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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翅膀硬了 ...

  •   这天阳光明媚,院中佳木葳蕤,几只喜鹊在石榴树间穿梭躁叫。
      明心月终于摆脱了石膏的束缚,她不再需要人搀扶也能连贯地走好几步路了,为了庆祝这大喜的日子,明心月命陆方远去买了一面崭新的镜子。
      “趁着这好天气,今天我要给你改头换面!”明心月一手拿着一本造型设计书,一手拿着剪刀比划,用眼神示意陆方远坐到镜子面前。陆方远扭扭捏捏的,明心月迫不及待地推搡着陆方远坐下。
      “我看书上说,一个丑丈夫会影响女人一天的好心情,为了让我未来每天都能够快快乐乐的,你——”明心月将陆方远的脸贴到镜子上,陆方远眼神躲闪,明心月逼着他直视自己,“丑丈夫,我得给你全方位的改造一下!”明心月对此信心十足,她这些天可是把时尚杂志翻烂了的。
      “快去洗个头,我等你!”明心月推了陆方远一把,陆方远差点滚到地上,明心月又把他拉了回来,笑嘻嘻地往楼上去了。
      她记得在搂上的储物间里以前看到过一把剃刀,寻着记忆找到那把剃刀正准备下楼,眼睛瞟到了正对面房间挂着的锁,明心月想起之前陆方远给她的那一串钥匙,一刹间,心底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探索欲望,毕竟家里就两个人有什么好上锁的,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陆方远会背着她藏什么呢?明心月的心蠢蠢欲动,这种像是做坏事的感觉实在刺激。
      没试几次,门就被打开了,明心月的心提起来——整个房间就这样尽收眼底,让人大失所望的是里面只摆着一张木架子床和一个破衣柜,屋子里很暗,窗户的玻璃上粘着报纸,一些微弱的光线从报纸的缝隙间射向坑坑洼洼的墙壁,屋子里死气沉沉,这场景和明心月脑子里构想的大相径庭。
      阵阵凉意从背后袭来,没多看就匆忙将门关上锁好,拿着剃刀下楼了。
      一下楼,陆方远刚好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一和他对上视线,明心月便做贼心虚地从一旁逃开,陆方远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在镜子面前坐定后,明心月帮他在领子后掖上一块毛巾,然后站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替他梳头。
      “怎么了?”陆方远看出她的异样,开口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该给你做个什么造型。”明心月放下梳子,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层头发,剪刀便咔嚓咔嚓地动起来。
      夹着剪下来的头发明心月发起楞,她入神地盯着手指间的头发,那些湿漉漉、滑溜溜的头发不知怎的,越看越像几只肥大的黑色蚂蝗,放在手心再细看,居然真的有生命似的扭动起来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它们挺起身子向她的手掌咬去。
      “啊!”明心月大惊失色,嫌恶地将头发甩到地上。
      “怎么了?”
      “头...头发活过来了!”明心月大叫,面色铁青。
      “怎么可能,”陆方远起身安抚住明心月,蹲下将头发放到手上,对着明心月笑起来,说:“你眼花了,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明心月探着头定睛一看,果然只是普通的头发,有点窘,只好支支吾吾地坦白:“陆方远,我开了楼上那扇门。”
      陆方远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盯着明心月。
      “那个房间好诡异,我好讨厌那种感觉。”明心月述说着自己的感受,全然没注意到陆方远逐渐微妙的笑意。
      “什么感觉?”陆方远轻轻问。
      “就全身发麻,”明心月望向陆方远,陆方远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她问:“那房间是做什么的?干嘛锁起来?”
      陆方远沉吟许久,不做答。
      “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明心月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陆方远依旧不回答,只是说:“头发再不剪就要干了。”
      “你自己剪吧,我不想剪了!”没听到答案,明心月生气地将剪刀扔到地上。
      “那你想不想也换个发型?”陆方远从容地捡起剪刀。
      明心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头发上半截到耳垂那是黑色,下半截到腰那都是黄白色——不知不觉头发都长那么长了。
      明心月只瞥了眼便收回视线,默不作声。
      “我帮你修剪一下。”说着,将明心月拉到镜子前坐下。
      “你想剪到哪?”陆方远问。
      明心月一声不吭,陆方远也不再问,自顾自俯下身、捞起她腰间的长发,明心月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任凭处置。
      她听着耳朵边的“咔嚓”声,感受着剪刀”碰到”耳垂的凉意。“咔嚓”几下,头瞬间轻了不少,再次睁开眼,她感到天崩地裂,眼前顿时一黑,她宁愿一辈子不睁眼——陆方远竟然把她黄色的头发全剪了!
      而她的黑色发梢因为头发过短,滑稽地向两边上翘着,细长的脖颈一览无余,地上一绺绺的黄色长发缠绕在她脚边。
      “简直——丑死啦!”明心月看到自己的发型,气得泪水一涌而出,扑扑簌簌落到胸襟上。
      “不喜欢吗?”陆方远问。
      明心月扬起脸大叫:“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陆方远只淡淡地说:“既然这样,那刚刚问你剪到哪里为什么不说?”
      明心月憋不出话了,涨得满脸通红,她气恼地将桌上的剪刀摔到地上,从嗓子眼里发出竭斯底里的悲鸣,恼羞成怒地咆哮:“陆方远你给我滚!”
      陆方远目光一沉,捡起剪刀,明心月还在闹,他抓住明心月的手,将剪刀塞到她手里,低声说:“不是要让我改头换面吗?”
      明心月脸上还挂着泪,她握住剪刀,目露凶光,食指一弯曲将眼角的泪向上勾走,恶狠狠地说:“可以,你快去镜子那坐下!”
      陆方远听话照做,明心月走到他身后,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她将他额前的头发撩起,意外发现陆方远的五官其实很深邃、很耐看,但她不想承认这一点,一把将他额前的刘海剪掉,在心里决定给他弄个月牙刘海!
      本来想给他认真修一个发型的,他居然敢这样对她!就算不说难道他不知道修长一点吗?
      越想越憋屈,明心月拿着剪刀眼泪只往下坠,一气之下,干脆换剃刀大刀阔斧地给陆方远剃了个光头才算解气。
      明心月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用毛巾将陆方远脖子上沾着的碎发拍掉,再拍拍手上的碎发,大功告成!
      看着陆方远光溜溜还反光的头,明心月笑得前仰后合。
      陆方远照着镜子不说话,等明心月觉得笑够了,才低低地说:“把这算作从头开始吧。”
      “哈?”明心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怀疑自己耳朵也出现问题了,拉住陆方远,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剪的发型很好。”陆方远的回答简直牛头不对马嘴,明心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不想再和他过多纠缠,翻身上床拿起没看完的书继续看,陆方远则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他俩现在的相处模式是只要明心月不挑起话头,陆方远一天也不会主动说几句话,就目前而言,明心月很喜欢现在的相处模式。
      就像雏鸟翅膀硬了想离巢,明心月腿好了就想出门,本来之前对出门的欲望不是很强烈,现在腿好了,能上蹦下跳了就想立马跑出去和大自然亲近亲近,可总被陆方远以各种理由阻拦着。陆方远现在就像明心月的妈一样管东管西,惹得明心月烦不胜烦,但她明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无可奈何只要不触碰到她的逆鳞,明心月还是会顺着陆方远说的做,毕竟现在她不是病人了,不能理直气壮地受人照顾,何况他自称是自己的丈夫,作为妻子也要尽点责吧,虽然她并不是很心甘情愿做他的妻子。
      明心月用尽千方百计想要出去,陆方远迟迟不松口,她白天只好躺在床上,兴致索然地透过窗户凝望天空,眼神忧悒。。
      明心月枕着一个荞麦枕头,双手交叠着放在平坦的肚皮上,脊背贴着床,两条腿向上弯曲成九十度,脚掌就像爬山虎一样吸附在墙上,又像爬山虎一样一点点用脚趾往上拱,直到把腿伸得笔直,又往后退,像走路一样的退到床上,她突然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
      陆方远对此无动于衷,因为明心月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几次了,他现在习以为常,内心毫无波澜地捡起明心月扔在一旁的书看起来。
      “我要疯了!”明心月盘坐在被子上,疯狂揉搓脑袋,整个人接近癫狂,嘴里大叫道:“你不能这样管我,你没有这个资格!我想出去就出去!”
      “你为什么想出去?”陆方远放下书,抬起头,表情严肃,明心月丝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我不是说了嘛,想出去就出去!”明心月叫唤道。
      陆方远没有说话,他放下书,若有所思,明心月绝望地哀鸣,重重地摔在床上。
      “陆方远我又不可能跑了,你怎么这样固执啊!我又不是犯人,也不是笼中的观赏雀,更不是你池中的鱼,但我现在没有自己了!”情绪激动处,明心月用手砸床泄气,陆方远陷入沉思。
      “你好烦啊,你好烦啊!”
      “可以。”
      “什么!”
      明心月的反应就像刑满释放的犯人、被放飞的观赏雀和被放生的鱼,走在太阳底下,甚至有点局促不安、羞羞答答,像裸奔一样的没有安全感,明心月在院子里茫然四顾,陆方远站在不远处凝视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露出一个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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