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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目睹心的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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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平淡的一天天的度过,我对琳琳的思念越来越深,每天的电子邮件与电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希望她能保重身体,我知道她生活的很累,很苦,在德国由于公寓已经到期了,只能自己一个人租住在半地下室里面,房间小得可怜,局促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终日不见阳光,虽然有还算可以的暖气,但还是潮的厉害,就这样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最少还要一百八十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将近两千块钱。如果再加个每个月的水电生活费等等等等,没有五百欧元是远远不够的。我想资助她一部分生活费,尽一点微薄之力,可是,她拒绝接受,她一向如此。琳琳是一个极为倔强的人,她告诉我说,自打上了大学,她的一切就都已经自主独立了,我知道这种所谓的自主独立是以什么代价换来的,每天最少八个小时的疲惫不堪的工作,拎着二十多斤重的吸尘器打扫写字楼的卫生,这样,一个月多多少少能赚个三百欧元左右,维持着生活。琳琳的年纪不过二十四岁,这样花季的女孩儿正是享受着众人羡慕与追随着的目光的时候,正是爱美爱打扮的时候,可是琳琳呢,却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打工,学习。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身体,越发的削瘦起来,特别是看到她从网上传过来的照片,那一张疲惫而又故做轻松的脸,我的眼睛总是酸酸的感觉。琳琳啊琳琳,你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以后,如果我们俩真的走到了起,我一定让你再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糟这么多的罪了。但是,想归想,归究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我这杯远水的量,恐怕,连个杯底都算不上,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祈祷,祈祷我的琳琳一切平安无事,早日完成学业。
周末的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琳琳的照片发呆,崔征打来电话,约着一起去酒吧坐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所以我欣然前往,也许是同病相连吧,所以我更愿意和他在一起。酒吧里,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只有我们两个人,孤独的坐在角落里,守着不断摇曳的点点烛光,静静的发呆,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只是寂寞才是我们真正的陪伴。
“哥们儿,帮我打听打听,谁想要买房子。”呆坐了许久,闷头喝了不少啤酒的崔征抽冷子冒出了这么一句,我很吃惊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以前不还总惦记着我的房子呢吗,有没有兴趣,哥哥便宜点转给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崔征还是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知道他的房子什么样,二室一厅,一百平的新房,不过两年,全套的精装修,还是嫂子在国内的时候亲自督办着的,外加全套的家俱和家电,户型好,地段好,换成是其它任何人,这个房子都会牢牢的把着,就算是自己不住光租出去,一个月的租金最少也得四五千呢,今天他为什么提起这么一句,我很纳闷,我没言语,我知道他心里憋不住话,自然会解释给我听的。
“我想把房子卖了,去趟澳大利来。”他继续说道。
“干嘛?去找嫂子去啊,嫂子不是说再有一两年就回来了吗,怎么,你耐不住寂寞了啊?”我故意取笑他,拿手里的加冰可乐碰了碰他面前的扎啤杯。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不断摇曳的烛光,久久没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说道,“你嫂子不想回来了。”
“为啥?”我很奇怪,我知道崔征跟嫂子的感情很好,记得他们俩结婚那阵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在新婚典礼上,嫂子还亲口说过,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呢,只是,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别打听为什么了,你就帮我问问吧,你如果想买,我就便宜点卖给你,全套的家具和家电白送,如果其它人想买,就帮我联系联系,看看房子再出个价,我要现金,越快越好。”崔征趴在桌子上,死死的咬着嘴唇说道,看样子,他心里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崔征,难道说,嫂子在那边另外有人了?不可能啊,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出事了?也不可能啊,前几天在他的办公室里面,我还听见他们俩在吵架呢,难道说,是因为吵架,不会吧,不至于吧,小两口吵架还不正常,那也用不着卖了房子卖了全部的东西去上门赔罪吧,怎么说也是他们俩的共有财产啊。
“那你工作怎么办?”我追问一句。
“我准备辞职,不干了。”崔征说道。
“我靠,不会吧你,我的崔哥啊崔哥,你熬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容易啊,说辞职就辞职啊,你可是公务员啊,多少人羡慕你的铁饭碗啊,就算再廉政,一年到头捞个十万八万的也不在话下啊,怎么说辞就辞啊,你想好没有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了?”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喷吐出来,但是都只不过是石子抛进长江里,甚至连个水花都没有见到,我面前的崔征,在这个灯红酒绿喧嚣嘈杂的酒吧里的崔征,依然是呆若木鸡,脸上的表情麻木而又脆弱。
“哥哥啊,你是江湖我大哥,我真的求你了,你就告诉告诉我吧,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吧!”他伸手抄起啤酒瓶子,我一把拽住他,“你不说,我不帮你。你知道我有路子的,你不说,我真的不帮你的。”
“唉……”他长叹一声,重重的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闪烁不停的灯光,一言不发。我也毫无办法,只能期待的看着他,我不能追问,我知道,如果他想告诉我,他就会一定告诉我,如果他不想说,谁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嘻嘻哈哈可以,但是真正有事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担着,今天求到我头上来了,他也是真的走头无路了,否则,他绝对不会这样。
“你嫂子说,她对不起我,她要跟我离婚……”他的声音轻得像一丝游离的风,但是在我的耳朵里听来,却像一个炸弹一样轰然炸响,“为什么?”
沉默,永远的沉默,他不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狠狠的抽着烟,深深的吸进肺里,吐出来的时候,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只得闷头陪着他继续喝酒抽烟,周围的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一样,热闹的酒吧里面,在角落里,两个孤独的人,静静的坐着。
就在这楞神的功夫,我耳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操,你丫有鸡毛了不起啊,老子就是有钱,一千?两千?三千?你丫不就是个鸡吗,老子有钱,你丫陪不陪老子出台,四千?五千?”
“是耗子。”我站起来回头朝着酒吧深处看,几个黑影已经跳过去,众人皆围过去,我和崔征也连忙朝着那个方向挤去。
“操,小丫挺的,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敢来这里砸我场子,不想活了吧。”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伴随着拳打脚踢和惨叫的声音,那惨叫的声音,分明是耗子。等我和崔征挤到众人跟前的时候,耗子已经被几个身材彪悍的小伙子踩在脚下打得鲜血直流,为首的一个剃着光头光着上身一下子纹身的小子手里正举着一个啤酒瓶子朝耗子的头上砸去。
“住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有了种奋不顾身的勇气,大吼了一嗓子,不光是众人,甚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操着啤酒瓶子的公鸭嗓也被吓了一跳,举到半空的瓶子停住了。他扭头朝我走过来,我的心怦怦的跳,话喊出来了,但我不知道怎么挽回这后果。
那人上下打量着我,我硬着头皮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这当口,想缩脖子也来不及了,只能硬挺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嘴,“你丫干嘛的?”
“这是我兄弟,黑子是我亲哥,老大赏个脸,我兄弟喝多了,打你们也打过了,就到此为止吧。”我说道。黑子是我的一发小,一直混在这片,打小就是打架出了名,后来我考上大学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进过几回局子,又被人捞出来了,现在还在这片酒吧混着,只是从来也没有见过。
“没错,这是我弟,这是我弟的兄弟,怎么着,不给个面子?”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话音,我猛一回头,果真是黑子,他正躲在人堆里朝我挤眼睛,示意我不要说话。他挤出人堆,身后跟着几个小伙,那几个人上来,把打耗子的这几个人隔开到一边。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真的能碰上他,在这紧要的关头,我提黑子纯是急中生智,想蒙混过关,真没有想到的是他果真在这里。
“黑哥,你的人砸我的场子,泡我的马子,这怎么算?”公鸭嗓子硬着头皮嚷了一句,但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了,不断的握紧手里的啤酒瓶子,他马子躲在他身后,想必就是刚才耗子调戏的那个,看上去,长得跟英子很像很像,但是比英子要妖艳得多。“怎么算,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黑子看也没看到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翘起二郎腿看着,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见这种情况,公鸭嗓毫无办法,看来,黑子要比他出位得多,他退了一步,咬了咬嘴唇,“算了,黑哥,我给你面子。”说着话,他又扭脸瞪了我一眼,又对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耗子狠狠的踢了一脚,骂了一句,“我操,以后你小心点。”说着话,扬长而去。我顾不上和黑子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黑子也笑了笑,没多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了,算了,照顾你兄弟去吧。”还顺手塞给我一张名片,转身走了。
再看躺在地上的耗子,口吐白沫,呕吐出来的污物流了一地,嘴里还喃喃自语呢,“英子,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