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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毒性已解,最后那贴药不用再喝了。” 覃宏挨个把过脉,收起脉枕,“诸位皆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蛊毒侵入不深后续没有什么不良之症。”
      言下之意,可以滚了。

      唐澄:“覃大夫,我们世子脖颈处的伤?”

      “当日我已看过,皮外伤,未伤及筋脉,照常换药即可。”
      覃宏不耐道,上前三两下解开楚明辞脖子上的裹帘,凑近一看,取出一只员针在伤处周遭按了按,“已可除去裹帘,切忌抓挠。若不想留疤自去医馆配些白僵蚕膏。”

      唐澄道谢后自觉退开,省得惹覃大夫心烦。

      楚明辞道:“这些日子多谢覃大夫悉心救治,出门在外只携了些俗物,恐辱没了先生,遂派人在定陵搜罗了些药材,聊表谢意,还望先生笑纳。”

      十来个一尺长九寸宽的匣子依次排开,里头药材满满当当,都是些不易得的。
      覃宏兴致缺缺,略扫了一眼,见有一匣子天珠和一匣子血竭,深吸口气收下了。

      覃宏抱着两个木匣来主院,“啪”一声撂在桌案上,自顾自倒了杯茶压火。

      苏菡打开一看,问道:“你拿这两样东西来做什么?”

      冷无煦看清里面的东西略有些慌,往椅子里略缩了缩,道:“我近日可没有受伤,用不着。”

      覃宏瞥他一眼,“这是别院那位给的谢礼。”

      冷无煦松懈下来,“给便给了,收你药房去呗,拿来吓我作甚?”

      摊上这么个万事不挂心的主子,覃宏挖苦道:“怪哉,五谷不识的人亦能辨别药材?”被苏菡踩了一脚,略收敛了些,依旧没好气道:“庄主既认得出这两味药,怎不知这是山庄定期要采买的?”

      冷无煦摸了摸鼻尖,“有几味看你用得多了自然便认得了,旁的药材仍是不识的。是这药有什么不妥?”

      覃宏道:“我查看过了,都是上等的药材,干净的没添什么东西,没有不妥。”

      “但坏也坏在这儿。”
      苏菡为自家庄主解惑:“须得常备的几味药咱们山庄同定陵城的各家医馆药房签了契书的,山庄给他们双倍价钱并承包采集、运输等过程所需一切费用,他们将最佳品相的九成供给山庄,如此一来,这满满一匣子的上等药材就有问题了。”

      冷无煦虽不管事倒也懂了,要么是各处供给山庄的以次充好留下了好的,这不可能,逃不过覃宏的眼睛,那么便是他们每旬报给山庄的账本做了假。

      苏菡统管庄里大小事,外头的营生也归她管,冷无煦问她:“可要去定陵城里走一遭?”

      苏菡道:“明日吧,今日先将各处呈上来账本归整一番,我倒要仔细瞧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大了这些狗东西的心思。”

      冷无煦道:“行,明日让延朔陪你去,他武功比你好,防着有些人狗急跳墙。”

      覃宏:“我也前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留下的货是个什么样子。”

      苏菡:“不用孟大哥,我多带几个护卫,主子身边得有人守着。”

      冷无煦懒得同她争辩多的是人守着他,在他们仨眼里,除了他们三个自己身边别的人皆不存在,时时刻刻至少得有三人中一个看着他。
      “我也一同下山去瞧个乐子。”
      此事便敲定了,四人明日一齐下山。

      别院。
      楚明辞把玩着巴掌大的白玉瓷瓶,唐澄手中捧着锦盒,里头还有一瓶。

      唐澄道:“这位覃大夫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当着面十分不耐烦的模样,转头却吩咐小丫头送来祛疤药膏,这些天对大伙儿也是尽心救治,每日逐一号脉增减药材用量,偏一直见不到好脸色,大伙见他时无一不是屏息凝神,生怕惹他不快。”

      楚明辞漫不经心附和道:“或许这便是医者仁心。”
      玉是好玉,触手生温,药是好药,莹润洁白、甘香怡人。

      “公主当真要去?”侍女问。

      乐幼薇:“那日惊鸿一面,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我同他该是很熟悉的,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我向他靠近。柔蓝,我想去!”

      柔蓝一惊,那严大人怎么办?大人为了陪公主特地向国主请旨做了使臣,只等此番事了回南景便成亲,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出个什么庄主来!

      乐幼薇走走停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揉皱了帕子。
      “绸带束发,尚未及冠。”
      “姑姑失踪二十年。”
      乐幼薇蓦然停下,问道:“柔蓝你说,会不会是姑姑在天诏有了夫婿?”

      乐幼薇眼睛亮起来,一把握住侍女的手,“他有没有可能是姑姑的孩子?除开血脉相连,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我如此切切渴望着与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相见。”

      “明日便要离去,我想去见一见。何况在此叨扰了五日,至少,应当面谢过相助之恩。”

      “严大人早谢过了。”柔蓝悄悄舒了口气,不是男女之情便好,严大人未来驸马之位尚且稳固。

      “公主要将此猜测告知严大人吗?”

      乐幼薇摇头,松开手,道:“暂且不说与沧云。是我胡乱猜测,无凭无据,莫要因此扰乱他们寻找姑姑的方向。”

      柔蓝问:“公主去见那位庄主要说什么呢?告诉他长公主的事吗?”

      “不!不……”乐幼薇坐下,有些许落寞,“我不同他说什么,我不去扰他,我只是……只是即将离开,想再见一见他,见一见就好。”

      踌躇一阵,乐幼薇泄气道:“不行,不行……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他向他靠近,会给他造成困扰的,仅一面之缘的人作何如此呢?”

      “公主……”

      “罢了,罢了……沧云谢过了,便……算了吧。”

      翌日。
      “阿煦是要下山?”楚明辞在主院扑了个空,紧赶慢赶赶上了。
      冷无煦站住脚,“世子有事?”
      楚明辞点头,“是有些事要与阿煦商议。”

      冷无煦移开眼,对手下说:“你们且去。”

      “庄主……”三人犹豫,不乐意。

      楚明辞忙道:“不敢搅扰阿煦要事,我等得的。”

      “无妨,”冷无煦对日常担忧过度的三人道,“我今日不出门,不会有事的,你们去吧。”
      不好在外人面前违背主子,况且山庄明里暗里那么多人守着呢,这样自我安慰一番,不情不愿留下冷无煦离去。

      冷无煦跟着楚明辞的步调进了别院。

      楚明辞:“叨扰多日,特来谢过,亦是辞行,另有一事请教。”

      冷无煦:“何事?”

      楚明辞:“山脚一战十二人惨死,剩下的还都中了蛊毒,可谓惨重。只是不知幕后之人是何来头,为何对我们出手?阿煦居于照白山,可曾与之打过交道或者听过相关传闻?”

      冷无煦在堂屋主位坐下,“我还当你不会开口。”

      楚明辞坐在主位另一侧,“实不相瞒,我派人去打探过,没有丝毫消息。”

      别院的下人奉上茶水点心。
      入夏之后一日比一日炎热,冷无煦这人畏寒也畏热,茶水滚烫他不想碰。

      “你可知袭击你们的已不能算是人?”

      这话有些骇人,能让小儿夜啼,楚明辞似是不感意外。
      “有所怀疑。”楚明辞回忆一番,抛开怪异的外形,“不惧痛,寻常人致命的伤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只能斩掉脑袋,从断口处看,似乎没有血肉。还有便是,蛊虫开始并不攻击他们,被斩了头之后会被虫子啃食。”

      冷无煦赞道:“你也不是寻常人。”
      楚明辞挑眉。

      “寻常人怕是早就吓破了胆,你却在打斗中观察、探寻。”冷无煦打趣道:“如此沉着与这几日在山庄里的楚世子判若两人。”
      见楚明辞红了耳根,嘴唇嗫嚅着,坏心地不给开口的机会,说道:“那些东西是傀,受蛊虫所控,吃尽了血肉在脑子里入眠,被唤醒之后操纵躯壳听令行事,控蛊人通过乐声操控它们,斩掉脑袋剩下的就是尸体了。”

      薄红褪去,楚明辞点头,“原来如此。”

      “蛊为天诏所不容,他们甚少露出踪迹,置于为何会向你们出手……”冷无煦思索着。

      楚明辞:“自我等离开官道他们便一直尾随,怕是一早盯上我们了。”

      冷无煦:“你作为王府世子,无冤无仇没有哪方势力胆敢妄动,那么目标便是与你同行之人了。南景来使已是众所周知,有传闻道南景皇室擅蛊。”

      楚明辞:“看来那行人的目标是南景公主?”

      “不无可能。”冷无煦提醒道:“但传闻不知真假,若南景公主擅蛊为何你们遇袭时没有出手?”

      “她知蛊虫畏火。”

      “凡是虫,大多畏火。”

      “……不论传闻真假,这位公主不能在咱们天诏出事。”楚明辞看着他。

      冷无煦回视,所以呢?

      楚明辞道:“我带的人对蛊虫不懂克制之法。”

      “干我何事?”冷无煦漠然道。

      “你不惧蛊毒,那些蛊虫也避着你。”楚明辞睁着大眼睛看他。
      那双眼不似冷无煦的狭长,眼角略显圆润,认真看人的时候显得极其诚挚动人。

      “与你无关。” 冷无煦不为所动。

      楚明辞恳切道:“不,有关的。我需要你啊,跟我走吧阿煦,你就当是游玩了。”

      “呵,给你挡蛊的游玩?凭什么?”冷无煦险些气笑。

      楚明辞问:“阿煦真的不能同我走吗?”

      “不能。”冷无煦面无表情,“还有,别叫阿……”
      声音戛然而止。

      最后的清明里,冷无煦视线里是楚明辞愈发靠近而有些模糊的脸。

      楚明辞小声歉疚道:“无奈之举,等阿煦醒来我定然好生同你赔罪。”

      唐澄不防自家爷能做出如此强盗之事,呆愣着,神情错愕。

      冷无煦醒来发现自己在楚明辞的马车上,顾不得后脖颈一阵阵的剧痛,挑开帘子一看早已离照白山老远,不由气结,摔下帘子,咬牙切齿喝问:“你这等行径……没脸没皮,是个什么人!”

      “反正不会是个好人!”
      楚明辞老神在在,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不硬来如何能得美人同行,至于脸皮,与未来世子妃相较,那是个什么东西?
      见他伸手揉脖颈,反倒歉疚起来,“对不住,弄疼你了,我给你揉揉吧?”

      冷无煦躲开伸来的手,剜他一眼,道:“你把我绑来也没用,我是不怕蛊,但我也不会解蛊,你该去绑为你们解毒的覃大夫。”

      楚明辞笑着道:“但是蛊怕你呀,这就够了。与其种了蛊再去解,费时费力不说人还遭罪,不如让蛊虫不敢靠近,这叫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冷无煦:“……”
      冷无煦已经在想象楚明辞这厮把自己拎跟前当恐吓蛊虫的样子了。

      “我旧伤未愈……”

      “我早问过覃大夫了,他说你往后只消食补即可,”楚明辞从衣襟里摸出一沓纸,“还我在你厨子那儿抄来了你平日里进的药膳的方子。”

      冷无煦:“……”
      又是他!
      这个下属不能要了,惯会出卖主子。

      冷无煦咬着牙:“世子费心了。”
      忽而想起:“你是如何避开山庄守卫的?”
      冷无煦好奇,若是法子好可以学学。

      “何必要避?”

      “为何不避……”

      楚明辞含笑看他。

      冷无煦:“……”
      他想起来了,他是在别院被打晕的,楚明辞只消说一句自己不许人打扰,不会有任何人敢推门进屋,连理由都不要给,主子吩咐,不需要理由。要把自己带下山那就更容易了,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去搜查庄主客人的马车。

      楚明辞:“放心,我留了书的。”

      “嘭!”
      苏菡将信纸拍在案上,“这个忘恩负义的贼子,胆敢拐走庄主!”

      孟延朔将那张薄薄的纸小心从凹陷下的掌印揭下,念出信笺内容:“某邀庄主同游,定护其安好,诸位勿忧。”

      覃宏眯着眼,指尖捏在一起,来回搓捻。

      冷无煦若看见能立时跑出五里地——这是覃大夫拈针的动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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