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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次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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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的不屑落在许唯一身上,此刻,她像是被物化的廉价商品,任由人评头论足。
她听见他说:“你想要见她?好啊,我不拦你,你要是有那个本事,自然能见到她。”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肖想你配不上的东西,如果不是一时心软,你这样生在烂泥的东西,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裕霖的人生中。”
许唯一恍恍惚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唐家。
她机械地摸出手机,不断的重拨,一次、两次、三次,手机中传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眼泪啪嗒一下落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结婚?玩玩?
她不信。
唐文臣说的那些,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砸在车窗上,冲散了蒙蒙的灰尘,留下连绵的水痕,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正如唐文臣所说,她找不到唐裕霖。
这个世界太大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便被衬得格外薄弱,一旦失去联系,再想要找回来,便格外的艰难。
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站在聚光灯下,只要镜头再多一点、知名度再广一点,那么无论唐裕霖去了哪儿,总能看见她的吧?
她不相信姐姐会不要她,固执到近乎偏执地认为只要姐姐看见她,就会回头把她捡回家。
这一等,便是三年。
许唯一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风吹起了窗帘,外面乌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明。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得,她从床沿边滚到了中间,两床被子的边缘叠在了一起,被子下面,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暖烘烘的,让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等待是漫长的、难熬的,但万幸,都过去了。
她苦苦等待的人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至于旁的,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醒了之后便难以再睡着,精神越发的清醒,她偏头,借着昏暗的天光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唐裕霖。
直到此刻,许唯一方才卸下所有防备,流露出眷恋依赖的神情。
她是迷途的航船,直到灯塔重新亮起才找到回家的方向。
“姐姐。”她轻声念叨,微弱的声音像是晨间的薄雾,散在清风中,“好想你。”
*
许唯一垂着眼,挂在眼睫毛上的水珠颤了颤,顺着滚落了下来。
她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漠然的空白,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只是在单纯的发呆。
人在独处的环境中总是容易走神的,许唯一也不例外。
花洒已经被关上,但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水源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切断,淅淅沥沥的落下来,砸在地板砖上,遮掩住了外头的声响。
许唯一扯过浴巾把自己包起来,还没来得及处理湿哒哒的头发,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一声:
“砰!”
淋浴间的门被突然推开,来人力道很大,铰链开到了极致,使得门板直接撞到了墙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唯一从游神的状态清醒过来,她回头看,脸上显露出愕然的神色。
唐裕霖神情呆滞,一双眼却被惊惶盈满,她的唇微微颤抖,呼吸也跟着错乱,浅色睡衣下的胸膛起起伏伏,昭显出不平静的内心。
淋浴间地板上的水浸透了她没有穿鞋的脚,脚趾头因为凉意而不自觉地蜷缩,她本人却毫无所觉,眼也不眨地盯着许唯一,生怕自己一眨眼,就会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她在剧痛之下的一场幻梦。
她眼里的恐慌太过强烈,让许唯一忘了言语,就这么呆呆地报以回望。
关在狭小淋浴间里的热气流窜,皮肤上的水汽蒸发带来阵阵凉意,许唯一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她的声音微哑,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与怜惜。
她从未见过唐裕霖露出这样的神色。
过往的记忆中,唐裕霖总是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体贴、周到、无所不能。
在某些时候,她其实也期盼过,盼望能够瞧见姐姐脆弱的一面——她想成为姐姐能够依靠的人。但直到分开,许唯一也不曾有机会成为那个能够让姐姐卸下完美外壳,足以全身心依赖的恋人。
眼下,她终于看见了。
失魂落魄的唐裕霖,像是精致易碎的瓷器,稍不留神便会分崩离析。
许唯一并没有感到满足。
心一抽一抽的疼起来,她想,比起瞧见破碎的唐裕霖,她还是更想仰望如明月般不可攀折的姐姐。
“我,”唐裕霖率先清醒了过来,她望着衣冠不整的许唯一,耳垂渐渐染上了粉红的颜色,眉眼间浮现出懊恼的神色,她挣扎着,袒露了自己的软弱,“我做噩梦了。”
这份坦诚不算多,但对早就习惯自己消化所有情绪的唐裕霖而言,已经足够难了。
又出现了。
那种熟悉的、无法避免的疼痛感。许唯一抿紧唇:“我去晨跑了,出了挺多汗,所以回来洗澡。”
她是个出色的演员,藏匿情绪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唐裕霖面前,她总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克制,避免暴露出仍旧不够成熟的一面。
“你要用淋浴间吗?”
许唯一的目光落在身侧,银质的花洒上映照出人影,扭曲而又模糊的模样。她没有追问唐裕霖梦见了什么,才会这样惊慌失措,因为询问无法消除恐惧,只会再次重温不悦。
“如果害怕的话,”她说,“别关门,我在门外等你。”
她说等,就真的在等。站在淋浴间出口不远的地方擦拭头发,只要唐裕霖稍稍抬头,就能看见门外的身影。
记忆里,这种等待并不少见。
唐裕霖抿紧唇,吐掉了满口的牙膏沫。
她深夜加班的时候,困在工作室里打磨宝石的时候,沉醉于自己的世界废寝忘食的时候,许唯一也是这样,默默地守在旁边,让她一转头就能看见。
时间与分别的确带走了很多,但有更多坚韧的东西,留了下来。
*
两人下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一楼客厅里却没多少人,林小北坐在餐桌边安静地吃早饭,黎诺则是趴在沙发的角落里,蔫蔫的,看起来像是因干旱而枯死的花。
“许老师,裕霖姐,你们醒啦!”林小北听到了脚步声,咽下嘴里的面包后挥手打招呼,“快来吃早饭啦,等会牛奶要凉了。”
走近看才发现,桌上准备好的早饭除去林小北正在吃的那份,只剩下三份,显然有人已经吃过早饭,并且离开了。
林小北注意到了许唯一的目光,解释道:“延姐和启铭出去了,他俩是彼此的约会对象来着。”
“哦,我等会也要出去了,和魏海。”林小北忍不住小声嘟囔,“也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想的,竟然这样安排。”
她对魏海没有什么意见,准确地说,如果恋爱嘉宾里面没有许唯一的话,她还是蛮愿意和魏海这样健谈的人出去约会的。
毕竟总感觉和其他人一起,气氛都会变得很尴尬,两个e人,就算再怎么不熟,也不至于相顾无言吧。
但有珠玉在前,魏海这个选项就显得没那么让人开心了。
林小北鼓了鼓腮帮子,眼巴巴地盯着许唯一:“许老师快说说,您和谁去约会啊,让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暗杀,啊不,蹭蹭好运气。”
许唯一隐秘地扫了一眼身侧,反问:“你怎么知道约会对象的?”
“嗯?”林小北眨眨眼,“您没有收到短信吗?”
许唯一没说话,转头去看唐裕霖,显然,对方也没有收到短信。
节目组虽然没有告诉本次约会是有两位获得特权的人决定的,但也故意的没有给两位“丘比特”以及他们的约会对象发送短信。
大概是想看“丘比特”亲自邀请约会对象的画面,从各种层面上来讲,都挺恶趣味的。
许唯一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说:“我没有收到短信。”
“啊?”林小北不可置信,“节目组发消息发漏了?”
许唯一:“谁知道呢?也许是没人想和我约会。”
“怎么可能!”林小北连声反驳,“我就很想和许老师——”
“那小北要丢下我吗?”魏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了,倚着大门,故作可怜姿态,“唉,没关系的,小北老师不想和我约会也能够理解,谁叫我没有许老师魅力大呢?”
林小北的确没怎么见过世面,目瞪口呆地盯着魏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擦了擦嘴扑过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两人打闹着跑远,客厅里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咀嚼音。
许唯一莫名感到坐立难安,控制不住地偷瞄唐裕霖,她看起来没有半点异常,就好像对能不能约会,和谁去约会这件事毫不在乎。
“车准备好了,要出发吗?黎诺……”叶帆声犹豫片刻,还是加上了后缀,“小姐?”
叶帆声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沉默,黎诺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游魂般“飘”了过去:“走吧。”
“您还好吗?”叶帆声忍不住问。
“还……好。”
听起来一点不像是还好的样子啊。
声音再次走远,这次客厅里彻底只剩下她与唐裕霖两个人。
祁延和廖启铭去约会了,林小北和魏海,黎诺和叶帆声,那么最后剩下的两个人自然毋庸置疑地成为一对。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许唯一早就吃饱喝足了,但为了遮掩住无所事事的尴尬,她没有放下还剩下半杯的牛奶,就那么握在手中,和昨天握着唐裕霖递给她的装着温水的玻璃杯一样。
余光中,唐裕霖慢吞吞地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能邀请你和我约会吗,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