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像玻璃花》KenLee2004

5、谁最孤独？

　　生活还得继续，在我盼了整整一个星期之后，琳琳终于打来了电话，嗓音嘶哑，想像不出的消沉和疲惫的声音，“方磊，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最近我病了，所以一直没给你打电话……”

　　“宝贝，怎么搞的，冻着了啊？怎么会感冒呢，吃药了没，多喝点热水，对了，去医院了没？你有保险吧，多穿点衣服，我想你肯定就是有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对了，你身边有朋友照顾你吗？吃的什么药，我从国内给你寄过去点吧，唉，你怎么搞的啊，怎么会病了呢，别着急宝贝，千万别着急，没事，咱先把病养好再说，记得多穿点衣服，别光要风度不要温度啊宝贝，我……”我把心里的焦虑像连珠炮一样喷了出来，此时此刻，所有对她的担心，掂念全都涌上了心头，眼圈有些湿，一定是北京的空气不好。

　　“没事没事，方磊你别着急，没事了，只是感冒，发烧了，烧得有点高，后来我朋友送我去的医院，没事了，有保险呢，花不了多少钱，你别为我担心，这事别告诉妈妈。”琳琳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千万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吃饭了没，今天吃的什么，少喝点荤腥的东西吧，自己熬点粥喝，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喝生水，乖乖，我的琳琳乖乖，你受苦了……”我抑制不住，眼睛一定迷了，怎么感觉好像脸上湿湿的呢？嗓子也难受，突如其来的难受，好像被棉花塞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别着急了，我都已经好了，真的，不骗你，方磊，你的邮件我都收到了，只是最近病了吗，所以一直没有给你回信，我也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就算是告诉你了，也是白白上你着急上火担心，我知道，你心里就是藏不住事，太冲动了，怕你太担心我，万一你再因为我病倒了，那可就不划算了，所以我没有告诉你，记得，也千万别告诉妈妈，听见没，告诉妈妈，我就跟你急。”琳琳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想必，病还没有好利索。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唉，都怪我，琳琳，你瘦了吧。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很想你琳琳……”突然间，我发现自己的语言词汇变得如此的贫乏，我真的找不出来更多的词语来表达我对她的掂念和担心。

　　“方磊，好了，我有点累了，不跟你说了，下周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别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我也很想你，方磊，耐心的等我回来好吗？”琳琳那边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听得我的心跳都骤然加快，呼吸不畅起来。

　　“好的，琳琳，我等你电话，我很想你，琳琳，我爱你。”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也是，保重身体，下周我打电话给你……bye-bye”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电话挂断了。

　　我呆呆的举着电话，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靠，真丢人，为什么会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为什么会哭？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很少流泪，从小就是这样，但是，对于琳琳，自从跟她在一起，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上一次是因为我要离开她一段时间去出差工作，而这一回是她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脆弱，琳琳一定不会喜欢一个感情如此脆弱的男人的，我狠了狠心，咬着牙挺着不让眼泪继续流出来。连忙跑到外面的洗手间里冲了把脸，对着镜子，那里面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拢拉的眼角，红红的眼睛，有些发黑的脸，胡子有些长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琳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重要，也许，距离，产生美吧，九千公里的距离，琳琳已经无声无息的融化在我的血液里了，她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快下班的时候，琳琳的妈妈打来电话，叫我过去吃饺子，想一想，已经是小年了，琳琳一走，已经是三个多月了，除了琳琳这一个宝贝女儿以外，叔叔阿姨只有一条叫乐乐的小花狗陪着，想必，两位老人也特别孤独，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真的是很自私，为什么只是自己想着琳琳，而没有顾及她父母亲的感觉呢，其实，更孤独的是他们老两口啊，眼瞧着过年了，他们老两口只有一条小花狗陪着，自己的女儿却在九千公里之外的国度，为着学业，为着生活而奔波着，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亏你当初还信誓旦旦的对琳琳保证一定要替她孝顺父母呢，这么久没有去看他们老两口了，光顾着你自己想琳琳了，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奔出去，打车直奔琳琳家。

　　进门的时候，琳琳爸正在客厅里看着报纸。琳琳妈正忙乎着往锅里下饺子，一见我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方磊啊，来就来呗，都是自己家里人，干嘛买这些东西啊，阿姨这回可真生气了，上一回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不买吗，你花那个钱干啥呀，家里啥都不缺，你看看，你看看，冰箱里的东西都满着呢，你上回拿来的东西还都没有吃完呢，你说你又花钱买东西，省着点花钱啊你。”刚一进门，我还没说什么呢，琳琳妈就披头盖脸的说了我一顿，好在她没有把我推出去，只是故意瞪了我一眼，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水果，连忙拿着托鞋让我换，怕我摔着，还扶着我，让我换鞋，这一切，让我心里一热，家的感觉油然而生，看着笑意莹莹的琳琳妈和琳琳爸，我发自内心的想叫一声妈妈和爸爸，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还没到时候，别着急别着急，我心里暗暗的嘱咐自己。

　　琳琳爸把我让到了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的他，从桌上拿起烟来，递给我一根，顺手自己也拿起了一根，我连忙掏出打火机来替他老人家点上，自己也点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琳琳妈在厨房里吼了一嗓子，“你个老东西，趁我一不注意你就抽烟，算了，跟方磊聊聊吧，我都不说你啥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这么没记性呢，还总让我说你。”琳琳爸看了一眼厨房，笑了笑，没说话，从沙发上拿起报纸来，“小子，看看，最近的新闻，现在的就业形势不算太好啊。看来以后琳琳的工作也不太好找啊！”

　　“没事，放心吧叔叔，我平时帮琳琳盯着呢，对了，琳琳还得有多久回来？”

　　“她已经呆了四年了这个你知道的，她说她的本科已经拿到手了，现在读的是研究生，德国那边不是修学分嘛，不是太好读，她说她三年肯定能读下来，现在看来，最少也得四年。小子，我跟你阿姨最近正为这事愁呢，你说琳琳回来，能找到工作吗？”琳琳爸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这也难怪，现在海归太多了，但凡家里有俩钱的都把子女送出去了，个个都望子成龙盼女成凤的，当初琳琳也是这样，也是这么出去的，可是，现在整个世界的经济都不景气，美国就业难不说，欧洲地区的失业率也是居高不下，想在国外找工作真的很难，所以大批回流到国内，而这些海归的水平又参次不齐，有些真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国内企业一个个的也都开始聪明起来了，谁让现在人才市场上是买方市场呢，前几天报纸上不还说吗，中关村招一个月薪不过一千五的程序员就来了三百多人报名，其中有七八个就是海归背景的，甚至有名牌大学的硕士。琳琳学的就是INFO，现在看来，也远不像当年出去的时候那么风光了。事情虽然是这样，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我只能尽量的安慰二位老人。

　　“没事的叔叔，没事，琳琳不是说了嘛，她学INFO就是想学一门手艺，她更喜欢的不是从事文字工作吗，以前我也看过琳琳在报纸杂志上写的稿子，相当不错，再说了，她现在又在给《南方体育》写专栏，又是德甲的兼职记者，没事的，只要在外面先把学位拿到手，然后再回到国内来，做她喜欢的文字记者编辑这一行，没问题的。”我把话说得很委婉很柔和，我心里很清楚琳琳的水平到底如何，如果说写写体育稿子，她是没有问题，但是，有几个真正的体育记者能出名？李响算是一个了，但是她赶上好时候了，琳琳想要在体育记者圈子里再混出点名堂出来，也挺难的，什么情况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为什么有的人骂谁都没有事，有的人只是随口说几句马上就有官司找上门来，还不是心知肚明的事吗？所以尽管说琳琳想以后从事文字创作方面的工作，但好多具体情况还是需要具体研究分析一下的。

　　正说着话，琳琳妈端着饺子进了屋，招呼我们俩吃饺子。正吃着呢，琳琳妈说了一句，“唉，也不知道最近咋回事，琳琳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上回说她工作太忙，学业又太忙了，只能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现在可好了，一个星期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啊，唉，最近我的左眼睛总跳，也不知道琳琳咋回事，真让人担心啊。”琳琳妈长叹一声，一脸的愁容。

　　“没事阿姨，今天琳琳给我来电话了。”我放下碗接过了话茬，心里一个劲的合计怎么帮琳琳圆这个谎，我知道琳琳妈如果知道琳琳生病了，也会紧张得不得了，无论怎么说，琳琳也算家里的心头肉掌上明珠，更何况，眼瞧着过年了，都这当口了更不能给二老添乱了，于是我顿了顿说道，“最近琳琳他们学校实习，去巴伐尼亚去了，所以不太方便给你们二老打电话，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了，还是在车站上，临时打的电话，让我转告二老一声，说下周再给家里来电话，你看，我一进屋，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怪我怪我。”我连忙解释到。

　　“真的？”琳琳妈有些不相信。

　　“哦，对，有这么回事，上一回琳琳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还提这事来着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去实习了啊。”琳琳爸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暗暗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有琳琳妈狐疑的看着我和琳琳爸，虽然有些不相信，但也不好说些什么，随口又打听了一下我和琳琳聊了些什么，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吃罢饭，又和琳琳爸琳琳妈聊了一会儿，我就离开了，虽然琳琳妈一再的挽留我住在家里，但是我还是没有留下，我怕二老看见我，就想起琳琳来以后的日子更加孤独难熬，更怕琳琳妈再问起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的事，万一我再说漏了嘴，让二老更加担心。所以，尽管一百个不情愿，我还是离开了琳琳家。出得家门，琳琳妈特意送我到楼下，等车的时候，琳琳妈和蔼的看着我，“方磊啊，真是的，越看你越爱看，什么时候你能管我叫声妈呢，我可真想要你这么个儿子。”

　　“阿姨，别着啊，等琳琳回来，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您不就有我这么个儿子了吗，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孝敬您和我叔叔，让你们二老也享享福，多好啊。”我说道。

　　“嗯，现在就等着琳琳放假回来了，等你们俩回来，先把事办了，然后再考虑工作的事，或者是继续读书的事。”琳琳妈笑着看着我，那眼睛里，分明带着母性的爱，我眼睛一湿，连忙转过脸去，琳琳远在九千多公里，只有他们二位老人相依为伴，我心里特别特别不是滋味。

　　出租车来了，我连忙上车，隔着车窗向琳琳妈招手告别，琳琳妈还特意让我家爸爸妈妈带好。车走出老远，我回头看的时候，琳琳妈还站在乘降站上，朝着我的方向看，一头斑白的头发，在风中飘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