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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终终始始棠棣之繁 ...

  •   回到家,他就和薛荔说了这件事,心中忐忑的问他:"弟,你觉得这件事我做错了吗?我怎么可能纳了她,她看着也才及笄。"
      薛荔:"……没……"
      章郸抱了抱他,"你真的会好吗?"
      章郸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一直坚信不疑薛荔的病会治好,可是找了很多大夫,开了很多药,薛荔还是痴傻如常。
      章郸想,既然是自己选择了薛荔,自己就会一直守着他一个。
      哪怕是守到地老天荒。

      薛荔出门去总有很多年龄相仿的孩子朝他扔石子,大声笑话他,更有甚者还学他说话走路。有的逼着薛荔学狗叫,有的让薛荔从他们的□□下面钻过去,有的骑在薛荔身上把他当马。薛荔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反抗,只是任人凌辱,回家的时候原本干净的衣袂上总是沾满了土。
      章郸问他为什么,他总是眼光躲闪,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全乎。
      有一天章郸看到了,就很生气,冲出去和那些欺负薛荔的人扭打起来。
      他章郸捧在手心里的弟弟怎么能被别人这样欺负!
      章郸以一敌众很明显处于下风,被打的浑身青紫,嘴角流血,头被人踩在地上。
      "呸,傻子弟配傻子哥,绝配啊。"领头的人朝章郸吐了口口水,直接吐在他脸上。
      薛荔本来在被其中一个人当马骑,看到此刻情景,突然挣扎起来,把身上那个人掀翻了。他说了一句"妈的。"
      章郸懵了,那是薛荔第一次说话这么利索。
      但是那天他和薛荔都被揍得很惨。
      回家的时候,章郸哭着想让章恒找家里的打手替他出头。章恒冷着脸没同意,他说:"章家的男人就该顶天立地,被人打了就要打回去,不准哭。"
      章郸带着哭腔说:"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打不过,只有被按在地上揍的份。"
      章恒丢给章郸一根铁棍,对他说:"他们打你,你就用这个打他们,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来找我。"
      章郸拾起来那条棍子,没吭声回房去了。

      第二天,章郸和薛荔路过那条巷子,又被这帮人堵了个正着。那帮人又要揍他们,章郸就拿着那条棍子往他们头上抡,嘴里狠狠骂着:"狗娘养的。"
      那帮人仗着人多,冲着章郸一顿拳脚,章郸打红了眼,跟不要命的疯狗一样,连打带咬。那帮人也不过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只是想耍威风罢了,哪里见过这么不要命拚的,自知没趣的走了。
      薛荔拿着帕子,蹲在章郸面前耐心的给他擦脸上的沙子和血迹,那是薛荔第一次没有嫌弃他。
      章郸猛的抓住他的手,用了点力气,疼的薛荔脸都皱起来,帕子也丢在地上。
      章郸又哭了,"弟,你会好吗?"
      等来的,是薛荔无比清楚的回答:
      "会。"

      后来,薛荔渐渐的说话流利如常人,走路也恢复正常。
      薛荔恢复后,章恒就一天晚上三个人喝酒庆祝。
      章恒喝的醉醺醺的,指着章郸说:"你娘走得早,也没给我留个女儿,我是享不了儿女双全的福了。不过这儿子还是凑一块喝酒痛快。"他话锋一转,对薛荔说,"章郸这孩子无心向学,他是要跟我继承家业。不知道你有没有考取功名,建功立业的打算?如果有,那爹支持你。"薛荔点点头。章恒择日就给他送乡学去了。
      章郸经常来看他,还给他带打包在食盒里的栗子炒鸡。
      薛荔虽然没有异禀天资,但是很刻苦争气,很快学业就取得成就,中了两元。章郸却染上了坏习气,和县里的纨绔混在一起,学的一手偷奸耍滑,溜须拍马的本事。
      两个人慢慢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但是这没有阻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薛荔从外面回来,父子三人还会和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把酒言欢。
      薛荔曾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地老天荒,后来才幡然醒悟,他错的彻头彻尾。曾经在棠棣盛开的时节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守着他的人,也会最终离他而去。

      薛荔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章郸吵架了,自从章郸来了京城,脾气就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他们为了节约家用没有请家仆,两个人轮流做饭,章郸经常嫌弃薛荔做的饭这不好那不好。动不动就摔碗摔筷子,饭也不吃就出门去了。
      薛荔知道他又要去找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
      "哥,你别和他们一块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觉得我就是什么好东西。"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我吗?"
      "老子爱去哪去哪爱干什么干什么,你管不着!你也不是章家亲生的儿子,也不是我的亲弟弟,还用我提醒你吗?"
      这句话刺痛了薛荔,他坐在杌子上,盯着章郸,眼睛里满是滔滔怒火。
      "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章郸有种就别回这个家!你现在就滚回桑子县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话一出口,薛荔都被自己吓到了,这么狠的话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更不要说是对章郸。
      紧接着,章郸气急败坏的冲过来给了薛荔一拳,薛荔也反手给了他一拳,两个人就扭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薛荔,我当初就不该让爹收养你,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天天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真虚伪。只能别人对你好,你就坐享其成是吧!"
      "你是什么好东西?离家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当我的伴读,结果自己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老子再怎么样也是章恒老头亲生的,你就是个野种罢了!你凭什么对老子指手画脚?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在这鸟不拉屎的京城呆不下去了。要不是为了陪你在这会试殿试,老子早就收拾铺盖回桑子县了!"
      薛荔的脸被揍的好几处淤青,有的地方还在渗血,章郸的脸上也挂了好几处彩。章郸把薛荔压在身下,挥拳又要揍他。
      薛荔低声说:"你走吧,快滚,我再也不管你了。"
      章郸用拳头示威似的攮了薛荔的脑袋,起身就摔门走了。
      薛荔起来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的一片狼藉。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又一次把钱交给薛永寿,这次薛荔不放心的尾随着薛永寿的马车,一路跟着,却发现薛永寿拿着薛荔给他赡养母亲的钱进了妓院。薛荔怒火中烧,还没等薛永寿找那鸨母约妓,就一个箭步冲进去,提着薛永寿的领子,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薛荔质问他:"我娘呢?"
      薛永寿只得带着他来到京郊的一处破房子,薛荔的生母被薛永寿赶出家门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只有一个陪嫁的侍女还对她不离不弃,日日照顾病床上的她。
      薛荔揪着薛永寿的领子,把他拖过来,扔到母亲病床边,怒喝一声:"我说让你带她去看京城最好的大夫,给她拿最好的药,你就是这么做的?"
      薛永寿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老子又不是就她一个女人,要不是为了讹你的钱,她就是这里都没得住。你每月给的那点钱老子玩女人哪里够,还给她买药请大夫?"
      薛荔气的浑身发抖,他又狠狠揍了薛永寿几拳头,把他打的头破血流,两颗门牙都掉下来了。
      薛永寿趴在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痰,骂道:"你这不宵的野种,还敢打你老子!"
      薛荔又觉不解气的狠狠踢了薛永寿几脚,他用身上的大氅裹着母亲,背在背上,带着那个侍女一块去他府上安置了。
      薛荔的母亲病着,嘴里还念叨着想喝鲫鱼汤,薛荔就出门去在郊外找了处池塘,凿冰捕鱼,带回家给母亲煨汤喝。
      热气腾腾的一碗鱼汤下肚,母亲的脸色好了很多,她躺在床上,声音虚弱的说:"孩子,娘对不住你。娘有你的时候还年轻,不懂事,听你爹的话才把你丢了……这么多年了,娘一直觉得对不住你。"
      薛荔平静的说:"娘,您还在生病,先好好休息吧。"
      毕竟都过去了。

      照顾母亲安顿好后,薛荔回房休息去了。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心里不自觉的想起了章郸。
      最近朝中开会,朔北大乱,自从雾山塔被炸毁,北方边陲几地都接续有暴动出现。失却信仰的疯狂的民众组织成队伍冲进地方官邸,囚禁官员,还在城中四处放火。
      韩疾胄很头疼,就召集群臣商量。
      这片大陆上教权与王权并存,信仰与君主并行,如果不尽快安抚暴民,恐怕会酿成大祸。薛荔每日都看邸报,他心忧国事,但心里也不免记挂返乡的章郸。
      不知道兄长此次返乡,是否顺利,路上食饱衣暖否?

      章郸回桑子县呆了几个月后,带来了一个女子,叫宋芳萋。他将亲手写的喜帖递给薛荔,还请他结婚前一天来压床。
      章郸兴奋的和薛荔分享着他和爹去宋芳萋家下聘提亲的经历:章郸和她打了个照面,她用帕子掩面,羞答答的走了。她身上有青梅的气味。后来因为别的事,婚期迁延,好不容易他们可以成亲了。
      薛荔沉默着接过去那张喜帖,苦涩的说了句"好"。
      章郸的手搭在薛荔的肩膀上,他兴冲冲的说:"弟,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一见到她那可爱的小脸,就想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我想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薛荔心道:我怎会不知?我每次见到你,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往后你的笑容就属于她了罢。
      但是,他只是微笑着对章郸浅浅道了声"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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