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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乐此不疲 ...

  •   这问题在意料之中,小王爷路上便已打好腹稿,回禀道:“莫微性情沉静,不喜干戈,入府后我二人相处的还算不错。那日我故意夸大轻欢琴技,当可近道,莫微便同意与我一同前往,顺便帮我个小忙。”
      齐皇盯了她一会儿,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只是道:“起来用膳吧。”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此时非大宴,祁洲航老老实实遵从祖宗规矩,直瞧见齐皇落了筷,讨好地上前为他净手。
      齐皇一边由着她服侍,一边挥手屏退下人,只留下张纪一个,笑骂道:“你这混账今日如此殷勤,有什么图谋直说吧。”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舅舅。”小王爷连拍马屁,又道:“却是想求个恩准。王妃入府已有六日,自古新妇婚后三日回门,净初山高路远,自不能同期,但我想过些时日带王妃去幽州回个门。”
      齐皇深深看着她:“也没几日不见,少中山王的胆子可是愈发大了。异地嫁娶本就不全严守规矩,没这个必要,你且退下吧。”
      小王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依不饶地求道:“舅舅,你便可怜可怜阿航。舅舅亦知我二人皆是女子,很多事我已亏欠于她,我一则不想在婚事上再缺她什么,二则也想去拜谒长辈,看看她出生的地方。”
      齐皇压着怒气问:“你这是何意?你当真钟情于她?”
      “若阿航只为隐藏身份,天下之大,何人不可?我又何苦冒着惹怒舅舅、惹怒净初的风险呢?”
      齐皇闻言大怒,拿起筷子便摔到了她身上,又拿碗再摔,祁洲航不敢躲闪,生挨了,跪下俯首,便听齐皇骂道:“你二人皆为女子,安敢做这等有违人伦之事!混账东西,你真是随……”他言至嘴边,又吞了回去,犹不解气,起身来回走了两趟,一脚将祁洲航踹倒:“孽障!”
      祁洲航又跪回来,轻声道:“舅舅觉得,阿航还能恢复女子身份么?”
      齐皇闻言一滞,半晌又复坐回椅子上。
      祁洲航又问:“便是恢复了女子之身,有九年前之事在,舅舅觉得,阿航还能喜欢男子么?”
      她一直未抬头,声音也轻轻的,非常的平稳,没有抱怨、没有恨意,只是悠悠远远,没什么生气。
      齐皇张了张嘴,终究是没骂出声,摸了摸她的头,“你受苦了。是朕的错。”
      天子自承其过,谁若当真谁便是傻子。
      祁洲航摇头道:“一切皆是命定,与舅舅有何干系?舅舅疼我宠我,阿航从来都记在心里,愿为舅舅鞍前马后,肝脑涂地,不惜此身此名。”
      “好孩子。”齐皇叹息一声,又问道:“她可知你是女子?”
      祁洲航犹豫片刻,摇头道:“我不清楚,大抵是不知的。但我想着,净初无争,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说出去。若我以诚心待她,想来还是有机会的。舅舅,我是真心倾慕于她。求舅舅帮我。”
      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着红,薄唇轻抿着,脸上是倔强,目中却是哀求。
      齐皇叹道:“你当净初山是城外那些土包呢?净初避世封山,有奇门遁甲天地大阵护山。除新皇登基之外,帝王每五载登山祭天方开阵一次,随行不过八人,纵是太子亦不在其列。你一个异性王爷,凭什么上净初山?”
      “我是净初的女婿。”祁洲航求道:“不管那山上人是想看看我还是想打我一顿,总归要见我一面才是。何况有莫微带我去的话,阵不阵的也无碍,只求舅舅恩准。”
      齐皇揣度良久,半晌才道:“朕可以默许你去,但有一个条件。”
      跟皇帝那叫做交易讲条件吗?祁洲航这方面素来精明通透,忙道:“圣上尽管吩咐。”
      齐皇道:“今日早朝,十一上奏青州司仓为官不公,欺压良民,并进言州郡考评,朕已下旨着人去查。但青州氏族盘根错节,朕拟派个王爷去压阵,便由你去好了。”
      祁洲航怔了一下,从长安到幽州约莫四十多日脚程,她盘算着在净初也待不了几日,最迟十一月便能回来。但若先去青州再转行,加之查案,那时间就不好把控了。照理说既是十一上的折子,自己去必然是对十一有利的,可若耽误了去西陲,那便是舍本逐末了。
      说起朝政,她也不再攀关系,肃然道:“圣上所令,臣无敢不从。只是臣二月本该与十一殿下赴西陲戍边,只怕青州之案绵延过长,耽搁了行程。”
      齐皇淡淡道:“所以若是你还想去西陲,差事便办的麻利些。”
      祁洲航苦笑道:“圣上也知那青州韦家、云家……”
      齐皇打断她道:“朕不可能明旨让你去净初。你奉旨往青州,中途去了哪,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若无诏离京,数月不归,在哪也解释不过。要么去青州给朕把案子办明白了,要么老实在长安城待着,你自己选吧。”
      祁洲航认命,连声道:“臣去臣去。但是圣上,臣可不会查案啊!”
      齐皇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朕派了刑部张则永,吏部王珏与你一同前往,二人皆是钦差身份,你不过是拿着身份和这臭名声过去压压阵,又担心个什么?”他顿了顿,又道:“青州之地,儒学之源,书传四海,氏族林立。你虽地位尊崇,但不得任性妄为,需有轻有重,有舍有取,顾念百万黎民,不坠祁家声名。”
      “臣遵旨。”祁洲航叩谢皇恩,退了出去。
      张纪目送她远去,忍不住问:“圣上为何许她去净初山?奴婢只怕……”
      “阿航生而不易,是朕亏欠她们。朕不想与她母女有什么芥蒂。”齐皇淡淡的瞧着远处,“就让那不该存在的线断在净初吧。”
      ————————
      次日一早齐皇下旨,着少中山王及两位钦差十日后出发。
      其时小王爷还没把王妃哄好,眼瞧着人家又睡了一夜方梁,这会儿谨言殿瞧见习武回来的顾莫微,也不管什么不言不语了,坐到人家旁边赖着人家说话。
      “孤昨日又泡了汤池,已是洗的干干净净,一点脂粉气都没有了,你且闻闻。”
      “你告诉孤你都听到什么了好不?”
      “孤当真当真没有跟她发生什么!”
      时过了已有一日多,祁洲航也观察出了顾莫微并不是因这等情事生气,她初时还是因着什么不高兴了的,但后面似乎已经好了,却蓄意逗弄自己。
      小王爷心里暗骂人家蔫坏,但是自己演戏却演上了瘾,围着顾莫微团团转,甚至伏低做小,乐此不疲。她有点喜欢顾莫微偶尔露出的一丝笑意,带着点促狭的那种,仙子似的人一下子染上了烟火气,让她觉得亲近。
      她还在碎碎念,桂圆前来通报天使已至。
      祁洲航跪下接旨,而顾莫微是净初山之人,有不跪之礼遇。
      小王爷心里头憋了坏,故意不与顾莫微提同行及上净初山之事,自此开始张罗起出行之事来。此次出行约莫前后至少四个月,祁洲航自己也是头一次出这种远门,家中有新宁与祁二先生主事,她并不担心,但顾十一那里却需要彼此通个消息,得月楼明面上少了她的看顾,也需要另安排照应。
      如此一来,眨眼便过了九日。明日便要出发,她趁着最后这小半晌功夫,交代些细节的事儿,小王爷素来骄奢淫逸,点的东西足有两大张单子。
      “松景制云纹的砚台、左边那排狼毫、右下柜子里的玉佩扇坠茶宠、旁氏苏绣的靠枕……”祁洲航拿脚轻轻踢了一下书房中的木榻,“小厨房甲值的张厨子,还有,这个也一并带着。”
      花生在一旁拿笔记着,待到这木榻苦了脸,“爷,这个也太大了点。再者当初爷刻意让人把它钉死了在里面,您瞧……”
      祁洲航眉毛一竖,“你不知道孤认床?还是你要孤带卧房的大床?”她正说着,余光忽瞥到门边上白色的衣角,一挥手止住花生的劝说,“这事你去与桂圆商议,先退下吧。”
      “爷……”花生还要再说,祁洲航却已往前走去,花生跟着她转身,瞄见门口的王妃,难得机灵了一把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这还是那日之后顾莫微第一次主动往自己面前凑,祁洲航虽说是从皇宫回来便一直在等这一日,明天便要赶赴青州,这清心寡欲的王妃再沉得住气,也是按捺不住了。
      “王妃来此,可是挂念孤,不舍孤离开?”祁洲航惺惺作态,这阵子装孙子虽说也装的有滋有味,但要是能当爷谁不当爷?她上去便要抱上一把占点便宜,顾莫微抬了抬手一股真气把她阻在寸外,祁洲航委屈的挣了一下,“王妃这阵子都不与孤亲近,足有十几日了,如今还要与本王动武不成?”
      她话音未落,顾莫微蓦地收了真气,微一侧身,小王爷收力不急一个踉跄冲了半步,有些气恼的回头道:“王妃因何而来?”
      “我想与王爷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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