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正常人真难》飞天老土豆

5、你干嘛对着我笑？

　　等到夕阳西沉，霞光融入夜色，明心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张大嘴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陆方远坐在她旁边高一点的凳子上，看着她微笑。
　　“你干嘛对着我笑？”明心月大惑不解，这个人最近是怎么了，动不动就一个人在那傻笑，白天倒没事，晚上他笑起来就瘆人，难不成是自己脸上长了瘤子吗？
　　想到这，明心月马上清醒，飞一般地跑进屋照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精巧的小圆脸——柳叶似的眉、杏仁似的眼、青葱似的鼻、樱桃似的唇。
　　总之还是一个鼻子一个嘴，两只眼睛两条眉和正常人类没区别，脸上毛也没少，都在该在的位置，明心月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方远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笑，明心月急了，恼怒地吼道：“你不要再无缘无故地笑了！更不要对着我笑，我又没做出什么可笑的事你干嘛对我笑？”
　　陆方远笑着答道：“只是幸福填满了胸腔溢到了脸上罢了。”
　　明心月柳眉微皱，被陆方远炽热的视线盯的浑身不自在，她垂下头嘟囔：“真是个神经病……”
　　“啊，对了明天我要去瞿秋怡家，她让我去她家坐坐，我已经答应了。”
　　陆方远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收了起来。
　　“不能来我们家吗？”
　　“她家里有老人啊，还有小孩儿，她平时很少有时间陪孩子，她来我这要带一个人，我去她那什么都不用带，一身轻，也很方便……”
　　“你知道她家住哪吗？”陆方远打断明心月的话，明心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瞿秋怡没给她地址！
　　“她可能只是客套而已。”陆方远直截了当的话狠狠刺中明心月的心，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越想越觉得陆方远说的在理。
　　她羞赧得瞪起眼，嘴硬道：“你怎么把人想成那样！我当然知道她家住哪！”
　　到了第二天，明心月毅然决然地走出院子，临走前，陆方远递给她一个手表。
　　“你给我的？”明心月乐不可支。
　　“抱歉昨天说了让你难过的话……”
　　闻言，明心月脸色一变，嗫嚅着说：“你知道错就好！这个我很喜欢，就原谅你啦！”
　　“早去早回。”陆方远送明心月到院子门口，明心月强颜欢笑地踏上门前的水泥路，背对着陆方远欲哭无泪。
　　一直到转弯看不见院子才停下脚步，看来今下午只好在外面打发时光了。
　　明心月散漫地跳入一条羊肠小道，快速地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块的水田绿意盎然，踩到田埂上，脚下的泥巴软软的，和坚硬的水泥地的脚感不同。
　　一阵风拂过，直吹进明心月的心怀，快活地吸了一大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巴的腥味，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远远的望见一个红裙小人和她一样在田埂上跳跃，那熟悉的跑步姿势，熟悉的羊角辫，明心月兴奋地大喊：“小洁——”
　　小洁后面跟着瞿秋怡，瞿秋怡看见她，高举起手，向她打招呼，她跳起来回应，然后在错综复杂的田埂上奔跑。
　　“你也来这里？”瞿秋怡笑笑。
　　明心月问：“你在这干嘛？”
　　“我带着小洁来感受大自然。”
　　小洁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嘴角挂着口水，脖子上系着一个粉色的围兜，上面湿漉漉的一片。
　　“小洁叫姐姐好吗？”瞿秋怡弯腰将小洁嘴上挂着的口水擦掉，柔声细语的。
　　“奶…奶……”
　　“不对，是姐姐。”瞿秋怡耐心教导。
　　“奶奶……”不论瞿秋怡怎么教，小洁还是只会说奶奶，明心月觉得自己像个字母卡片。
　　“不对是姐姐！”瞿秋怡语气开始不耐烦，眉间的黑痣被双眉挤压得呼之欲出，仿佛要从皮肤里跳出来，小孩敏锐地察觉到变化，小脸一皱，嘴巴痉挛地大张开，她马上就要放声大哭了！明心月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你忘了告诉我你家地址了，我想找你都不知道你家住哪。”
　　“哦——”瞿秋怡抻长音，话锋随之一转，恢复了平时的口吻，小洁抱住瞿秋怡的大腿，脸埋进瞿秋怡的衣服里呜呜地抽泣，瞿秋怡白皙的手抚摸小洁的头，悠悠地笑着说：“生了孩子记性就一年不如一年，耐性也被磨没了，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家聊聊天吧。”
　　明心月很高兴地就跟着走了，走到一处白砖黑瓦的小平房，瞿秋怡推开栅栏。
　　“有点脏，我爸养了几只鸡，你小心……”点，瞿秋怡话还没说完，那边明心月突然大叫。
　　“啊——”明心月一进院子中了头奖，一脚就踩到了鸡屎上，目测院子里的鸡屎并不多，而她居然刚好就踩中为数不多的鸡屎。
　　瞿秋怡哭笑不得，拉着明心月到院子边的水龙头那清洗。
　　小洁一进院子就如脱缰的野马，整个人的神采都不一样了。
　　“奶奶！”小洁高叫着，一个棕红色的身影从屋里闪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细的花环，小洁迎上去，老人颤巍巍地为小洁戴到头顶，小洁顶着花环，嘴里发出一连串清脆滑溜的笑声，然后跳到院子中间转圈，她身上的裙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膨胀起来，老人站在门槛上，不停拍着手为她打节拍。
　　明心月洗了脚底的鸡屎，赫然看见了这一幕，她认出了那个花环是她家的花做的，瞿秋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这……不好意思哈……”瞿秋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变了又变。
　　明心月只是说：“怪不得小洁喜欢她奶奶。”
　　“毕竟小洁是被她奶奶拉扯大的，她奶奶很溺爱她，但老人年纪大了，总是忘事儿……”
　　“连小孩都能忘？”明心月打趣道。
　　瞿秋怡听后苦笑。
　　明心月在瞿秋怡家坐了一个下午，两人东扯扯西扯扯，明心月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回家了，再晚一点她就不敢回去了。
　　“你记得路了吗？我后天请客，你来我家吃顿饭吧。”
　　“可以啊！”明心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原路返回。
　　明心月在田埂上跳跃着，陆方远早已经在水泥路上静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明心月扬起脸站在羊肠小道上，她伸出手示意陆方远拉她一把。
　　“我看见你了。”陆方远用力一拉就将她拽到了水泥道上，他轻轻笑着问：“玩得愉快吗？”
　　“还行吧……”明心月低头拍拍裤子上的灰，叹一口气，说：“早知道听你的看路了……”
　　“嗯？”
　　明心月吐槽了一下今下午的倒霉经历，陆方远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听得明心月心里很不爽，一巴掌飞到了陆方远的背上。
　　“不要笑我啊……”
　　陆方远没有止住笑声，很自然地拉过明心月的手，明心月想要抽开，被陆方远用力攥住了，明心月不悦，刚要发作。
　　“我刚刚在那边摔了一跤，走路有点不稳，扶我一把吧。”
　　“你摔了？摔哪了？”明心月转过身来检查，果然看见陆方远的左腿膝盖那里受了伤。
　　“你是不是想把两只腿都整残报复我啊，先说好哈，要是这样我可就要离婚咯！”明心月说的义正言辞，陆方远笑着拉过她的手。
　　“放心吧，我有钱，不会让你吃苦……”陆方远将头枕上明心月的肩膀，手挽住她细细的膀子。
　　“你这小鸟依人的样，像一个小媳妇儿……”明心月盯着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忍俊不禁。
　　陆方远在她肩上轻笑不语。
　　“话说你头发是不是长出来了，刺得我脖子痒痒的……”
　　“是吗？下次你决定给我剪什么发型呢？”
　　“啊…这个啊，让我想一想哈……”明心月仰头沉吟许久，说道：“这个还是到时候再说吧，我暂时想不出来。”
　　“我很期待。”
　　“额……你还是别期待了吧。”明心月瞥了一眼陆方远青亮的头皮又匆匆看向别处。
　　两人倚靠在一起，陆方远走得不紧不慢，明心月也只好放慢脚步配合他。
　　“这条路真是走一个世纪都走不到头……”
　　眼见着夕阳西沉，粉紫色的天空繁星点点，明心月的心备受煎熬，她和陆方远好比兔子和乌龟，陆方远就是那只龟，兔子的心急得冒烟，乌龟还是迟笨地慢走。
　　果然兔子都是没耐性的，明心月感慨。
　　终于走到家，陆方远已经将饭菜凉到桌子上了，回家吃温度正好。
　　吃过饭，明心月就去刷碗，两人现在在这方面配合的相当默契。
　　夜晚，明心月会端凳子坐到院子里，陆方远让人安了一盏很亮的灯在门口，她平时就坐在灯光里发呆，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陆方远有时也会到她身边挨着她，两人一起发呆，偶尔说一两句话。
　　黑漆漆的山，墨蓝色的天，夜色朦胧，静，太静了，静的人心里发慌，明心月闭上眼睛，闻到了馥郁的花香，睁开眼，陆方远不知何时伫立在她旁边，把她吓了一跳。
　　明心月从凳子上跳起来，抱怨道：“你这人神出鬼没的，也要发出点声音啊，吓我一跳。”
　　陆方远说：“可以洗漱了。”
　　“嗯……”
　　睡觉时，陆方远侧着身子面向明心月，明心月尝试忽略他炽热的视线，干脆将眼睛一闭，身子躺的端端正正。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陆方远的手指在轻轻摩挲着她手表的腕带，明心月本来想着由他去了，但他的手指居然得寸进尺地移到了她的手心！
　　明心月抽出手，柳眉竖起，干巴巴地叫道：“你干嘛？睡觉的时候发什么神经，把脸转过去不要对着我了！”
　　陆方远没说话，顺势抓住明心月的手翻个身平躺着睡下。
　　“你睡觉抓我手干嘛？”
　　“最近天天做噩梦，睡不安稳。”陆方远声音嗡嗡地传来。
　　“你抓我手睡就不做噩梦了？”
　　“噩梦源于孤独……”
　　明心月无语。
　　“牵着你的手睡就觉得不孤独了，因为还有你……”
　　“哈？”明心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吼道：“你居然想拿我当垫背！”
　　“因为鬼来了，我就有勇气面对它了。”陆方远的声音轻飘飘的，明心月害怕了，怯怯地说：“你最近有点怪怪的……说话怎么有点肉麻，是已经被鬼附身了嘛？”
　　陆方远笑出声，和明心月十指相扣，明心月战战兢兢地往他那边看。
　　一道淡蓝色的月光正好射到他的侧脸、明心月做贼似的盯了片刻。
　　还真是月亮惹得祸，她突然觉得月光下的陆方远变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