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52、梦还卷· 14

　　人是懵的，这些年这具傀儡身到底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清洁符清洁术干嘛使的？

　　她一个老阿姨……
　　“松开！”

　　宋雨涵冷了脸，直直朝宋陌尘胳膊上咬过去。
　　她感受到了傀儡的咬合力有多强，血腥气在嘴中蔓延开来，可抱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松开。

　　预测到再咬下去不妙，宋雨涵松了口。
　　内心惊恐：她刚刚……牙齿是不是磕到骨头了！？

　　要死要死要死！宋陌尘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好狠一个人！
　　这都不松手。

　　像是抱着一条懒猫，刚才还扑腾得起劲儿的小姑娘没了动静，一整条猫惨发着颓废的气息。

　　“姐姐要是不解气，可以再咬两口的。”

　　宋雨涵：“……”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里昏暗，但宋雨涵还是看清了中间放着的浴桶，里面天蓝色的水……这是锅吧？确定不是要把她煮了？

　　再次试图挣扎，然后被摸头安抚。

　　“……”
　　那么一口锅，里边还飘着不知名的渣渣，像是什么配料。

　　宋雨涵被放进锅……哦不，是浴桶，蒸腾的热气迷了眼，身上的衣服被化掉……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像是褪去了什么掩饰，宋雨涵被松开的那一瞬间直接沉下去了。
　　下意识想屏住呼吸的，可突然发现……她一个傀儡屏什么呼吸啊摔！

　　悄咪咪睁开眼看了一下，手上关节浮现，若有似无的线条融化……真像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那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褪去时悄然无声。
　　触觉，味觉，嗅觉，视觉，听觉……五感慢慢消失，还没来得急疑惑，意识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管不了。

　　伸手不见五指，倒是能感受到东西，似乎只有触觉回来了。
　　感觉自己被抱了出来，紧接着便是衣来伸手，饭……好吧，没有饭。

　　敢情这宋家只对她一个抠抠索索是吧？

　　大概过了两天，宋雨涵的视觉恢复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迅速长高？哦不，是傀儡外形重塑。

　　脑中自动匹配到相关的知识，宋雨涵托腮思考，倒是从铜镜中看到了宋陌尘的身影。

　　“姐姐。”
　　看其口型，是在说这两个字。

　　宋雨涵回头，一脸莫名其妙。
　　这走向有点扑朔迷离，她刚想张口问，却被一块点心堵住了嘴。
　　芜湖！味觉恢复了！

　　两耳不闻身边事，宋陌尘在边上说着他的，宋雨涵坐在凳子上吃着自己的。
　　抽空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他一直盯着自己。

　　“你也吃。”
　　宋雨涵拿过一块点心递过去，看其笑着，还是一如既往的腼腆，脸上一点薄红，随即俯身咬上点心。

　　“……”
　　指上温湿，那点软便顺着从指尖传至大脑。

　　宋雨涵：她以前也是这么喂领居家的狗狗……该不会……

　　“大黄？”
　　屋内鸦雀无声，宋雨涵也听不见任何话，权当自己没有说过，擦擦手继续吃。

　　又过了很多天，五感都回来了。
　　在这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就逮着天天围在她身边的宋陌尘问话。

　　“陌尘啊，你是不是……”

　　宋陌尘看着这很严肃的问话，坐直了身子。
　　紧接着，又听面前的少女一本正经地问：“你之前是不是忘记喂我了？”

　　宋陌尘就：“……”
　　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没问他？

　　感受着阳光暖暖地落在身上，院中的那棵树看着长大了不少。
　　“大佬？”

　　忽地被这样喊，宋陌尘险些没反应过来。

　　宋雨涵试图从面前地小孩儿身上分析出些什么，可没有。

　　再次猜错，宋雨涵也不尴尬，聋的传人还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岁月悠悠，这一觉醒来，似乎都不一样了，那素来会拿死人脸对人的宋之舟成长了不少，逢人便笑，圆滑了不少，活像个笑面狐狸。
　　……也是，突然就掌权了，总要四面逢源。

　　宋家不少出狐狸，这不，宋雨涵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狐狸，小狐狸还挺粘人。
　　“陌尘啊，你说……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回来呢？”

　　那桌上的纸风车悠悠转着，风将这细碎的话语带到宋陌尘耳边。
　　幼时她所为之驻足的小玩意都在此处，是宋家那不学无术的小公子亲手做的。

　　那小公子单手捧着下巴，轻轻一吹，面前的纸风车转得更快了。
　　“你呢？又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兄长？”

　　春光明媚，在这盛春时分，心里的春天早已凋零。
　　阳光落地斑驳，树影也婆娑。

　　十四五的小姑娘晃着腿，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仰脸看阳光倾泻，残云淡絮从视野中飘过。
　　“既然向往活着，现下局破，不该开心吗？”

　　纸风车转着，秋千也缓缓荡着，宋陌尘看那小姑娘玩得开心，嘴角只勾出一抹苦笑。
　　自欺欺人。

　　“人都是很贪心的，方才要生，现今又想去弄清楚你的目的，宋雨涵，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宋陌尘拿着纸风车走到秋千旁，将之递出。

　　眼中风车缓缓转着，她接过后又吹了一下，看其转得欢快，竟也笑了起来。
　　“我很羡慕你们，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再说，我呀，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不好吗？”

　　春光中，有人笑得明媚，有人心如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宋陌尘没见过这样的人，在泥沼中能与之融入，丝毫不显突兀，可在春光中，也能完美伪装，毫无破绽。

　　心在流浪，身也无所定居。
　　像一具空壳，被时间风化破碎……

　　心中一揪，却无能为力。
　　想把人抱紧，又怕她碎掉……

　　“宋雨涵，你能不能留下来，这里会是你的家，我会对你好的……”

　　忽地被抱住，宋雨涵一手拉住秋千的绳子，一手举高了纸风车。
　　腰上小孩儿的声音闷闷的，宋雨涵毫不留情地打趣。

　　“嗯？宋家的小狐狸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可不像你啊？”
　　待坐稳后，宋雨涵吹了纸风车，阳光堆在眉眼间，盛春也灿烂，唯独腿上趴的小公子默然无声……肩膀一颤一颤的，像是被谁欺负了。

　　不安慰，反倒看笑话。
　　宋陌尘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挽留她，明明抱着人，却好像连人家的衣角也没有留住。

　　任由时光流逝，只求贪恋此间片刻。
　　耳边纸风车哗哗转着，宋陌尘心里忐忑……却也知道留不住。

　　良久……

　　“你说真的？那我可就赖在这里喽？”
　　脸上被揉了揉，随即被抬了起来，恍若撞进满目春光，生机使然。

　　宋陌尘楞楞地点头，意识过来后更是语无伦次。
　　“你……我……可以吗？”

　　“嗯？你还想反悔？反悔无效，我当真了，就要赖着……宋之舟那边呢？到时候他要把我扫地出门你可得拦着点。”

　　宋陌尘讷然地待在原地，看着这思维跳脱的少女，显然有点没跟上她的思路。
　　枯木逢春，莫过于此。

　　“……”

　　当然，针对宋雨涵的心理状况，宋之舟也过来说过些什么，那说得有些深奥，她差点就懂了，最后只能遗憾地逗着人玩儿。

　　要说宋雨涵是怎么想的：活都活了，在活一会儿呗。
　　她决定好好努力，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三分钟热度地她本来想学些琴棋诗书装b，没想到……

　　学琴噪音污染；下棋只会玩五子棋，居然还输了；至于背诗读书……为了看话本，她认了不少字……
　　炸过厨房，绣过蚯蚓野鸡，更是指着那群极品亲戚骂过……

　　真是学什么废什么，不过，她也有擅长的……尤其是符。
　　好家伙，简体字，虽然有些丑，但这些符……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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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她当时是怎么帮上人家的，傀儡挡伤就不用说了，另一边……她把那什么二叔三叔的计划打乱算吗？
　　也就炸了几个房顶，擦了几个阵文，玩坏了几个灵器，顺带含泪把他们养的灵果灵药吃了……味道不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you dida dida me，i huala huala you。
　　感谢陌尘小公子把限制解开，她在宋家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

　　后来，果然是太嚣张了，被人惦记了。
　　居然有人惦记她的躯壳。

　　那年，手下败将带着外人来抢她……

　　“宋家主，本尊奉劝你把傀儡交出来。”

　　然后……宋雨涵含泪把人团灭。

　　“舟舟，我罩你。”
　　宋雨涵拍着胸脯道。

　　……

　　也许是谣言疯传，这则消息逐渐变了味儿，更是惹来一群邪修哄抢。
　　那烟熏火燎中，漫天绚烂的光效，和着满眼血红，让人不忍直视。

　　再一次，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要去到何处？
　　一切都不得而知。

　　那些人在找什么？他们的目的不是她吗？
　　没能看着小狐狸长大，也没能跟大狐狸说——

　　此间封锁很难破开，但天品傀儡的灵核却能炸开一角……送他们出去，这样想着，
　　她将昏迷的宋陌尘塞到宋之舟怀中。
　　宋雨涵抹了把泪，血与泪蜿蜒在脸上着嘴角微微扬起，说：“宋之舟，你们要好好活着啊！”

　　……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