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可以在爱里做胆小鬼》秦书的岛

9、不能说的秘密

　　陈诗敏还沉浸上周的快乐里，这周就匆匆来临。照常的上课下课，上课下课，每一天都有点像Ctrl+v然后Ctrl+c，好像每周的同一天都会吐槽为什么下节课是数学啊，作业又没写完，说的最多的话是下节课上什么，中午吃什么，还有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看看。
　　气温随着时间流逝也开始变低，终于在周四迎来了那场雨。好像要把天地间残存的暑气全部带走。下午天就阴阴沉沉的，陈诗敏带着伞去教室，带着伞去食堂，回宿舍，只要出门就带着伞，毕竟她对来着月经的自己的身体不甚相信。
　　她虽然没有疼到走不了路的情况，但是总是在她聚精会神的情况下，有一根神经在脑袋里跳，时不时的疼痛总是在争夺她脑子的精神，她尽量维持着一种平衡的状态，吃药，贴暖贴，甚至早点睡觉，总想着熬过去就好了，可是天阴下来的时候，她的心情也被天气带着阴沉了下来。
　　许望远看着她的脸色轻拍她，陈诗敏脸色不佳的回头，“有事吗？”语气甚至隐隐有些冲，许望远仔细想了一遍，没有惹到她，斟酌着开口“心情不好？”，陈诗敏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迁怒，但是这种情况下确实也很难有很好的语气。“没什么，来大姨妈了。”许望远一副了然的样子。赔着笑“没事了没事了，你休息吧”陈诗敏又转回去趴在了桌子上。
　　她的头蹭着自己的衣服，来回揉搓着，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趴在自己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发着呆，回想着刚才自己的语气，有点后悔，想去道个歉，但是又没什么理由，心里更加烦躁，直到一件外套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
　　陈诗敏反头看了一眼，看到是顾林夕，虽然但是还是有点失望，顾林夕笑着靠近在她耳边说“你没闻到吗，还有我的外套有这么大吗”
　　陈诗敏用力吸了一口气，是熟悉的薄荷味，是属于他的薄荷味，是她的薄荷少年。
　　陈诗敏心里泛着甜，感觉身上也没那么不舒服了。课间结束，她看向许望远，许望远轻轻摇头，大概这就是心灵感应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陈诗敏抱着那件衣服，上课，时不时低头看衣服，就以前她时不时看向许望远一样。
　　许望远的目光总是不受控的飘向陈诗敏。爱情总是有一种魔力，让人的情绪难以自控，控制人的目光，行为，心情，甚至让人变得敏感多疑，自卑。
　　少年人的爱情或者说校园里的爱情总是ta开心了我就开心，只要看到ta的笑容其他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可以说是一种鲁莽的爱情，或者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正是最搞不懂爱情的时刻，偏偏要把爱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直到长大了经历过一些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之后，才真正领悟爱情为何物。其实爱情里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我不懂爱情的时候我爱上了你，在我千帆过尽，万木回春的时刻，我发现我依旧爱你，而你早就不在我的身边了。而爱情里最大的幸运也就是把那个人一直留在身边，少年时的鲁莽为你，青年时的浪漫给你，中年时的平淡与你，老年时的陪伴是你。仅此而已。
　　许望远心里泛着一样的甜蜜，感受可以互通，至少在此刻，少男少女心里的甜蜜如出一辙。
　　而且旁边磕cp的小同学，心里的甜蜜甚至比本人还要甜。顾林夕感觉自己需要一点胰岛素。每天看着这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憋着，闷着，有点事还需要她这个外人插手，她急，但是这样的甜蜜存在也算美好。
　　只是最近她也有点忙，那个李子熹总是打着找许望远的幌子找她玩，熟悉之后甚至正大光明的来找她玩。两个人总是靠在栏杆上，远远看着那一对，笑着，谈天谈地。李子熹觉的顾林夕是个无底洞，顾林夕也有同感，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合拍的很。
　　她说今天天很蓝，他说心情很好，她说秋天要来了，他说他晚上要吃点好的，两个人好像在一个奇怪的频道里交流着，就像两台并不同频的电台，因为电磁混乱，此刻在一个频道里交流着，驴唇不对马嘴，但是两个人都开心的很。终于，有个人懂自己的奇奇怪怪，跟自己一块发疯，一起做自己，且只作自己。他们相处的时候，只是最简单的顾林夕，跟李子熹。
　　下午吃完饭陈诗敏回宿舍看了看衣服有没有弄脏，想着换洗，很安全，也很开心，顾林夕顺手锁门，然后挎着陈诗敏溜达着回教室。其实天气也算舒适，因为暑热散去，轻轻凉凉的风吹在脸上，穿着外套，刚刚好。
　　不出预料的晚自习开始打雷。陈诗敏看着天边的闪电，看着密密麻麻的乌云，心里是一种畅快感，突然想到了背过的诗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陈诗敏看着窗外，愣愣的发呆，脑子里闪过些什么，她马上在纸上写着，是从天上落下来的秋天。她把纸传给顾林夕，顾林夕在纸上写下“雨？”陈诗敏在纸上细细的解释着，“因为秋天是从两场雨开始的，先是秋雨带走夏天，再是落叶，当树叶飘落，那才是真正的秋天”
　　顾林夕笑着看这个少女，眼神惊讶，赞扬，陈诗敏的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着些笑意，是被夸奖之后的开心，也是对自己的想法的认同。她很开心，她把纸张传给许望远，许望远也在纸上写下“很妙”
　　陈诗敏在心里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很开心，即是有人懂她的开心，也是被夸奖的开心。她收回那张纸，在空白处写着，“人说，秋，是从天上落下来的秋，秋天自从两场雨开始，一场冷雨，洗涤了夏日的燥热，只余浩然之气；一场叶雨，涤荡了满目绿意，留一股清苦金黄于人间”她写上日期，夹在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人们总是收集不同季节的植物，企图逆时间而为妄图创造神迹，春天的嫩芽，夏天的繁花，秋天的落叶，跟冬天的初学，这些其实本身并没有意义，只是人类总有无尽的创造力，他们赋予节日意义，赋予每一个植物，每一种自然界的变化意义，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浪漫，是无法比拟的能力。让人看到某种东西，闻到某种气味，听到某种旋律，尝到某种味道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某人，或者回到某天，人类没有发明时光机，但是这些却可以把人带回过去，创造意义的此刻，就为未来的自己埋下了一颗种子，某一天，种子的藤蔓会把你拉回到这一刻，这一刻的温暖也会温暖未来的自己，这就是创造浪漫的意义。
　　雨来的又急又密，顾林夕问陈诗敏带伞了没，因为李子熹没带伞，可怜巴巴的求带。陈诗敏说自己有伞，让顾林夕去送一下李子熹，到校门口，这样他就可以自己打车或者家长来接他了。
　　其实不是不可以直接匀一把伞给李子熹，但是陈诗敏还是选择了这个方式，她虽然对自己的感情迟钝了些，或者说她在装聋作哑，不敢相信，不管如何，她能看出来这俩人相互都有点好感。为自己好朋友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是她不可推脱的使命。
　　就这样晚自习下课顾林夕就被门口站着的李子熹带走了，陈诗敏因为被一道数学题绊住了，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非得做完了再走，教室里的人因为下雨也早早地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教室，没几分钟教室里就不剩几个人。陈诗敏死磕那道题，做不出来，又因为来例假难受，水汽，寒气让她觉的浑身都不舒服。
　　五分钟后，陈诗敏放弃了，等明天再说吧，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她摸向抽屉，准备拿伞走人，哪个位置空空如也。陈诗敏有些不敢相信，低头寻找，依旧空空如也。她有些暴躁，又有些难过，甚至有些委屈，题跟她过不去，天气也跟她过不去。
　　凳子被推开的声音在教室里格外明显，陈诗敏惊喜的回头，他站着，手伸向她，手里是一把黑色的折叠伞。
　　陈诗敏脑子里是那句很俗的在网上疯传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许望远此刻慵懒的站着，脸上的得意全在笑意里，他的手很轻松就能把伞握过来，他用力，手里的伞上挑，他偏不说话，陈诗敏笑了，没有多余的推脱，接过伞问他“你怎么办呢？”
　　许望远假装苦恼，“是啊，我怎么办呢，那陈同学能不能给我个机会送你回去，我再自己回家呢”
　　他走到陈诗敏身前，学着网上的段子，行了一个外国的邀请公主跳舞的礼，陈诗敏笑着，脸红红的，手轻轻搭上了许望远的手。
　　陈诗敏再回忆那天晚上，想到的不是他行礼的流畅一看就是练过，也不是他一个骑车的人怎么会准备伞的怪异之处，更不是那天好像不打算停的大雨。脑子里最深刻的是要跳出喉咙的心，当她的手与许望远的手接触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温热，宽厚，干燥，甚至有些柔软，她的心脏狂跳，跳到她开始深呼吸。
　　许望远的记忆里是红透了的那张脸，是带着羞涩的笑意，是窗外的电闪雷鸣，是一切都刚刚好的，是不可控的心跳加速。
　　他用力把人带起来，两个人都在笑，甚至稍稍有些尴尬，几步路到了门口，陈诗敏要关灯，让许望远去关后门的灯，这才松开手。
　　他们从五楼一蹬一蹬的下，许望远在前，陈诗敏在后，看着昏黄的光洒在少年人的身上，看着他蓬松的头发被光照的有些金黄，两个人安静的听着外面风雨的声音，就那么走着，心里有千言万语，风雨呼啸，只是就那么静静走着。想把时间的流速放慢，想把台阶延长，想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就算只是跟在他身后，也很幸福。
　　许望远听着身后慢慢同步的脚步声，他想就此停住，想回头牵住她的手，直白的告诉她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想在某个转角，把她卡在身前，对视，告诉她，她在自己这里不同。可是他没有，在他犹豫的脚步里，楼梯到头，他撑开伞看着陈诗敏，等待着陈诗敏。
　　陈诗敏走到伞里，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然后悄悄连在一起，雨滴噼啪的打在伞上，密密麻麻，如同两个人心跳的鼓点，陈诗敏微微靠向许望远，两个人走的有些拘谨，有些安静，又不那么安静，远处雷声轰鸣，伞下心跳比雷声更响。两个人之间流淌着一眼就能明了的氛围，纠缠，升空，绽放成最绚烂的烟花表演。
　　风不合时宜的来到，伞面被许望远用力稳住，陈诗敏被猝不及防的一系列事情搞得没有看清地上的水，才进去的时候一个不稳靠向了许望远，许望远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触即分，但是柑橘的味道还是溜进了他的心里，没有几百米的路，愣是让两个人走的无限远，陈诗敏到宿舍的时候，用力的喘了几口气，身上还沾染着薄荷的味道。
　　许望远自己走的时候，校服放在了包里，因为被她抱了一天，浸满了她的味道，他有去超市仔细的寻找，可是没有找到同样的味道，甚至他去礼品店一瓶一瓶闻着香水，也没有找到类似的味道，总是缺一分温柔，少几分甜美，不够好，也不够像。
　　许望远出门打车，径直回家，洗衣服的时候，他犹豫了几下，还是把那件外套挂在了房间的衣架上，躺在床上远远地看着那件衣服，拍了一张雨夜，发了空间，“最美的不是下雨天”，给顾林夕发了个消息，简短，直白，“谢谢”
　　顾林夕在宿舍看着两个字，看着在洗漱的陈诗敏，还有忘在宿舍桌子上的雨伞，她笑着，心里甜得不行。更何况今天李子熹的表现也不错，现在想起来也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