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崽的尾巴[杂粮]》竹叶长卿

12、Chapter 12 生气

　　唐星被梦魇住，鬼压床一样开始呼吸不畅，梦里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陆辰听到屋内细微的动静，从外面走进来，小黑猫吓得跳下床。唐星闷哼一口气，睫毛颤动，睁不开眼睛。

　　陆辰：“唐星，醒醒，醒醒？”

　　“是我，陆辰，我是陆辰。”陆辰拍拍唐星的脸，试图唤醒她。

　　唐星似乎得到一些安全感，不自觉地朝陆辰靠近。

　　陆辰完全失态了，她不该这样，从不这样。
　　心脏像被什么捏住了。

　　陆辰直接按住唐星的手，躺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背。
　　“好了，天亮了，你睡了一整晚，该醒了。”

　　医生说，唐星没事，是累了，需要睡眠。
　　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

　　陆辰小声喊她：“唐星，醒醒。”

　　“睡够了吗？该吃早饭了。”

　　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唐星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唐星猛然往后挪了一点，眼睛睁得老大，像没见过陆辰似得。陆辰则兴奋过了头，差点扑上去抱住唐星，结果被唐星疏离的眼神拒在十公分外。

　　唐星躺在床上看着她，语气平缓：“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一阵沉默。

　　“……没事，”陆辰来不及奇怪，往后挪挪，坐起来说：“醒了，醒了就好……你想吃点儿什么？我让人送来。”

　　唐星看陆辰的动作，明显不开心。

　　唐星蒙上薄被，声音闷闷传出来。
　　“肉，三响菜。”

　　陆辰不知道唐星为什么突然对她生疏了，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也许是精神转好的副作用？算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星没事。

　　唐星醒了，而且——好像正常了。

　　唐星在昏睡之前，喊她“陆辰”。

　　可是，口味为什么还那么……变态。

　　陆辰担心再刺激到唐星，毕竟是自己吓到她，现在的态度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陆辰哄着唐星，说：“早上不要吃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喝粥吃肉饼行不行？”

　　陆辰很想一巴掌盖到唐星头上，能不能不要吃那些血腥的东西。

　　唐星左翻右翻，把自己裹成一个长条。
　　“随便你。骗子。”

　　陆辰站到床边，不悦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重重呼出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语气平稳地说：“……可你不也瞒着我？”

　　唐星一把掀开薄被，吼又不敢吼。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你，你先去洗漱。”

　　薄被滑到腿根处，唐星身上□□，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形容说‘白到发光’大概就是唐星这样。
　　唐星不觉得这有什么，但落进陆辰眼里，感觉到手心变得黏腻，心里充斥着紧张，连说话都卡了壳。

　　唐星：“好，不说就不说。我要吃三响菜。”
　　陆辰：“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许吃生肉，你不听话了？”
　　唐星：“听？就是因为太听话了，你才利用我，弄丢我，让我成为这里的棋子！”
　　陆辰：“我……不是，不是你想的……算了，你怎么想怎么想吧。”

　　唐星坐在床上仰头看着陆辰。
　　长期的体态让唐星挺直着脊背，漂亮精致的好像一只白天鹅。

　　日光已经很暖，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陆辰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她喜欢的人其实是凡人，是她的喜欢，为她镀上了金身。’
　　唐星好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普通人就是会犯错，有缺点，有遗憾……

　　唐星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陆辰长长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到地摊上蹲着的小黑猫身上。皮毛柔软，肚子圆滚滚的。陆辰弯腰抱起小黑猫，放在唐星怀里。

　　唐星：“？”
　　陆辰：“我让人准备，但不能多吃。最多，两只？”陆辰哄孩子一样，手上比了个‘2’，说：“皮蛋瘦肉粥行不行？想吃什么等中午我陪你去餐厅吃？好不好？”

　　唐星盯着陆辰，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个花来。
　　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果然是心虚吧？
　　骗子。

　　陆辰是真的真的接受不了这种菜。
　　当服务生把餐送进房间，揭开银白色的笼盖，露出里面十几只小小的粉红色**的时候，陆辰眼前一黑，差点没有飞金星。

　　唐星当然知道陆辰接受不了这个，她自认为了解陆辰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唐星生气陆辰骗自己，虽然她知道自己也隐瞒了陆辰，但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看陆辰的脸色变了又变，唐星感觉心情并没有得到纾解，她拿起笼盖盖到餐桌上，隔绝了那些微弱的‘唧唧’声。
　　唐星她穿着件宽大的浴袍，里面真空着，走起路来带风，低V领略小的形状和大长腿在里头若隐若现，性感勾人不自知。

　　男服务生盯着她看，都看起了反应，眼神躲闪，耳朵红成一片。

　　一旁的陆辰冷下脸，挥挥手让人出去。

　　陆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完全没了食欲。

　　唐星端起瘦肉粥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唐星：“陆辰，你不吃饭？”
　　陆辰：“你到底怎么了，要一直连名带姓的叫我。”

　　唐星：“你不喜欢？”
　　陆辰：“没有，是不习惯。”

　　唐星：“是吗？可是姐姐却一直都喊我‘唐星’。”
　　陆辰：“我习惯了。”

　　唐星不置可否，舔掉嘴角不存在的粥，朝陆辰笑笑。然后走到陆辰身边坐下，把她喝过一口的粥端到陆辰面前。

　　“陆辰，你是不是觉得神经病很好哄骗？因为你，我可以心甘情愿的等待一年又一年，只为了有一天能再见你一面……是不是，很傻？”

　　陆辰接过唐星手里的瓷碗，小口小口喝着，不说话。
　　唐星看着陆辰，眼神晦暗不明，手指蜷缩在一起，抿紧了唇。

　　唐星抽出一根银筷，朝笼盖上敲了两下，里头又传出几声‘唧唧’，引得陆辰汗毛直立。唐星观察着陆辰，接着问她：“你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想跟我谈论这个？是……因为凌封是你哥吗？”

　　陆辰呛了一口，直咳嗽。
　　“咳咳咳……”

　　唐星握紧了手，控制着不给陆辰拿纸巾。扔了银筷，翘起二郎腿，浴袍露到大腿根，甚至……根本遮不住什么。

　　陆辰觉得有些热。
　　很奇怪。

　　唐星自嘲笑笑：“为什么我知道了是吗？因为我听到你和王虎的对话……他，挺会关心人呢？是吧，陆辰、姐、姐。”

　　王虎从来不跟陌生人接触，包括面对那些有头有脸的公安领导，王虎也是一个德行。除了凌封，王虎口中的‘封爷’。

　　唐星更加确定了陆辰就是凌封要找的人。

　　在她精神不受控制的这些年里，她一直回避陆辰和凌封模样相似的真相。而就在昨天，在她决定要和陆辰同死的时候，在陆辰突然对罪犯动手变成陌生样子的时候，唐星原本存在的精神力仿佛就在那几分钟里被彻底击碎，然后……重新拼合……

　　唐星醒了。
　　是彻彻底底的醒了。

　　呵……原来她真的差点死在凌封手里……差点死在陆辰的亲哥身边的蛇肚子里……
　　唐星的眸光越来越暗，脸上没有了以前对陆辰习惯性的灿烂笑容。

　　“对不起。”陆辰平静且认真。

　　唐星突然凑近陆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辰张张嘴，想重复她说的话，似乎又想说些别的什么。可是这句道歉像是彻底勾起唐星不安的情绪，她磨了磨后槽牙，反身一把将陆辰摁进沙发，困在双臂中，居高临下地审视陆辰。

　　“你还知道跟我说对不起？我对你来说不就是个玩意儿吗？觉得有用觉得怜悯就养在宿舍里，觉得能以假乱真了就把我推出去，弄丢我，说什么找我，你如果真的找了，怎么会唯独漏掉你哥这儿！你就是故意的你个没心肺的混蛋！”

　　‘啪！’
　　清脆一巴掌扇在唐星脸上，没有多大力气，但侮辱性十足。

　　“唐星，你闹过头了。”陆辰脸色变冷，语气冰凉：“别忘了几年前是我收留你，是我给你饭吃，你再这么自以为是咄咄逼人，小心我弄死你。”

　　陆辰烦躁到眉头抽搐，不知道唐星在抽什么疯。

　　唐星接过话，一点不示弱，直接跪在沙发骑在陆辰腿上，捉住陆辰的手往自己脖颈上放，“来啊！弄死我！反正等我彻底痊愈了说不定会成为你的眼中钉！才这样就不装了吗？什么想我，什么找我，大清早装模作样的关心我，全是假的！”

　　这时，门外响起密码解锁的‘滴滴’声，推门而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月白色丝绸中山套装，一张棱角分明又明艳的脸，与陆辰八九分相似。

　　“你……你们……”陆辰推门进来看到客厅一幕，脑袋一个激灵，手臂上盘着的大蛇都差点吓掉，多亏后边又进来的人托住了小封。

　　王虎托住小封，把它从凌封手里接过来，将它粗大滑溜的身躯盘好，抱在自己怀里，才退到了角落边站着。

　　凌封静默片刻，走到对面沙发坐下，摆着一张嫌弃的臭脸。
　　“神经病，这不是没死吗？”

　　唐星转过头看凌封，一点也不回避他。
　　“你问的是‘事’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