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想翻身》以黛

40、人鱼的眼泪2

　　船上的水不断漫进来，直至整艘船再也负荷不了更多的重量，海水逐渐淹没船体，到最后，船上的桅杆也消失在海平面。
　　过了许久，海面恢复平静。
　　人类的呼救声、挣扎声，全都淹没于此，没有人知道，有四艘船曾经到过这里。
　　三十七条美人鱼安全返回家，周鱼鱼内心的枷锁总算减少一些，高度紧张的神经得到放松，她和姥姥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去自己的住处休息。
　　她的住处是海草编成的窝，这种海草很特别，是蓝色的，并不像绿色的海草会攻击靠近它的活物。
　　小窝里面有块和周鱼鱼体型差不多大的石头，石头是凹面的，很贴合周鱼鱼的身体曲线，这便是她的‘床’。
　　她躺在床上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在她安睡的时候，血色海湾的渔民却炸开了锅。
　　一帮人在岸边争论不休，吵嚷声都快传到海底，让人心烦。
　　“我联系不到船上的人，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穿着蓝色防水服的人拿着手机不停地朝同一个名字拨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咱们哪回失手过，闭上你的乌鸦嘴！”旁边的刀疤脸恶狠狠地朝他说。
　　“那咋还不见他们回来，平时这个点，咱们早都把那些个美人鱼送到买家手上了。”冰冷的机械女音提醒着他，船上的人就是失联了。
　　“你问我，我哪知道，行了，等着吧。”刀疤脸很不耐烦，偏生这人还没有点眼力见儿，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万一他们一直不回来，要去找他们吗……”防水服男人想着要是一小时后还没有消息，他就准备出海寻人了。
　　“这茫茫大海，上哪找！好啦，安静点，轮不到你瞎操心。”刀疤脸大声打断他的话，走到另一个石头边坐下，脸色阴沉地看着海的尽头。
　　可惜，他们等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船体沉到海底，海底的淤泥泛起，好几处都变得浑浊，而后又恢复往常的模样，只是多了几具庞然大物。
　　至于船上的人，早已尸骨无存，相信除了岸边的那群人，没有人关心，无人在意。
　　周鱼鱼歇了两个小时，系统里会显示时间，起来之后，她神清气爽，心底的阴霾散去一些，她知道，是报仇成功的缘故。
　　为了庆祝她们平安回来，族里举办了庆功宴。
　　与出发之前的仪式很不同，大家在参拜完海神之后，就开始跳舞、唱歌、吃东西。
　　大家自由活动，很热闹，周鱼鱼沉浸在悦耳的歌声和美妙的舞姿中，难以自拔。
　　直到肚子咕咕叫，才移开目光，去找东西吃。
　　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好几个朋友上来和她打招呼，因为听说她今天的‘光辉事迹’，都来夸赞她的英勇举动。
　　周鱼鱼被这些美人鱼说得脸都红了，好在，不太看得出来。
　　更有一群小小的美人鱼围上来，她们只有周鱼鱼三分之一的大小。
　　她们涌上前，趁她不注意，摸摸她的头发，摸摸她的尾巴，之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漂亮姐姐，你的尾巴真好看，我想要你这样的尾巴！”“姐姐，姐姐，你的头发好好摸，可以再摸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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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鱼鱼被她们围着，刚好她也吃饱了，就带着她们去旁边，一一回答她们的问题。
　　“你的尾巴更漂亮，我喜欢你的尾巴。”
　　“可以摸，你摸吧。”
　　“长大以后，你也会变得勇敢的，会成为很厉害的美人鱼。”
　　“走，我带你去找妈妈，别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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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棕色卷发的小美人鱼找到妈妈后，她就去找自己的伙伴了，她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大家聊天。
　　从大家的谈话中，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只是，大家发现她来了之后，都用很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也不说话了。
　　“都这么看着我干嘛，你们继续聊啊。”周鱼鱼很是疑惑。
　　这群美人鱼正是她带出海的那些，她们的眼里有了很多情绪，周鱼鱼看得出来。
　　“安渔，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平安回来，谢谢你。”一只金发碧眼的美人鱼上前拥抱她。
　　“今天你真威武，临危不乱，我决定了，要认你当老大！”金黄色尾巴的美人鱼如是说道。
　　“以后去海上，我能都跟着你吗？”蓝色眼睛的美人鱼期盼地说着。
　　周鱼鱼并没想到，大家会有这么大的感触，她看着众人说，“不用那么客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而后又对蓝色眼睛的美人鱼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之后再看吧。”
　　说完，就去找姥姥了。
　　安渔自小是姥姥带大的，跟姥姥很亲，每天她都要黏着姥姥，姥姥办正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待着，小的时候，待着待着就睡着了；待着待着，就长大了。
　　姥姥算是族里的‘长老’，许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总要请示她，她是前任族长，刚退下来一年。
　　就算退下来，也并不清闲。
　　因为新上任的族长带着一部分美人鱼去巡视她们的地盘，还没回来。
　　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是祭神，还是巡逻，大事小情，总要来讨姥姥的指令。
　　当然，姥姥在着手实行复仇计划的事情，没有人和安渔说。
　　姥姥和族里的长辈商量这些事的时候，总把安渔支开，她前两天才知道，还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人类对人鱼进行捕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不可能一直任人宰割。
　　其他海域的人鱼也没逃过被捕杀的厄运，幸存的美人鱼愤怒至极，想要报仇的情绪在身体里肆意蔓延，这种烈焰积压在身体里，只要有出口，就会焚毁一切。
　　周鱼鱼很是支持这种做法，只是现在，姥姥肯定不会让她参与进去。
　　这几天，她还要旁敲侧击，看看姥姥有没有松口的可能。
　　她知道，族长此去，也是要联合其他族群的美人鱼，携手向人类索命。
　　游到姥姥跟前，周鱼鱼乖顺地和姥姥聊着天，在安渔眼里，姥姥是最厉害的美人鱼，丈夫和儿子的逝世并没有击垮她。儿媳的失踪，这么多年，她也派人一直在探查。
　　族里的事务每一件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每月还会出海和‘敌人’对战，在这种情况下，还把安渔照顾得那么好。
　　平心而论，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
　　对姥姥的崇拜是刻在安渔血液里的，并不因为里子是周鱼鱼就有所转移。
　　海底载歌载舞的热闹，让人鱼们暂时将受到的迫害搁置，她们尽情地享受着生命里的欢乐，就算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她们也曾璀璨地来过。
　　姥姥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子民，她知道，风暴还在继续，她必须守护好她们！
　　周鱼鱼来到人鱼世界，才知道这里是母系氏族社会，在这里，权利的掌控者属于雌性的美人鱼，无论雄性的美人鱼如何变化，她们总有办法将自己血脉传承下去。
　　姥姥的代号是嬴妱，从前，安渔总是不认识‘嬴’这个字，姥姥就耐心地用木棍教她写，这也是她的姓。
　　亲近之人都是叫她安渔，只有在正式场合，大家才会称呼全名，唤她嬴安渔。
　　嬴姓在这片海域并不多见，因为她们的祖先并不是这片海域土生土长的人鱼，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为这片海域的掌控者。
　　相传千百年前，嬴氏先祖被‘奸人’所害，仅存的十条美人鱼逃到这片无人的海域，就此在这里扎根，这里成为她们新的故乡。
　　当年之事，早已没有人记得真实的情况，只知道仇人身上有掩不去的红色圈圈标识。
　　除了人类，这些带有标记的人鱼也是她们要复仇的对象。
　　先祖休养生息、家族兴旺之后，她们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仇人的追捕，家族里的战斗力量更是不断地扩大着搜查的范围。
　　迄今为止，斩于剑下的人鱼不知凡几。
　　她们仍在继续……
　　当然，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人类。
　　海底世界在平时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的，一旦威胁到整体利益，整个海洋世界都会一致对外。
　　群体之间的消息是共享的，周鱼鱼也因此知道了，血色海湾的受害者还有无数的海豚、鲸鱼。
　　整个海洋世界的海豚数量骤减，无数的海湾被海豚的鲜血染红，永不散去。
　　海豚、人鱼、鲸鱼，成为人类捕杀最多的三大受害者。
　　海豚世界的首领来找嬴妱，想要联手对抗人类。
　　嬴妱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立刻答应下来，并派出一部分的战斗力量保护海豚。
　　嬴妱更是直接去找邓氏鱼、沧龙、旋齿鲨的头领，请求三大海洋霸主的庇护，身为海洋的权威统治者，这是她们的责任，也是她们的义务。
　　周鱼鱼在家里等着姥姥回来，其实早在嬴妱找来之前，她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只不过处理的不是她们生活的这片海域。
　　看到自己的领地有人不知死活地侵犯，沧龙早就忍无可忍，在见完嬴妱之后，就立即派出了一只队伍去处理血色海湾的事。
　　血色海湾本来叫化雪湾，现在‘雪湾’变成了‘血湾’，怎么能不让它们愤怒呢？
　　化雪湾正是安渔赴死的地方，现在是安渔成年的第二天，化雪湾边上的渔民很大一批在昨天就出海寻找那四艘船的踪迹。
　　现在，那些渔民肯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是因为，昨天她们回来的时候，嬴妱早已派出另外一只队伍去截杀他们。
　　这是一只战无不胜的队伍，是人鱼世界的利刃，出鞘必见血，见血必封喉！
　　嬴妱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安渔，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在刚成年的时候就被人类觊觎，这是她给他们的教训。
　　海湾上的人在不断减少，现在，沧龙的队伍也到来，狂妄的人类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沧龙队伍慢慢地靠近着海湾，它们隐匿自己的身形，悄无声息地酝酿着一场风暴。
　　自行制造‘海啸’，它们运用得炉火纯青。
　　在领队发布信号的时候，它们腾空而起，身体卷起海浪朝岸边的人袭去，上一秒嘴角还挂着恶毒的笑的人们，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海浪吞噬。
　　呼救声甚至都没喊出口，他们就殒命在此，从前屠杀生灵的海湾也成为埋葬他们的坟墓。
　　只过了一小会儿，海湾的颜色更深了，新鲜的血液被排斥，并没有和之前的血融在一起。
　　想来，就算是死，他们肮脏的血液也不配被亡灵接纳。
　　周鱼鱼并不知道化雪湾发生的事情，倘若知道了，一定会拍手称快，将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公之于众。
　　嬴妱回来了！
　　她们的复仇队伍壮大了！
　　整个海洋世界，没有‘人’不高兴！
　　明天，嬴妱准备与海豚的首领姬和，一起去三大霸主麾下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强势进行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