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一只小林

8、第 8 章

　　祖父寿辰那天，父亲第一次带寺内清走出了从小生活的那座宅子，他们来到了一座日式院落。
　　父亲的脸色自进院子开始就格外严肃，所以他也紧张的不敢说话。
　　虽是家族聚会，但是大家看向父亲的眼神都显得很奇怪，顺带着也对他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目光，寺内清不喜欢这种感觉。
　　席上，祖父向他投来的审视般的目光，他的眼神如同荒野中的狼，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只对上了一眼就害怕的缩到了父亲身后。
　　“没想到竟生出这么个废物”他听见祖父那不留情面的话自席上响起。
　　他能感受到父亲身子一僵，随后又听见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一个肮脏血统的贱种，也好意思带回本家”寺内清朝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他的眼中带着鄙夷和不屑，虽然寺内清听不懂贱种是什么意思，但他大概能猜出并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父亲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只听寺内仓介阴阳怪气的说道：“兄长该不会是因为父亲想要挑选我作为继承人才如此气急败坏吧”这下寺内清终于知道了，轮椅上的男人是他的伯父，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厌恶自己呢，还没等他想明白，伯父又一次开口，但是这次，他辱骂的是父亲。
　　“不知廉耻的东西！”
　　寺内清大概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先生教过他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但是父亲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转移了话题，对祖父说道：“父亲，小清的中文教师说他很有语言天赋”
　　“哦？是吗”祖父投来的目光带了些许探究。
　　父亲转身语气温和的对寺内清说道：“不是准备了祝寿词吗，现在可以对祖父说了”
　　寺内清有些害怕，但又不想让父亲失望，于是上前磕磕绊绊的说完了先生提前教他的那段话。
　　他小心翼翼观察祖父的神情，在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欣慰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就是中文吗，有个中国的母亲还能说的这么蹩脚，真是没用”寻着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了那个站立在伯父身侧高出他半个头的少年，他是用流利的中文说出的这句话，对视的一刻，他感受到了少年眼底的嘲讽。
　　“他是上个月才开始学习中文的，当然比不上已经学习了三年的你”寺内仓介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随后思索了片刻。“而且听说，你的射击水平甚至不如族中同龄的女孩”
　　“你……”
　　“好了拓也，注意仪态”伯父出口制止。
　　少年的声音被卡在喉间，随后恶狠狠的将目光扫到了寺内清的身上，寺内清被他凶狠的目光吓的一激灵，忙往父亲身后躲了躲。
　　“先吃饭吧”一直冷眼旁观的寺内寿一这才出口制止这场闹剧，随后又补充道“仓介饭后来我书房一趟”
　　“知道了，父亲”寺内仓介边折起寺内清的袖子边答复道。
　　饭后，寺内清被下人带到了院子，他乖巧的坐在湖边，低头呆呆的注视着水中的锦鲤。
　　刚才，那个叫拓也的少年好像提到了自己的母亲，而且母亲还是个中国人，怪不得父亲会让他学习中文，但是母亲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呢，他觉得很伤心，然后开始啪嗒啪嗒的落下了眼泪，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膝上。
　　下人也不知道小少爷这是怎么了，犹犹豫豫的在想要不要上前安抚，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寺内清的哭泣。他茫然的抬头，却看见寺内拓也正举枪站在湖的对岸，嘴上还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怎么样，我的枪法……”话音未落，他的右腿中了一枪。
　　少年像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他低头看见自己汩汩流血的右腿时，才从喉间发出痛苦的声音。
　　寺内清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下一秒，便被人揽入怀中。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父亲的怀抱。
　　“乖，不怕”父亲的语气依旧温柔，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于是寺内清也伸手勾住了寺内仓介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
　　“寺内仓介，你这个畜生”愤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寺内清听出那是伯父的声音。
　　“看好你儿子，下次打可就不是腿了”寺内仓介一手抱着寺内清，一手收起了手枪，语气中带着威胁。
　　甚至没和寺内寿一打招呼，寺内仓介就抱着儿子离开了老宅。
　　书房内，下人将院中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寺内寿一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饶有兴趣的问道：“所以拓也开的那枪是？”
　　“是为了击杀小少爷身后的那条蛇”下人答复道。
　　“知道了，下去吧”寺内寿一熄灭了手中的香烟，随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两位少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