所谓,他先让李芳姐保胎,等他变卖老宅再来带她私奔,只不过阴差阳错没赶上,才有的后来的事。”

      “也许?”苏沐白才不信这个惯犯,“又是胡诌的?”

      墨雪消狡黠一笑:“你猜。”

      苏沐白实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翠娘跟你讲了赵员外这么多事情,怎么没告诉你赵宅以前住的是谁?”

      “嗯?”

      墨雪消眯起眼……忽然,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天从露凉楼出来苏沐白是问过他打听到了什么,但他漏了赵员外一事没有说,苏沐白是觉得他既然得知了赵员外的经历,晚上阁楼共情又为何表现得像是从来没有听过一样。

      不过翠娘确实只讲了赵员外与人订过婚又因意外错过了,对象是谁并没有说。

      这倒不是怪他知情不报,而且怪他诈痴佯呆。

      “呦,”他叉着腰,“我小师尊生气啦。”

      苏沐白状似不悦,语气平和得很:“我方才得知一事,恐怕你要重新编排了。”

      墨雪消眼睛一亮:“江镜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苏沐白再次狐疑地看向他,这次似乎看得出有点恼火在里面。墨雪消自己都被逗笑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确实像在装傻充愣。

      这也不能赖他,独来独往惯了,别说事事与人商量,就是闲聊都没什么机会。平时他话虽多但也不是絮叨,只是憋的。这世上的事大多无趣,人也大多无趣,觉得本来就没什么意思再不说说话都要分不出是死是活了。

      “翠娘收了钱赵员外的钱,瞒了一些事,反正江狗天天盯着咱,怎么也得甩下点脏活累活给他干,对吧?哎你别走呀,”墨雪消缠上去,“别生气嘛——”

      苏沐白边走边道:“我生什么气?”

      墨雪消挡住他的去路:“我对天发誓真的都是猜的,要不我把翠娘抓过来给你当面对质?”

      “没必要。”苏沐白往左走,墨雪消就挡住左边,往右走他又挡住右边,来回三四次烦了,俊眉微聚,“闪开!”

      墨雪消笑道:“你从我身上过去。”苏沐白一把拨开他,着实用了些力,墨雪消转个圈圈,仍是锲而不舍地追上去,“叫人把老赵也带上吧,从别人嘴里听自己,一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苏沐白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墨雪消道:“别呀小师尊,那楼梯我都爬上爬下好几趟了,你就心疼心疼我,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衣缝补、做饭暖炕、养老送终等等等等都可以。”

      苏沐白低声斥道:“涎皮赖脸。”

      墨雪消没听见:“什么?”

      苏沐白不想跟他废话了,企图用大步流星甩开这个烦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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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丨恨无心祸起风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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