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本能》盐焗星

38、依恋

　　苏在景咬碎海盐柠檬味的棒棒糖。
　　见唐南乔穿的清爽，从衣柜里拿了件薄外套。

　　与此同时，在门口等她的唐南乔电话响了。
　　苏在景余光瞥见她满脸不耐烦。

　　嗯嗯啊啊的敷衍两声，没几秒就挂了。

　　唐南乔收起手机，敲了敲门：“苏苏姐，收拾好了吗？”
　　“好了，走吧。”

　　周楚翊车停在楼下。
　　自打她们上车后，唐南乔就一直和开车的人在斗嘴。

　　苏在景听得有趣。
　　偶尔提到她，也只是温和的弯唇，并不插话。

　　吵吵嚷嚷中，半小时很快过去。

　　周楚翊将车停在一个酒吧门口，放她们下去，他自己去停车。

　　酒吧开在青宜寸土寸金的淮湾路。
　　正对面就是游客络绎不绝，沙子最细最软的金沙滩。

　　沿途一路都是酒店和私房菜馆。
　　物以稀为贵，这家酒吧成了附近，唯一可以解放天性的地方。

　　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火爆程度就像晚间八点的黄金档。

　　苏在景从下往上看，目光一紧。
　　定格在酒吧的招牌上。

　　透白磨砂的底，写着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头孢”二字。
　　旁边配套的图案，更是一杯半满的酒里，放着三四粒胶囊，还冒着泡。

　　苏在景忽地想起来那流传已久的名句——头孢配酒，阎王招手。

　　收回视线，苏在景忍不住在心里点评。
　　酒吧老板还挺冷幽默。
　　是想让泡吧的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吗。

　　“怎么样，我起的这名不错吧，”唐南乔掐着腰，颇为得意的欣赏酒吧的招牌，“旁边的logo还是我亲自设计的。”

　　“你的起的？”苏在景偏头，诧异地问，“‘这酒吧是你开的？”
　　唐南乔拉着苏在景胳膊推门进去。

　　而酒吧内部装修，大到舞池卡座，小到酒杯装饰，只要肉眼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有胶囊元素。

　　就连乐队主唱的话筒，贝斯和吉他手的拨片，都没能逃过。
　　酒吧内外，风格一致，彻头彻尾的贯彻了头孢配酒的夺命搭配。

　　唐南乔轻车熟路，目的性极强的带她上二楼：“对呀。”

　　“你不是学艺术的吗？”
　　“谁说学艺术的就不能开酒吧了，我这也算是专业对口。”

　　苏在景笑了两声。
　　学妹的专业对口，对的挺独树一帜，特立独行的。

　　似是看出了苏在景的疑惑，唐南乔站在二楼，叫氟西汀的包厢门口，稍微合理化自己的专业对口：“调酒也需要审美的嘛。”

　　“秦淮哥，我把人带来了。”唐南乔咵一下推开门，拉过身边的女人，大咧咧地说，“按先前说好的啊，我把人带来，你开八瓶我这最贵的酒，给我当报酬。”

　　包厢灯球闪烁。
　　U型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秦淮过来，边给了唐南乔一个爆栗：“死丫头，坐地起价啊。”

　　傅哲坐在中间，面前的酒瓶，空了一半，胶囊形状的杯子里半冰半酒。俊朗深邃的五官忽明忽暗，见到她也只是微蹙起眉心，显然没料到她会来。

　　转而臭着一张脸看向身旁自作主张的秦淮。

　　苏在景顿时感觉到不自在。
　　手脚也不知道该放哪。

　　现在的场面，她跟当事人不请自来，硬要败人家心情那类的讨人嫌没什么两样。

　　后悔听了秦淮的蛊惑，一时鬼迷心窍，跟着唐南乔过来了。

　　“苏老师随便坐。”
　　秦淮嘴上这么说，但行动上，把她安排在傅哲坐的那侧，跟本没所谓的‘随便’。

　　傅哲扫了她一眼，不为所动，保持着她进来时的姿势，懒散的靠在沙发上。

　　唐南乔敲.诈完秦淮，坐在苏在景旁边。
　　拿了个新杯子，简单调了个粉蓝色的鸡尾酒，推到苏在景面前，随意道：“话说回来，我这个酒吧傅哲哥算是最大的投资人。”

　　苏在景看了眼能把人冻死的傅哲：“为什么？”

　　“我大一刚开学没几天，他就找我看一姑娘的朋友圈，当时我就跟傅哲哥说五万一张截图。”唐南乔毫无心理负担，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几年前的往事抖了个干净。

　　唐南乔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给他截了整整四年。”
　　苏在景：“……”

　　唐南乔目光在傅哲和她身上来回游移：“那段时间，我都感觉自己跟个变态一样，天天视奸人姑娘的朋友圈。”

　　苏在景眼皮一跳，总觉得唐南乔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但她没深究，反而宽慰道：“没事，微信没有访客记录，你不说，那个女生也不会知道，要实在过意不去，你就去跟她道个歉。”

　　说完后她本能去瞧身边的傅哲。
　　好巧不巧，被他抓了个正着。

　　苏在景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憋了四个字：“还挺纯情。”
　　傅哲：“……”

　　-

　　周楚翊上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服务员，往桌子上摆了六个空杯：“七八九，苏老师会玩吗？”

　　苏在景点头。

　　这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个骰子，在场的轮流摇。点数相加，摇到7不喝酒，随便往公共杯里倒酒，摇到8喝一半，摇到9就得全喝完再倒酒。
　　摇到两个1指定一个人喝，如果两个骰子点数相同就换顺序。

　　以前学生会聚餐的时候，苏在景跟着玩过几回，但她运气向来很差。
　　清场的次数也不少。

　　周楚翊懒得来回倒腾，干脆拿了六个骰盅：“那就行。”

　　末了，还宣战似的，冲着傅哲说：“其他摇骰子的玩不过你，纯凭运气的玩意，不让你这个狗逼横着出去，我叫你爹。”

　　傅哲抬眼，满不在乎：“你现在就可以叫。”

　　一听傅哲骰子摇的厉害，苏在景有些坐不住了。
　　傅哲是她上家，她知道那些会玩的能控点，再结合以往经验，贼担心今晚横着出去的是自己。

　　而且也不知道周楚翊是多想让傅哲横着出去，还是为了不叫他爹，把规则里摇到3456不喝酒也不倒酒，改成了倒酒不喝酒。

　　导致她每次摇骰子都很忐忑，倒酒时也只挑度数最低的啤酒。
　　但在座的其他几个人，无所顾忌，洋的白的红的混着到，也不管度数高低，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第一轮。
　　秦淮摇到七，半满的杯子直接加满。

　　傅哲恰好摇出来两个一，指了指周楚翊，也不废话：“叫爹。”
　　“滚。”周楚翊干完，撂下杯子，换了个新的。

　　平安过了几轮。

　　傅哲摇了一对三，反转过的顺序，再度反转。
　　那杯五颜六色的高浓度混合酒，进了秦淮的肚子。

　　又过了四五轮。

　　苏在景发现，自己今天运气意外的好，就连她上家的傅哲都喝了两三次，她愣是成了在场唯一滴酒未沾的人。

　　数不清多少轮后。
　　傅哲摇了个九。

　　他刚想喝酒。
　　秦淮就找了个很烂的借口拦下。

　　傅哲倒也没说什么。
　　随手抽了张卡。

　　——最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周楚翊切了声，给了秦淮一脚：“没劲，这逼玩意前两天刚过完生日，随便说一个就糊弄过去了，还不如让他喝。”

　　傅哲眼眸微闪，似是在回想。
　　隔了好几秒，他唇齿微张，低沉的声音卷着暗哑，说了个谁都没预料到，也不是他风格的回答：“星星。”

　　“你矫不矫情，我还月亮呢，”周楚翊迫不及待的要开下一轮，“鸡皮疙瘩都让你恶心起来了。”

　　苏在景一愣，看着泰然自若的傅哲，无端联想到跟林雪左维提起过的梦。

　　她其实只跟他俩说了一半。

　　而没说的另一半是，梦里的自己无法靠近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也记得那天是傅哲的生日。
　　因此在数了二十七颗最亮的星星后，又对着前二十六颗说了生日快乐。

　　但不管现实还是梦中的她，始终觉得，自己在这一天送什么都不吉利。

　　所以，梦里的她没送出去，现实中的她亦没送礼物，就连生日快乐都没敢在当天说。

　　幸运女神，好像只是在她这边待够了。

　　苏在景摇到了九。

　　还未等她指尖碰到酒杯，话不多的傅哲突然出声：“抽卡。”

　　苏在景侧头。
　　傅哲勾了下桌子上的车钥匙，扔给她：“你等会开车。”

　　在场的已经都知道他俩合租，这话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但周楚翊第一个提出异议：“叫个代驾不就得了。”

　　唐南乔叉了三四块水果，往他嘴里塞：“闭嘴吧，你个傻逼。”

　　苏在景不敢喝那杯掺了七八种跟做化学实验一样的酒，干脆顺坡下驴，指尖转了个方向，去摸卡。

　　——如果见到学生时代喜欢的人，会对他说什么。

　　看到问题，苏在景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男人。

　　她喝了口叫不上名字的饮料，顿了几秒，半明半暗的脸，神色如常：“跟他道歉。”

　　包厢瞬间安静，在场的几人，视线都若有似无的投向傅哲的方向。

　　没几秒，坐她身边的傅哲嗤笑一声，而后骤然起身。
　　高大挺拔的身影铺天盖地投向她，平时冷冽的黑雪松味，此刻掺杂着浓烈的酒气，却意外的并不难闻。

　　苏在景顺势抬头。
　　喝了不少酒的男人眼底依旧一片清明，唇抿成线：“走了。”

　　傅哲大发慈悲：“你也不用叫爹了。”
　　周楚翊：“操，胜负没分出来，走个屁。”

　　傅哲无心跟他争这幼稚玩意。
　　随手打开瓶没拆封的酒，也不看是多少度，以不要命似的喝法灌了整瓶。

　　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喉结滑过的地方，渐渐染上了抹嫣红。

　　傅哲晃了晃空酒瓶，拭了下嘴角：“服了？”
　　“服。”

　　周楚翊干不过。
　　今晚跟中邪似的场上一半多的酒全进了他肚子，再喝横着出去的就是他了。

　　虽不情愿，但他还是特守诺的憋了句：“爹。”

　　傅哲挑眉，对他的自觉很满意。

　　而后用刚喝空的酒瓶，敲了敲桌子。
　　侧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呆坐在一旁的苏在景，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走了。”

　　唐南乔目送他们离开后，回过头踹了脚东倒西歪的周楚翊，边火上浇油：“傻逼，跟傅哲哥玩这个，喝不死你。”
　　“不自量力。”

　　秦淮站在唐南乔那边，顺手添了把柴：“他会控点，你个傻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