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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铁枪庙里有点东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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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自喉间上涌,来得很是迅猛。
温少虞不是习武之人,即便多年前曾得人相救,在体内留下过一脉内力,却终究不知如何运转。
是以强压之下,只适得其反,一个不妨,鲜血便生生的从口中喷涌而出。
“小野种,竟然这么差劲,一点本事都没有就敢一个人来闯这铁枪庙。”
来人上前几步,站在温少虞的面前,抬腿踢了踢温少虞肩膀。
虽未曾用多少力气,但便是这一下对于温少虞而言却有如万钧之重。
看着被自己捶打的乞丐唇边又涌出的鲜红,来人更是得意一笑,拊掌拍了几下,便不知从何处走出了四五个人影。
“兄弟们几个也是许久不开荤了吧,看这今天自己送上门儿来的肉......”
语未尽,四周便已传起蠢蠢欲动的笑声:
“大哥真是对咱们好啊,这种美事都想着弟兄,哈哈哈哈,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咱落霞镇多久没见过这种上等货色了?”
再无人说话,只剩下一片令人闻之作呕的笑声,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此刻更是一脸兴奋,看着温少虞的目光中皆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温少虞趴在地上,勉强撑着一口力气抬首看去。
只见面前的几个人身材并不算高大,虽然骨瘦嶙峋但却面露凶光,投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那样明显的杀意,直叫周身痛极的温少虞生生的剐出一背的冷。
他于江湖之中游走三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之人,或善或恶,总有个是非。
却从未碰到像今日这般,不为恩怨,亦不为有任何情绪之上的纷争,便是这样直白明显且冰冷无情的杀意。
好似他的命在这几人面前形似蝼蚁,又好像他已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正被食客们讨论如何分割。
屋外的怪风依旧四起,钻进残垣断壁的殿内,直吹得温少虞脑中愈发清醒。
眼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人,温少虞只在心中盘算自己能够生逃出去的成功率有多少。
四五个人影将前路围得严严实实,半点空隙也没有留下。
六个人围成半圈,挂着狰狞的笑意渐渐逼向趴在地上的温少虞。
“嘶——”
站在温少虞头顶处的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深深吸了口气,似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之气,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角。
仿佛卷了什么珍馐美味一般跟着唾沫一起咽下,由是更加兴奋。
“真是好闻,到底不像是山野之内的娃娃,这皮肉之上还透着一股子酸臭。”
冰冷的手指犹如毒舌的信子一般缠绕上温少虞的面颊,只一片冰冷麻木的黏腻。
“看这脸蛋儿,虽然脏了些,但到底是细皮嫩肉的白净啊。”
未曾修剪过的指甲划过脸侧,亦是带着几分力道的锋利,指尖划过处,便是一道细长的血口。
血珠透着面上的油皮缓缓渗出,只是温少虞却觉不出这细密的痛楚,用尽力气拍掉了附在脸上的手,强自镇定的冷笑:
“我当是何方来路之人呢,原来就这点子微末的本事,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哈,老三瞧你把这小子吓糊涂了吧,”
为首的男人呵呵一笑,转而带着几分阴鸷看着温少虞继续道:
“咱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别拿着外面那破规矩来说话。今天你自己送上的门,莫怪咱们心狠,黄泉之下还要怪你娘没给你托个好胎!”
分明是没有生还的机会,温少虞看着男人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刃,恍惚觉得自己今日恐怕真的便要命丧于此了。
他一生坎坷,多经磨难。却又好像有那么些运道,多少次都在刀剑之下死里逃生,只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感受到彻骨的绝望。
那样冰冷到底的绝望,是多年前落入天无门中,被关在地牢之下活生生饿了三天无食无水几近濒临至死的才有过的感觉。
也是昨日,他重伤被扔下千泷江,身子直直往下坠落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的死寂。
只是几次三番他命不该绝,生生在鬼门关口擦肩而过。
但是现下境况,他身处荒无人烟的破庙之内,还能奢求谁人能来相救......
可恨自己体弱无能,逃过了天无门的地牢,躲过了三年前的那场血洗,如今竟是要生生死在此等九流之下么。
“大哥,该是先放了血再......”
那人没有将后面的话道完,只是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方又笑嘻嘻道:
“不若如此的话,岂不是那股子酸臭气岂能放得掉。”
“还是老三懂得享受,像咱们这种糙人,只能顾得了肚子里满不满,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的滋味。”
男人一脸狞笑,面孔之中透露的尽皆是贪婪和不屑。
温少虞听着几人你来我往的商量,直觉后脊骨阵阵的寒意,如此摆在眼前逼近命丧的威胁,他又焉能不怕。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稳了稳心神,温少虞哆嗦着嘴唇再次开口:
“这位大哥,我这身子骨,本也不值什么钱的,这不家中又有祖传的痨病,一家老小都是因着这个病死光了的,咳咳咳咳......”
言及此处,温少虞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干咳,好似直要把那肺管子咳出来方能罢休,待平了好一阵儿,方才捂着胸口继续道:
“你看,我这也是身子实在不济,才无意中踏入此地,也实在是不愿意扰了诸位的清静,但是...咳咳......这痨病素来便是会传人的,若是害了诸位好汉,我也实在是良心不安。”
温少虞一语还未道尽,原本凑在面前的几人便如旋风一般的撤开了几丈远。方才出主意先放血的那人更是捂着口鼻骂道:
“原来是肺痨鬼,真是倒霉,妈的多少年不见个新货,好不容易闯上来一个还是这么个货色。”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亦是骂骂咧咧不断,为首的男人似也是畏惧着温少虞口中的“痨病”,虽也是立身捂着嘴,却也到底比他人镇定几分。
看着温少虞一副咳得惨白的如纸的脸,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温少虞的肚子上:
“你个兔崽子,打量着蒙老子,嗯?有病是吧,好啊,那就活活把你打死,也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男人分明是气急败坏,又盯着温少虞的身子踹了几脚,直将人踢得在地上滚了几翻,生生从口中又呕出一滩血方才停了脚。
“既是如此,弟兄们几个都来练练拳脚,总之进了竖着进了这铁枪庙的门,就万没有还能原样走出去的道理。”
......
温少虞趴在地上听的一阵心凉,这是什么鬼逻辑?
什么狗屁的铁枪庙,又不是阎王殿有进无出的。
他可真是运气好啊,而且是好到可以逆天的那种,就这么瞎猫撞上死耗子找个地方歇脚,也能把自己小命给歇进去了?
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死皮赖脸的硬赖在那个男人的家里,毕竟那男人虽然古怪,但是也不至于弄死自己不是?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卸过一样的疼,温少虞此刻是真的连吐半个字的力气也没了。
眼瞧着周围的一众人越逼越近,温少虞倒在血泊中,只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如果今日就这么死了也好吧,省得他苦苦在世间苟延残喘的生存。
可是,若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他如何能够甘心?
几人的气息似是更近了,温少虞紧紧闭着双目,似是要将一生未完的恨都倾注在此刻。
他若是今日命丧此地便也罢了,若是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可走,那么来日,他定要一雪前耻,不再做案上鱼肉!
一阵凉风从耳边刮过,似是感受到有人举起了拳头。
此刻避无可避,温少虞趴在地上只得生生的等着那拳脚落下的痛楚袭来。
不料等了半晌,未曾等到预料之内的疼痛,却是传来“砰”的一声响,似是有人重重倒地的动静。
睁开眼看去,只见那为首男人此刻已直挺挺的仰躺在地上。
似是还未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何事,面上还留着十足讶异的表情,甚至是连手脚也还未来得及放下。
周身无伤,只有眉心之处一个细小如针孔般的血点,却分明已经气绝身亡。
一番沉默的错愕之下,是先前那个被男人唤做老三的人率先开了口:
“小杂种,没看出来你还会用暗器?”
“三,三哥,我,我看不是这小子干的,这针是从门口飞进来,自后脑灌进来的,看这,这方向,怎,怎么也不会是这小杂种干出来的。”
这声音不大,却硬是将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的结巴,是分明害怕至极的干涩。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
一句话还未来得及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又是一根银针破空飞出。
这一次温少虞却是看清了,那针尖锋利如寒冰,直直飞进了老三的后脑。
又自面门之处钻出,似是还带着一滴血珠划破空气,最终牢牢的扎在此人面前的桌案之上。
不过须臾的时间,老三便如先前的男人一般倒下。
余下的几人伸手探了探鼻息,瞬间脸色惨,一屁股瘫倒在地:
“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