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的耀是耀眼的耀》榆木有忆

1、“睡吧，我在这”

　　“抽吗？”
　　沈耀看着递过来的香烟，烟头刚被点燃，火星在黑夜中格外明显，上升飘起的烟雾暧昧地缠绕上握着烟身的指尖。
　　他皱眉后退一步，远离呛人的味道。
　　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伸手去接，但被眼前的人躲过后将烟又含回自己嘴里。
　　“劲儿挺大的，”背靠上墙壁，你仰头吐出一口烟雾，看它们在空中散开模糊了灯光“你又不会，还是算了。”
　　沈耀听见这话，莫名的较起劲来，走上前在你兜里摸索出你刚刚装进去的烟盒和打火机，照葫芦画瓢，学着你的样子狠狠吸了一口。
　　你被他的举动搞愣了一下，也就没阻止。
　　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这个味道实在难以接受，于是在看到沈耀被呛得咳出眼泪时，你不厚道地笑了。
　　“…姐！”
　　看着即将炸毛的弟弟，你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接着扔给他个头盔“不逗你了，走吧。”
　　要去哪？他不知道，但也没问，扔掉只抽了一口的烟，乖乖戴上头盔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他想，去哪都行，只要不在家里。
　　你是沈耀同父异母的姐姐，比他大五岁，当初父母离婚你被判给了父亲，他再婚的一年后沈耀才出生，你们姐弟俩的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密。
　　你大学之后就很少在家，他也很少和你打电话，所以今天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你还惊讶了一下，电话接通后他只是喊了一声姐就没了下文。
　　你没有深究，反而转客为主地问他想不想出来玩，他听起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同意了。
　　沈耀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拨通你的号码，他觉得你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时不时要打电话问候一下的程度，在他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被接通了，电话那头很吵，不知道在做什么，但他还是很快分辨出你的声音。
　　风呼呼地吹在耳边，他一只手抓着你的衣角，侧头看向两边飞速倒退的风景，没有挡风的遮挡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他有些庆幸自己出门前套了外套。
　　“墨姐回来了？”
　　沈耀跟着到了目的地，一进门身上被风吹的冷意很快就被驱散，比起外面，里面有点热过头了。
　　因为里面的人穿的都比较凉快，这是客气点的说法。
　　嘈杂声中你已经拉着他坐到了卡座，这边的位置相对没有舞池那边吵闹，是他还能接受的程度。
　　你应了朋友一声，重新开了瓶度数低的鸡尾酒，问沈耀“要不给你来杯可乐？”
　　他接过你手里的酒“这个就行。”
　　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解酒糖，凑近他耳边用两人能够听清的音量说“心情不好喝点儿也行，但是要小心喝多了明天会头疼。”
　　“我没……”他的反驳还没说出口就被卡座上的其他人打断了。
　　“沈墨你玩一半跑出去是为了接小男友？太不厚道了吧？”
　　是的，在沈耀给你打电话之前你在和学校同小组的同学在酒吧庆祝实验作业顺利玩摇骰子，而你输了正要做惩罚的时候你跑出去找沈耀了。
　　你端着酒杯佯装生气撇她一眼“我弟，”看他们不信的表情又补上一句“亲的。”
　　这几句玩笑话没人放在心上，比起沈耀他们更在意你还没有完成的惩罚。
　　都是同学，没有什么太过分的惩罚，你晃了晃手中被写下号码的纸条，勾上提出这个大冒险的朋友的脖子，将纸条塞到她的手中。
　　“下次这要联系方式的活儿能不能自己去？还整的一套一套的用纸写？谁家好人在酒吧带纸笔啊？”
　　朋友笑着向你抛了个媚眼，你感到一阵恶寒，她转头问正安静坐在中间的沈耀“弟弟，姐姐魅力怎么样？”
　　你拍开她的手隔绝她看向沈耀的视线“对我弟下手太丧心病狂了吧？”
　　“我也没见过带弟弟来酒吧喝酒的姐姐啊。”
　　“我在这怕什么？”
　　沈耀握着糖的手紧了紧又放松，全程没有说一句话，鸡尾酒瓶里被幼稚的塞了一根吸管，他后仰靠在椅背上牙齿咬着吸管扫过远处的舞池。
　　今天是周六，所以玩的晚一点也没关系。
　　他听见自己的姐姐在耳边喊，她说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你，放松点吧。
　　谢谢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你说完那句话就转头和朋友玩起来了。
　　这里很吵，音乐声音大到震得他鼓膜发疼，但比起家里黑色的静，沈耀发自内心地被你们的游戏逗笑了。
　　当你们散场时，你发现沈耀已经醉了，他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手撑着下巴趴在桌上，面前摆着一堆酒瓶，分不清是他喝的还是别人的。
　　你上前拍了拍他，沈耀的视线才聚焦到你身上，皱着眉反应一会才认出你是谁。
　　“姐……”
　　沈耀很乖，喝醉后显得更乖了。
　　起码在你面前是这样的，从他小时候第一次软软的喊你姐姐开始，你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心思太过细腻，需要好好呵护。
　　怕他感冒你没有再骑车带他，就将摩托停在酒吧门口打了个车回了自己在学校外的公寓。
　　他没有反对，反而是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但从沈耀出来到现在，你和他的手机一次都没有响过，兴许都没人发现他不见了。
　　公寓不算小，但卧室只有一个，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所以这里没有多少生活气息。
　　“你去床上吧，”你倒了杯温水指挥沈耀坐上了床“先凑合睡吧，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将温水递给他，知道他没有吃你一开始给的糖，这次看着他将解酒药咽下后才继续说“不想回去也行，我可以周一直接送你去学校，看你。”
　　沈耀垂眸，在灯光的映照下睫毛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神，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反应迟钝。
　　他与站在床边的你相隔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在你伸手去拿已经空掉的杯子时，他环住了你的腰。
　　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发顶，感受到腹部湿热的温度，没有推开他。
　　安静的卧室内只留下时针走动和微不可闻的啜泣声，腰上的手逐渐收紧，被他攥着的那片衣服布料不敢想会皱成什么样子。
　　这是第二次沈耀在你面前哭。
　　上一次还是小学的时候，他羡慕别的小朋友被爸爸妈妈牵着手，手腕上还系着卡通气球的带子。
　　他想要，被拒绝加上父亲的冷嘲热讽后，他哭了，后来是你用零花钱去买了一个回来，无视父亲的眼神系到了他的手腕，一个十块钱的玩具而已，又不是十万块，需要是个天才儿童才能拥有。
　　那是个什么气球来着？
　　记忆太过久远有些模糊不清，但从那之后沈耀没再主动开口要过东西。
　　五分钟后，他松开了手，除了眼眶有些泛红看不出异样。
　　“睡吧，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