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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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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江楠准点出现在熟悉的餐馆门口，原本按照他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出院的，这一路却畅通无阻，反倒是这原本古色古香、宾客满盈的餐厅，在闹市一隅，显得萧条寂寥。
走近些，门上挂着显眼的红字标识：close
这个时间点也算正常。
江楠把手按在门上，门没锁，他很快推门进入，步入大厅与包厢的交界处，听到身后传来铁索的声音，江楠回头，一个身穿餐厅制服的男人刚好咔哒一声把门锁上，钥匙一眨眼就进了他的裤子口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不过须臾间，随即男人摆上训练有素的微笑：“江先生，里面包厢有请。”
江楠不答，反身朝包厢走去，路过两间紧闭的房门，在他和卫隽麓来过一次的那间门口停下脚步，这间洞开着，内部原本占据房间大半空间的圆桌被收了起来，椅子还留着。
定睛一看，靠墙的椅子上面坐着几个人，江楠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他镇静地往内迈开一步，里面传出一声哂笑：“来了？”
田耿就在一众人的中心，这房间内，除了他和他的两个保镖，与他最近的两侧分别是卫隽麓与Leo，Leo没被绑住，脸色看上去却不好，卫隽麓则被五花大绑着，其中一个保镖在他身后紧紧拽着绑他的那根粗绳。
江楠胀痛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眨了眨，用力望过去，终于瞧见了卫隽麓的模样。他上前一步，桎梏卫隽麓的保镖把粗绳扯紧了一些，卫隽麓呼出一声痛喊，江楠的步伐就定在了远处。
“你有什么条件，放过他。”
田耿后仰在椅背上，手指敲打着扶手，一下一下，不急不缓，状似沉思，良久才拉长音调道：“我这个人嘛，比起你们来最大的优点就是爱憎分明，这不我曾经说了个实话还被罚了，如今十年一眨眼就过，不是放高利贷的利息也收了不少了，所以我报应爽了，自然就放过他了。”
江楠敛眉，视线落在田耿的方位，漠然道：“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
“哈？”田耿被气笑了，语气恶狠狠起来，“我想你是认不清楚情况，现在是我主宰怎么弄你们两个。”说着田耿啐了一口，打了个手势让保镖把卫隽麓的绳索进一步收紧。
MD！一个个的，都要把他当猴耍是吧，以为他还像当年一样被一个随便的处罚给吓到？
他可不再是十几岁的小毛孩，谁要看不起他，他偏要让他吃到后果！
当初他就看不上江楠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也就卫隽麓这个舔狗热脸贴着他的冷屁股！
“等下，我和你好好谈。”江楠松了语气，自从他的眼睛看不清开始，他的听觉变得十分敏锐，卫隽麓虽然竭力忍住了痛呼，可他能轻易感知，并且一瞬间软下心来。
也是，他不该再用惯常的态度，来面对田耿这样一个人。
田耿笑了，这次听得出是真心的，颇带欣赏的语调：“这才对嘛，不过你已经惹恼了我，你要求我放过他啊，不如先给我下跪道歉吧？”
“唔唔~”卫隽麓被塞住嘴巴说不了话，但是田耿这个混蛋居然让江楠下跪，他攥紧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指甲嵌进肉里，刻出几道鲜艳的痕迹。
“怎么不愿意吗，那就没办法了。”田耿见江楠一动不动，没耐心地催促，手扬起来又要招呼保镖动手。
江楠垂下眼睫，扬声说：“没有不愿意。”
田耿扬着手一顿，挑衅道：“那就跪吧，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Leo瞪大了双眼，他从来没有见过江楠为一个人服软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眼睁睁看着江楠如同往昔高傲孤冷的身形，笔挺的身姿在田耿的催促下，居然有了弯曲的弧度，一点点，离地面越来越近，直到.......
“砰——”一声巨响打破了包厢内一边倒的局面，只见原本本该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卫隽麓不知道何时松开了所有的绳子，目眦欲裂地朝着田耿扑过来，田耿躲闪不及，被卫隽麓咚的一声面朝下按倒在地。卫隽麓则像一只捕捉成功猎物的狼，还未从角逐中回过神来，呼吸随着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着，嘴里断断续续骂道：“我去你TM的，我杀了你！你TM敢......”
这是卫隽麓第一次在江楠面前说脏话，可他这一刻没时间注意这些，他瞪红了双眼，真的恨不得把田耿给咔嚓了。
他吃点苦头算什么，田耿算什么玩意儿，他居然敢让江楠给他下跪？
田耿没料到卫隽麓居然挣得开束缚，虽然被扑得嗷嗷叫，也没忘了招呼自己的保镖：“都是干什么吃的，赶紧给他拉开，听到了没有？”
可他的大喊大叫什么人都没有喊过来，反而被原本是自己的保镖按照他给卫隽麓的规格，结结实实绑在了椅子上。
田耿扯着嗓子大骂：“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你敢绑我，你不想活了？”
卫隽麓正搀扶着江楠，听到田耿的大嗓门，无情回道：“你以为你是谁，绑你一个月，倒是看看你家人会来救你吗？”
田耿张嘴要反驳，身边的保镖塞住了他的嘴，还把他的眼睛遮住了，一人一边驾着田耿出去了。
房间剩下三人，卫隽麓要摸江楠的眼睛，江楠抓住了他的手，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卫隽麓凶狠的模样消失殆尽，他静静收回手，想说怎么会没事，这段时间他担心坏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江楠一眼。现在能看到江楠，他恨不得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Leo默不作声打量两人一番，才开口：“我在国内的事情家里边已经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了。”
他跟着江楠一起回国原本抱着小小的报复心理，没料到后来与亲人认了亲以后掺和进这桩愈演愈烈的谋划之中，他倒是没有被逼迫过，做的决定出自本心，可没想到到了最后，他居然会输给他想要报复的初衷。
他当江楠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江楠却因为面前另一个人转变。
说来挺可笑的，人与人之间，即使牵绊着血缘关系，又或者萍水相逢，每一个人之间的连接都是如此独特。
江楠看不见Alice的深情，回应的方式粗暴，甚至说得上残忍，对上卫隽麓的时候，却愿意替他下跪。
他是思想西化，可也没忘记爷爷给他的祖训：男儿膝下有黄金。
说跪就跪，倒是真的给他心灵给了一个沉重打击。
罢了，Leo走到两人面前，正对着江楠，伸出一只手，说：“我对你算不上有情有义，可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算我为Alice报了仇了，你们不是有句老话说相视一笑泯恩仇？泯恩仇就算了，反正我回去了也不会再回来了，就当我们永不相识。”
江楠仰起脸，眼睛直视着Leo，伸出手去同Leo握了握：“对于Alice的伤害，我说一句抱歉。”
Leo挑眉，松开江楠的手，扯扯嘴角：“迟到的道歉不要也罢，她估计又找到新的白马王子了。”
Leo离开了，卫隽麓握着江楠的手，不说要走，只是挤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江楠任由卫隽麓贴着他，四月过半，天气已经很热了，两个男人都是气血方刚，体温高，不是适合报团取暖的季节硬贴着，不算好受。
可谁也不曾打断，直到江楠忽然温声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卫隽麓紧紧抿着唇老大不乐意了，干脆张开手臂抱住了江楠，声音可怜兮兮：“不想走，我不想走。”
江楠拍拍卫隽麓的后背：“我们又不会不再见面。”
“可是，堂叔也不告诉我要多久才能回来。”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你。”
卫隽麓摇摇头，仍是不愿意动弹。
现实却容不得不愿意，没一会儿，堂叔就带着几个人手进来，一看自家堂侄的模样，他嘴角抽抽，暗骂自己行动的百密一疏。
早知道言简意赅把田耿绑了就行，做什么搞现在这副劳什子，瞅得两个小的搂搂抱抱就心烦。
堂叔咳了一声，命令：“去，把卫隽麓那小子带回去。”
“堂叔，你让我和江楠再待一会儿？”卫隽麓不屈不挠地抱着江楠不放，可双拳难敌四手，他还是被轻轻松松拉走了，临走前恳求得有些凄惨。
江楠叹了口气：“堂叔，你对隽隽太暴力了。”
靠！堂叔吹鼻子瞪眼，气的：“你小子是我们卫家人吗，就喊我堂叔？”
江楠理理被卫隽麓扯乱的衣服，平静地说：“我们见过彼此家长，也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按照传统，不是已经是得到认可的家人了吗？”
堂叔咧嘴想咬人：“怎么？怀柔不成，把你和我谈生意的那套也用上了？我告诉你江楠，想进入我们卫家没那么简单，既然你要成为我们家人，那你就得拿出诚意，人家娶亲也都三媒六聘，既然你要按传统标准来，那么也很简单，除了下聘礼之外，你还得入赘到我们卫家，冠卫姓。”
臭小子想造反不成？他活到这个岁数也不是白长的，他们卫家虽然明面上看着没什么了不起，可谁不给几分面子，田耿这人原本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这次还不是为了江楠这个外姓人，他才不得已来插上一脚，白白赔上个侄子与人情，这么无利可图的事情他可不干。
不就是假意在人家面前要为卫隽麓下个跪吗？有他堂侄在，就注定了江楠跪不成，现在卫隽麓被支开了，他倒是要看看江楠有多少诚意。
堂叔好整以暇盯着江楠，就想看看江楠能说出个什么答案来，眼睛弯出得意的弧度，下巴高高抬着。江楠还算有眼力见，只是坐着没有起身，能让他用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他。
“全部。”江楠说，没有一丝犹豫。
昨天晚上他挂了田耿的电话过后马上就接通下一秒抵达的堂叔的来电，堂叔说明天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让他配合对方，当时江楠心里存疑，应的不是很干脆，堂叔似乎是生气了，让他想救出他堂侄就别自己乱来，江楠不理堂叔的警告，淡淡说知道。
他总是这样，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态度总对他没有什么影响，Leo曾说他是个可怕的人，还用天蝎座来标榜他，但是实际上，江楠心里不甚在意，他只是按照一贯以来的习惯做事情。
至于那些对别人来说重要的事情、言语，统统都不在他在意的范围之内。
直至，出现让他不得不在意的对象。
堂叔疑惑重复道：“全部？”
江楠定定地望向堂叔，即使堂叔知道那目光其实是难以聚焦的，江楠的视力情况远没到痊愈的地步：“我名下全部的资产，改姓也好，能想到的全部。”
“......”堂叔嘴角更加抽搐了，脑子里忽然闪过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一面，得意的神色一敛，快速道：“行！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先办。”
......
三个月后，天气进入夏日模式，知了一天到晚叫个不停，卫隽麓躺在一颗大树下，这里的构造和奶奶老家的那颗树下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是一颗香樟树。
正值正午，他借着一点午休时间，顶着烈日，在树下躺着，无风却又绿叶遮挡，不算太难熬。
他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三个月有余，时间一下子跨进八月，他一直不懂自己家里默默地都在做些什么产业，小时候爷爷并不多说，自己父母也活得自由，对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要求的，除了开心之外。可他经过这几个月，倒是开始怀疑起来。
他们卫家不会是老古板的重农抑商维护者吧，要不怎么让他天天风吹日晒的，不是收谷物就是种这种那，曾经他还跳来跳去躲避羊屎蛋蛋，现在他都习惯那股味道了，甚至还学会了怎么沤肥。
他从一个曾经具备编制的准办公室职业，被成功改造成了一个新时代农民，皮肤也晒得更黑了。
卫隽麓只有短短毛茬的寸头枕着健康肤色的手臂，面对着绿叶间隙露出的湛蓝晴空，想念起了江楠。
他们三个多月没见过了，也不知道江楠眼睛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他正望着上方出神，一个与他一起工作的男孩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他的名字，卫隽麓直起身问他：“小风，这么急匆匆干什么？”
小风比卫隽麓小了十岁，和林攀差不多大，但是身高体量、性格脾气却大相径庭，明明一副小身板，干起活来体力却很不错，却又害怕小虫子，卫隽麓无聊的时候也逗他。他们这里很少同龄人，但是大家都是卫家人，相处起来也放松。
按照辈分，卫隽麓却还要喊小风叔叔，托两人都不拘小节的福，最后以年龄大小相称了。
“呼呼，卫，卫哥，有，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他们这人来人往有什么好奇的，卫隽麓头先来还秉着好奇心去看过两次，见了几次陌生人就失去了兴趣，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小风还这么兴奋。
“不是！”小风终于稳稳气息，“是来娶你的人。”
“哈？”
“就，就是，他......”小风不知道是不是兴奋的，说话吞吞吐吐，卫隽麓惊讶过一次，心底突然冒出个人来，一定是他！
他起身，擦过小风身边飞快跑走了。
他穿过烈日当空的田野，在一片深绿之间飞驰，路过成片的果树，附近的牛羊被他吓得纷纷四散开来，卫隽麓脚步不歇，一直到被树木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那座大房子前。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笔直挺立着，卫隽麓喘息着却慢下脚步，似是害怕这是一场梦境，非要等对面的人也看见了他不可。
江楠听到了脚步声，回眸，卫隽麓就出现了他的视野内，对方好像更加结实了一些，脑袋光溜溜的，让他忽然笑出来，他迎着烈日，朝卫隽麓一步步走近。
卫隽麓挠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自然：“江楠。”
江楠挑眉看他：“嗯，隽隽。”
卫隽麓脸轰的一下红了，可惜如今的肤色更是看不出来，江楠也不在意，走到他身边，温柔道：“我来娶你了，愿意和我回去吗，隽隽？”
“.......”要不是有衣物包裹，卫隽麓整个人都红的样子一定很明显，他羞臊地又挠了挠头发，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话里的娶他和隽隽这个亲昵的称呼。
可江楠却似乎并不很耐心，紧接着妥协一般道：“不愿意也没关系，那我入赘也可以。”
卫隽麓这才看向江楠的脸，那上面哪有什么委屈，明明一脸笑意，他张手揽住了面前的人，脑袋压着对方的肩膀低声说：“你娶我我也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江楠来娶卫卫啦~完结的曙光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