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李建短篇小说集》天龙李建

2、2 沙海之上

　　绿色的开普勒452b星球上，有一个在沙海之上建立起来的城市------敦薨，敦薨城方圆48里。在人们庆祝建城100周年之际，在距离敦薨万里之遥的瀉湖，有一只进化为高等动物的雌蚊子------摩萨德，正向敦薨飞来。摩萨德不吸血时有麦克风那么大，吸血时缩如小米。几十天前，摩萨德还是瀉湖的一只孑孓，羽化为蚊后，飞行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飞进了敦薨城。
　　刚进城不久，眼前的景状让摩萨德目瞪口呆------城壕即护城河，阔18丈，城濠内外，载植有杨柳，粉墙朱户，户盈罗绮、市列珠玑。城门皆是瓮城三层，屈曲开门，南天门、军政门、训政门、宪政门皆为直门两重，此是四正门。城的南壁，其门有三：正南门叫南天门，城南一边，东南则为筠州门，旁有定水河水门，西南则是连楼门，傍依定水河水门。
　　摩萨德听闻，定水河官名宋江河，东城一边，其门有四：东南是水东门，是定水河下流水门，其门跨河，有铁裹窗门，遇夜恰似闸垂下水面，两岸各有门，通人行道路，出城夹岸108丈；次则为相思门、渔家门；又次叫凤栖水门，是万泉河的水门。此时，只见城门口一位父亲正在暴打读高中的儿子，一位熟人------戴眼镜的中年人碰见了，好心上前相劝：“奥本，有什么事口头教育就行了，干嘛动手？”“海默，你不知道，这兔崽子在学校搞对象！”“这都什么年代啦，这也没啥啊！”“他搞的是男的！”“这也没啥啊！如今连国家都在搞开放，个人也要跟国外接轨嘛！”“哎呀，海默，他，他搞的是你儿子......”
　　大笑不止的摩萨德继续煽动翅膀向前飞，只见：西城一边，其门有四------从南叫雨霖门，次为西水门，是定水河的上水门，次为万岁门，又次叫半乐门，再次是西北水门，是金水河的水门。北城一边，其门有四：从东叫望海门，次为甘声门，次是天仙门，再次为杜鲁门。城中每100步设马面（墩台）、战棚，旦暮修整，望之耸然。城里牙道，各植榆柳成荫。每200步设置一处防城库，贮备守御器物。
　　雌蚊子摩萨德总爱说：“我的眼睛就是尺！”这不，摩萨德目测每坊巷300步左右，有军巡铺屋1所，铺兵6人，夜间巡逻警戒，日间办公事。又于高处建砖砌望火楼，楼上有人瞭望。下有官宅数间，屯驻军兵108人，备有救火家什，每遇有火情，则有专人奔报、专人指挥。
　　摩萨德观察穿城河道有四：南壁叫定水河，自浣溪由西南连楼门入城，绕自东南筠州门而出，河上有著名的二十四桥：自筠州门里叫鹊踏桥，从北，叫爱国桥、鹊桥、云骑桥、敬业桥、康桥；次是诚信桥、友善桥、剑桥、公正桥、卢沟桥、法治桥，太平桥、赵州桥；又次为清平桥、首桥、云桥、宜男桥、筠连桥、新华桥、玉壶桥、定水桥、宜宾桥，出连楼门外的叫作六里桥。
　　中间的河道是定水河，自葫芦口分水入敦薨城，东去至广陵，入淮河，运东方粮资，凡东方物，自此入敦薨城。自水东门外8里至西水门外，河上又有桥十二座，桥之西有浅船两艘，供游人赏玩、打卡，船头置巨杆红缨铁枪8条，岸上有铁索3条，遇夜则绞上水面，主要是防遗失舟船。
　　摩萨德出蝶恋门东壁，都是灯火人家。东去大街、麦秸巷、状元楼，余皆妓馆，直至玉楼门街。西通新门瓦子以南的杀猪巷，亦是妓馆。以南是两教坊，余皆为民居或茶坊。街心市井，至夜尤盛。过采桑桥南去，路心又设有红栅栏。以南五里左右，皆是民居。又东去横大街，就是五岳观后门。逛大街约半里，摩萨德放眼街亭，只见寻常车驾穿行，登亭观景台设置于此。放眼景观，东至街南浪淘宫，西至定水河云骑桥。其中，府后街至南天门里街西的五岳观，甚为雄壮。
　　自西门东去采桑桥、生查桥，柳荫牙道，约五里，内有儒家学院。街南是万岁殿、奉承园。近东即迎祥池，夹岸垂杨，菰蒲莲荷，随波荡漾，凫雁游泳其间，桥亭台榭，棋布相峙。摩萨德听闻，敦薨的群众夏夜多乘凉于此。西去大街，叫大巷口。又往西是清风楼酒店，再朝西，是乌衣巷口军器所，直接连通鹊踏桥。摩萨德往南飞去，眼前是小巷口科学院，西去直抵宜男桥小巷，南去即南天门。飞到南天门，摩萨德的腿骨折了，不得已去了动物医院看病，大夫问：“怎么搞的？”摩萨德说：“在南天门，我去叮一个秃子，结果腿劈叉了。”
　　出了医院，摩萨德注意到，凡敦薨城的酒店，门首皆缚彩楼欢门，主廊约108步，南北天井两廊，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以待酒客呼唤，蚊子摩萨德望之嗡嗡直叫：“宛若堕落的神仙姐姐啊！”
　　北去是洋楼，从北穿马行街，东西两巷，是大小货行，小货行通鸡儿巷妓馆，大货行通清照楼，修有三层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楼店初开数日，每先到者赏金旗，过一两夜，则已元夜，则每一瓦陇中皆置莲灯一盏。大抵诸酒店，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人多聚集如此。在敦薨城，有天上人间、红楼、八大胡同等正店81家，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叫“脚店”。正店红楼的门前刻着一副对联：生意颇似夏夜蚊子，队进队出；盘点银钱犹如冬天虱子，越摸越多。
　　街市酒店，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诸酒店必有厅院，廊庑掩映，吊窗花竹，各垂帘幕。摩萨德越逛越起劲，自南乡楼东去十字街，叫土市子。摩萨德又往东飞去，是十字大街，听说，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又称“鬼市”。朝东是中山正店、三民巷。
　　摩萨德又投东，来到桂枝门街、筠连红茶坊、咖啡屋、居酒屋，内有仙洞、仙桥酒吧，白领美女们往往夜游流连买醉于此。出桂枝门，是李家桥瓦子。下桥，是小南街、中华街，内有儒家庙，两街有妓馆。桥头人烟市井，繁华一片，夜市尤盛。往北去，是南丝绸路的马行街，人烟浩闹。摩萨德先至十字街的鹩儿市，然后向东飞至东鸡儿巷，西向是西鸡儿巷，皆妓馆所在。近北街叫玉楼街，东边是长乐楼，楼下是金克森姆赛马交易市场。
　　摩萨德飞到总统府正门，门皆是金钉朱漆，壁皆为砖石间甃，镌镂龙凤飞云之状，雕甍画栋，峻桷层榱，覆以琉璃瓦，曲尺朵楼，朱栏彩槛，下列两阙亭相对，都用朱红木栅栏。入总统府正门，是万岁殿，庭设两楼，殿外左右横门是左右长庆门。内城南壁有门三座，左掖门里是明堂，右掖门里为天章、宝文等阁。总统府至北廊约181丈。入门东去街北廊是总统办公室，邻次是办公厅，转角为都堂，总理日常办公于此。
　　殿前是东西大街，东出东华门，西出西华门。挨近又是两门相对，左右是行香门。南去左右是卜算门。自东华门里的副总统府邸入行香门，街南的万岁殿后门、东西上门，街北为富强门。总统府常列警卫三重，时刻提警。
　　摩萨德飞到了扬州澡堂子，只见一女搓澡师正在问一美女：“别人纹身都是纹的花朵、动物，你的屁股上纹的怎么全是苍蝇啊？”“啧啧，没文化真可怕，这叫‘一定赢’！”
　　华灯初上，摩萨德逛夜市，出民主门，直至文明桥。自桥南去，当街有水饭、熝肉、干脯。共和楼前有獾儿、野狐、肉脯、梅家鹿、家鹅、鸡鸭、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18元左右。至□□，有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夏天麻腐鸡皮、椒麻鸡、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生淹水木瓜、糟黄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杏片、梅子姜、莴苣笋、方竹笋、芥辣瓜儿、细料鬼畜儿、香糖果子、无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皆用红匣盛贮。更有冬天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脍、煎角子、猪脏之类，直至和谐桥的须脑子肉，好不热闹，直至三更。
　　凡饼店有油饼店、胡饼店。油饼店卖蒸饼、糖饼、装合引盘之类。胡饼店卖门油、菊花、焦、侧厚、髓饼、新样满麻。
　　凡店内卖下酒菜，更有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俗叫“焌糟”。更有闲汉、拉皮条的，入酒馆，见子弟少年辈饮酒，近前挑逗，教唆少年买物狎妓。还有向前换汤斟酒歌唱，或献果子、香药之类，客散得钱的，叫“厮波”。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客人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札客”，亦叫“打酒坐”。再有卖药或果实、萝卜之类，不问酒客买与不买，散与坐客，然后伸手收钱，谓之“撒暂”。此刻，摩萨德听见店内两酒客闲聊------“TM的，现在的人都把虚伪叫作了情商高。”“可不是呗。在如今推崇中庸态度的社会里，大家都习惯了那种不痛不痒的，独立、真实的声音反而成了稀罕物件......”
　　好一会儿，摩萨德才弄明白，所谓茶饭者，乃是百味羹、头羹、新法鹌子羹、三脆羹、二色腰子、虾蕈、鸡蕈羹、旋索粉、玉棋子、群仙羹、假河遯、货鳜鱼、假元鱼、决明兜子、决明汤齑、肉醋托胎衬肠沙鱼、两熟紫苏鱼、假蛤蜊、白肉夹面子茸割肉、胡饼、汤骨头、乳炊羊、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头、签鹅鸭、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活兔、假野狐、北极狐、金丝肚羹、石肚羹、炙獐、生炒肺、炒蟹之类。
　　下酒菜亦即时供应。又有外来托卖炙鸡、燠鸭、羊脚子、点羊头、脆筋巴子、姜虾、酒蟹、獐巴、鹿脯、生菜、筠连甜竹笋、干巴牛肉。又有托小盘卖干果子的，如旋炒白果、栗子、巡司鹅梨、梨条、梨干、梨肉、宁夏胶枣、枣圈、梨圈、桃圈、山核桃、肉牙枣、海红嘉庆子、林檎旋乌李、猫儿湾春风李子、旋樱桃、沐爱煎雨梨、落木柔尖梨、甘棠梨、凤栖梨、维新浊梨、镇州石榴、查子、查条、坎儿井葡萄、四川乳糖、宜宾狮子糖、腾达霜蜂儿、橄榄、温柑、江安夏橙、广西龙眼、贵妃荔枝、召白藕、乐义甘蔗、漉梨、沙果干、枝头干、芭蕉干、人面子、筠连蛋圆子、扎面子、粑果子之类。还有诸般蜜煎香药、果子罐子、党梅、柿膏、香药、筠连红茶、苦丁茶、粉条、黄牛肉、鹏沙元之类。
　　摩萨德发现，还有外卖软羊诸色包子、猪羊荷包、烧肉干脯、玉板海蜇之类。其余小酒馆，亦卖下酒菜，如筠连水粉、煎鱼、唐老鸭子、赛跑兔、北极兔、煎燠肉、梅汁、血羹、粉羹之类，每份不过10元左右。摩萨德听闻两个就餐的客人聊道------“听网上说，现今每个敦薨人平均每天摸138次手机。”“瞎扯蛋，明明就1次，睡醒拿起，睡前放下......”
　　摩萨德又来到离亭门，此处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的交易，珍禽奇兽，无所不有。第三门皆为动用什物，庭中设彩幕露屋义铺，卖蒲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脯腊之类。靠近佛殿，占定两廊处，皆是诸寺观庵的师姑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襆头帽子、特髻冠子、涤线之类。平等门前，皆是书籍、玩好、图画及诸路罢任官员的土物香药、烟酒之类。
　　此时，摩萨德注意到集市上两个手挽手的女神，其中一个对闺蜜吐槽：“TM的，我那个男朋友特抠，上个月底，我想跟他分手，想来想去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们分手吧！等了好几天也没有回老子。这个月初，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亲爱的，上个月短信套餐流量都用完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
　　摩萨德继续飞，瞅见寺院三门阁上并平等门，各有镀金铜铸罗汉500尊、佛牙等，还有斋供。左右有两座琉璃塔，寺内有佛道、法慧、僧理、洞仙塔院，为出角院舍，各有住持僧官，每遇斋会，凡百饮食茶果，动使器皿，虽三五百份，莫不急速而办。大殿两廊，皆是名人墨迹，左壁画有炽盛光佛降九鬼百戏，右壁画佛降鬼子母揭盂。大殿朵廊，皆是壁隐楼殿人物，莫不精妙。
　　敦薨城每日五更交易开市，有诸寺院行者打铁牌子，或木鱼循门报晓。凡百趋早入市的人，闻此而起。诸门桥市井已开，酒店多掌灯沽卖，每份不过28元，并粥饭点心。亦间或有卖煎点汤药者，直至天明。杀猪羊的屠宰场，每人担猪羊及车子上市，动即百数。萨蛮街州桥至南门前，趁人们上班，更有卖早餐的，吟叫百端。
　　来到街上，摩萨德瞧见一糟老头横躺在五花石板路上，一个小伙上前，准备扶他，糟老头瞅瞅说：“莫急，小伙，我看你这身穿着，是个打工仔吧，你走吧，我再等等。”小伙有点感动地说：“大爷，我刚才看见有个开玛莎拉蒂的外国人，停车朝这边走过来了。”“好。小伙，你别走，留下来，待会做个证人！”
　　这时，走过来一只熊猫和一只猪，不是开玛莎拉蒂的外国人，糟老头说：“小伙，你看看，熊猫和猪，都是好吃懒做，只因外表不同，命运迥异，一个被宠，一个被捅。待会你做证人，事成，我分点钱给你，去买身好行头。”看着小伙一脸茫然，糟老头补充道：“小伙子，记住，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此刻，一旁的摩萨德自问：“我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糟老头翻身盯着麦克风般大小的摩萨德，说：“蚊子在自然界扮演着一定的角色，尽管有些人可能会认为你是无用的或有害的，可事实并非如此。蚊子不仅是许多动物的食物来源，也是一些生态系统食物链的一部分。如蚊子的幼虫孑孓，可以通过过滤水质并食用水中分解的有机物质来帮助维持水体的健康。这种行为有助于保护水域中的氧气水平、防止水体腐败。
　　而且，雌蚊子通过吸取花蜜、粘上花粉，并在飞行过程中将花粉散布到其他花朵上，从而帮助植物传粉。这种行为，对农业和人类的其他经济活动有一定的贡献。
　　蚊子的一生，对其他生物群落的影响是一个复杂的因素。蚊子的存在影响了包括蜻蜓在内的多种捕食者的数量，而这些捕食者在控制害虫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如果没有蚊子，可能会导致一些动物数量的过度增长，这对整个生态系统来说是破坏性的。
　　蚊子的存在还促进了相关产业的发展，如人类的蚊香制造业，驱蚊产品销售行业，这些行业为人类社会创造了就业机会和经济收入。
　　蚊子虽然在某些情况下被视为讨厌的侵扰者，但你们在生态系统中的角色不容忽视。你们不仅是一个重要的食物源，而且在维护生态平衡、推动人类经济发展以及作为自然选择过程中的一个适应者等方面都具有重要作用。你的存在证明了你在自然选择过程中的重要性，你的存在，有重要意义！”
　　摩萨德正在回味这些话，那个开玛莎拉蒂的外国人走了过来，摩萨德每天的伙食都一样，吃腻歪了，没胃口，今天想要换换口味，摩萨德盯上这个老外，心想：“今天咱吃西餐！”摩萨德便变身缩小似小米，一头扎进那人的后颈窝，准备饱餐一顿。结果，“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摩萨德身上，摩萨德秒落，掉在了敦薨城的五花石板路上，罡风袭来，摩萨德的灵魂飘泊于沙海之上，接下来，摩萨德要做的是------让自己成为有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