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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发色,这气质 ...

  •   人间正是寒冬噬骨之时。
      刚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湖面冻冰,月光伏在其上,轻缓的流动。
      夜里的谪安仍是热闹非凡,人们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吖——”的响声。
      小孩子在街上疯跑着玩雪,大人们就一边饰家,一边笑看。
      “六尘节是云矜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相传在九千年前,云矜只是一个安宁的小国,人民无忧无虑,休闲安意。
      不知那天,天降暴雪,打的云矜措手不及,人身被压,家屋残埋,国土险些被没。
      ‘叮叮玲玲—’
      一阵桃瓣纷扬袭来,混着欲仙欲醉的酒香,一名素衣风尘的醉仙唱着曲儿,踏过云矜,似是无意路过。
      他微醺着脸,抬起头,眼里无尽温柔。
      ‘是雪啊……’
      醉仙左手拿起酒壶灌了一口——无尽的雪花陡然静止。
      ‘似是六尘北叹息…’
      ‘凭是归尘尔在何?’
      ‘在何……’
      他一边走一边喝,伴着桃花晃晃悠悠,却很快不见踪影,雪花碎掉般坠落。
      人们欢呼着拥抱,朝着醉仙走的方向磕头致谢,并将这一天定节,名为六尘。
      那日,是残冬二五……”
      “然后呐,那个醉仙去哪啊?”
      “雪真的很大吗?我觉得今年的才大哩!”
      乞丐慈爱的笑了笑,摸摸他们的头道:“想知道?”
      “想!”
      “掏钱掏钱!”
      “啊!”
      孩子们一哄而散,乞丐撇撇嘴,抬头看向了白船笙。
      白船笙眨了眨眼,一个小步一个小步的朝旁边挪:“大爷,我身上这没带,下次吧下次啊!”
      来到长竹楼,白船笙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窜的比兔子都快,站都站不稳。
      深吸一口气,整理整理衣袍进了长竹楼。
      里面比外面看见的空间要大的多,也嘈杂得很,正中央摆着一个戏台,从中央向两边延生出两条水塘,架起两座精致的小桥连接。
      长竹楼每过六尘便推出新品,许多人慕名而来,往往也赶不上,他们有个奇怪的规矩:凡是六尘推出的新品,六尘前一天可买,不时则千金难求。
      赶去时已经没什么人了,红橡木所制的柜台,旁边插着几支枯竹。
      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擦着柜台,见白船笙走来为难道:“孩子,来晚了,下次早些来啊。”
      “啊,没了啊。”白船笙匆匆小步来到跟前,抬起眼睛,微蹙了蹙眉。
      白船笙内心深感后悔,痛哭流涕,把自己想成苦苦期盼,却不得真心的落魄少年。
      但面上还要装一下的。
      白船笙似是只有些失落,转而善解人意的轻轻笑了笑:“罢了,也不为难你了,只怪我来晚了。”
      老头歉意的哎了哎。
      白船笙转身欲走,有人轻轻拉了拉他。
      他扭头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拉他的人身披黑袍,白纱罩面,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的俊俏青年,凤眼凌厉,一丝不苟的挺着身躯,手时刻放在剑柄。
      那人手僵了僵,呼吸变得些许急促。
      “公子,若不嫌弃,我愿意将自己的赠与公子……”
      声音温润,又带有气无力的喘息感。
      白船笙谨慎的悄悄打量着男子。
      他礼貌性的拱拱手,道:“公子当真愿意。”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黑帽抖了抖。
      “老板,一间……”
      男子出手阻挡,微微摇了摇头。
      “公子,跟我来。”
      白船笙不可察觉的抬眼略过他的手。
      那是一双很嫩,很白,细致纤长的手,白的有点不正常,苍白来形容更合适,放在外面洁白的雪上对比,感觉只是多了一种磨砂感,衬得青筋那么突兀,像是一条条毒蛇误入纯洁高雅的圣地。
      白船笙秉承着“看其手,如看其人。”心里默默下了结论。
      古怪,淡漠,病恹恹。
      不过可能很好看。
      收回思绪,男子的手已经隐在黑暗中。
      “多谢。”
      “咳咳。”黑袍男子猛的咳了几声,伸手向后面的侍卫,后者急急忙忙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黑袍男子,他抬手指了一间房,“见谅,我自小就孱弱多病,不用等我,在那间。”
      “好。”
      白船笙快步上了楼,他在门口向下一瞥。柜台旁有根烛火,映在黑衣男子的衣袍上,和旁边的嘈杂和酒气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两个世界。
      在男子抬头的一瞬间,他关上了门。
      “主子。”后面的侍卫担心的看着他,“你的……”
      黑袍男子抬手,话语戛然而止。
      他透过遮眼的黑帽,直勾勾盯着房间。
      “蓝清,如果你见到一个人特别紧张,紧张到—需要掐着肉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胸口起伏,好像小小咽了口唾沫。
      “该怎么克服?”
      蓝清瞬间石化,是主子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他惊恐的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他宁可相信是他有一个素不谋面的女儿!
      “可能……就……”他结结巴巴的,脑袋晕晕乎乎。
      黑袍男子“哎”了一声,踱步上了楼,还踩空差点摔了一跤,把蓝清吓了个半死,脑袋里回忆着,是不是给主子拿错药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白船笙已经将整个房间巡视了一遍。
      门上雕刻着竹纹,门口放了几盆竹子,屋子没有太多的家具,倒像是个精致的客房。
      白船笙来到露台,有个小桌,两把小凳,小桌上放着糕点,像是知道他会来,故意散发出香气。还贴心的放了两个小暖炉,正中间的蜡烛正不急不缓的燃烧,为糕点渡上了金边。从这里望去整个碎冰湖灯火通明,是绝佳的观赏地。
      白船笙一边感叹着,一边向糕点蠢蠢欲动。
      “一块,就一块!”
      他坐在小凳上,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手缓缓伸向了糕点。
      “公子,吃吧,不必拘束。”
      白船笙一僵,迅速收回手,转头给了刚进门的黑袍男子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黑袍帽遮着他的脸,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声音还是很温柔虚弱。
      他来到另一个小凳坐下,整理整理衣袖。看着白船笙期盼的眼神和不停敲腿的手,忍不住笑,小声“哼”了几声。
      “公子无妨,请便。”
      “那就…多谢。”
      白船笙装作矜持的模样拿了一块,小口小口的咀嚼。
      黑袍男子像是猜到了什么,声音都染上笑意:“公子不必拘束,我没有那么多礼节规矩。”
      白船笙心里怪怪的。两次!这个人让他出丑两次!但身体很诚实的逐渐暴露贪吃的本性,心里的谨慎也慢慢消失。
      “怕他干什么,老子是神仙,毒不死,大不了还有凭然,虽然我废,但至少我也是可以施法的啊!”
      这么一想,白船笙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干!”字。
      一阵狼吞虎咽,狂风暴雨之后。
      白船笙优雅的擦擦嘴边的碎屑。盘中还剩一个糕点,他觉得他自己还是很有良心的,给黑袍男子剩了一个。
      男子好像在在发呆,头一点一点的,唯一露出的手在轻轻绕着茶杯打转,微微发出“咚咚”的响声。
      若是没有那一层纱,白船笙估计会看见一个长得虚弱妖艳的清冷男子,在直勾勾盯着白船笙,自己都没察觉的在笑。
      画面可能有点惊悚。
      “咳咳,”白船笙推了推食盘,黑袍男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像在说:“留一块干嘛?”
      白船笙傲娇的用下巴一指糕点。
      “呐。”
      “留给我的?”
      白船笙挠挠鼻尖,看着外面的吵闹世界,道:“…嗯,就一块了,将就着吃吧。”
      黑袍男子没说话,一阵沉默。
      “咻——”“嘭——”
      外面忽然爆发出一阵阵欢闹。绚丽的烟火上升又落幕,绽放出足以照亮所有黑暗和不详的花火。
      光射进了白船笙惊叹的瞳孔,无声无息,却充满希望。
      此时,黑袍男子低着头,心痉挛了一下,手缓缓伸向帽下的细绳,一拉。
      黑袍瞬间脱落,埋在了凳下。
      不同黑袍,黑袍男子仔细的摘下白纱,怜惜般认真叠好,放进腰间精致的黑金色袋里。
      白船笙正啧啧赞叹,一扭头——
      顺白的长发直至蹬腿,男子身穿单薄黑衣,高高的领子遮住脖颈,白暂的脸上昵长的双眼里,墨黑的瞳孔透出平静和柔弱,白白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唇瓣粉嘟嘟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一个手抱着暖炉,呼出几口热气,安静的注视着白船笙。
      声音温婉又虚弱,像是没打开嘴。
      “执虔,执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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