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33、赋灵卷· 10

　　暮杳微微低了下头，看着面前的公主殿下。
　　非常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真没双修，也不是你后妈。”

　　后什么妈？在童话里给公主当后妈没前途的！
　　暮杳自己都觉得离谱，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怎么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知道！

　　“公主，我有问题。”
　　看着面前少年若有所思的样子，暮杳觉得……他好像没信！

　　宋雨涵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着这人偶一样的少年，明明对谁都是这幅样子，但这一刻，宋雨涵真的从他脸上看到了点……凝重。
　　而且，姐妹跟山鬼大人？情书！！

　　那双杏眸缓缓睁大，随即被姐妹一个眼刀止住了。
　　宋雨涵悻悻地想：她真的没在磕……好吧，也就一点吧？真一点点。

　　“问。”
　　就在暮杳以为自己又被这公主忽略的时候，公主终于回她了！！！
　　好家伙，每次被公主忽略都好尴尬……好吧，是每次自己说得话被人忽略都会莫名尴尬。

　　“我身上有什么吗？你们似乎都能看出我跟泽……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
　　暮杳已经尽力去组织语言了。

　　她好恨啊，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灵魂印记。”
　　浅金的睫毛被抬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便定定地盯着暮杳。

　　暮杳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反倒是身边的小土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暮杳这才回过神。

　　“你身上有祂的灵魂印记。”

　　暮杳微微错开目光。
　　敢情公主以为她没听懂在跟她解释呢。

　　但随即一想……不对啊！为什么？
　　宋雨涵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敬畏了起来，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事物。

　　这句话过后，公主就没再理她了。
　　暮杳想，公主大概这辈子都不知道“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

　　浅金碎影，宛若处于一盛满阳光的玻璃缸中，如人偶般精致的少年，以及这梦幻的场景，真的像是一场童话。

　　“公主公主，我我我：我也想问问题。”
　　宋雨涵举高了手追过去。

　　少年停下了脚步，那双眸子下的一视同仁让暮杳感动，好吧，不是她一个人热脸贴冷屁股。
　　暮杳真的很想说，这家伙好装！
　　但谁让人家是公主呢？她忍了。

　　“问。”
　　如出一辙的淡漠让暮杳很安心。

　　“我可以问很多很多问题吗？”
　　宋雨涵这句让暮杳惊了，这小土豆是会问问题的。

　　“不能。”
　　撂下这两个字后，公主潇洒地离开了，留下了在碎光中凌乱的小土豆。

　　暮杳收回前言。
　　奇奇怪怪的公主住在漂亮的宫殿中，所以她俩现在算是……地下囚？

　　满腹疑惑无法排解，一大一小跑出了宫殿玩……玩了会儿后发现一件事。
　　“小道长呢？”

　　宋雨涵摇摇头，然后两个人继续拔宫殿外浅金色的琉璃草。
　　真的是透明的，阳光会透过去，还有那游鱼一样的影子在其中游着。

　　就像普通的鱼在长着芦苇的河塘里游一样。

　　宋雨涵伸手去捉，却没捉到。
　　暮杳刚想提醒这个小土豆，这些东西可能很危险，但……待这小土豆把那尾鱼捞在手里，也没发生什么。
　　“姐妹，看，鱼。”

　　暮杳沉默了一下，看着这浅金色透明的鱼在宋雨涵手里挣扎着，那句“危险”到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再说已是：“看到了。”
　　漂亮的鱼尾像是透明的纱，阳光透过，那鱼眼瞪得大大的，就这么直直看着宋雨涵。

　　暮杳想了想，小道长人还没个影儿，她还是回去再问问公主吧。
　　甫一转身，暮杳便差点撞着公主。

　　不穿鞋也就算了，这公主走路还不带声音。

　　公主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宋雨涵拎在手中的鱼，没说什么。
　　倒是开口跟暮杳说话了。

　　“阿父把赋灵信物给你了？”
　　暮杳缓缓退了一步，反正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她说“公主请挪步”，公主也不会动一下的。
　　视野中只出现了少年的浅金的发顶，阳光落在上面，煞是好看明亮。

　　暮杳很想说，公主这样是会被当成变态的，如果没推测错，公主的视野范围在她下巴以下。

　　暮杳退了，这一退就退了很远。

　　宋雨涵不明所以，但觉得好姐妹就要共进退，于是她直接丢下那尾浅金的鱼，跟着暮杳也一起退。
　　一边走一边问：“姐妹，怎么了？”

　　“公主可能不大懂，这样盯着人看是会被当成变态的。”
　　暮杳面无表情。

　　光影碎波，远处粼粼。
　　那些琉璃芦苇间宋雨涵倒着走，看了眼公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公主跟她差不多高，她平时似乎也只能看到……

　　好吧，主要是姐妹你太高了啊！

　　正欲开口说话，谁知脚下一个踉跄，倒着走的宋雨涵直接摔了个屁墩儿。

　　“乱扔垃圾可耻啊！”
　　宋雨涵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拨开那半腿高的琉璃芦苇。

　　看了一眼后，她又默默合上，随即跳到暮杳身后。
　　暮杳缓缓：“？”

　　“姐妹，有骷髅头！”
　　暮杳过去看了一下，再次拨开那琉璃芦苇，其下躺着皑皑白骨，正是一个骷髅头，至于至其他骨头……或许埋在地下。

　　脚下浅金的细沙格外熟悉，软软的，却又勾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而那洁白的骷髅头中，有一尾浅金的小鱼从眼眶中游出，像是被吓到一样，倏而游远。那鱼好似很怕公主，看到公主的那一刻，游得更快了。

　　生怕游慢了被捏碎一样。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暮杳真的看见公主用他那好看的手捏碎了一条浅金的鱼，像是琉璃碎掉一样，还有着细小的破碎声，清脆悦耳……
　　有点好听，但也很熟悉。

　　浅金的碎片从他指尖滑落，散作光尘。
　　美丽……又残忍。

　　看到那光尘的同时，暮杳的瞳孔一缩。
　　再次想到山鬼先前也是这样碎在自己怀中的。

　　宋雨涵没有注意到暮杳的状况，这那一瞬间的僵硬与惊诧全都落入了这为神明少年眼中，琥珀色的瞳孔清澈透净，倒映着她惨白的脸色。

　　手中一空，没能抓住宋雨涵跑开的身影，心跳一滞。
　　那神明少年淡淡的眸光便落在了宋雨涵身上。

　　像是喘不过气来，手脚也冰冷，手指微微颤抖的同时，暮杳哑了声。
　　“宋雨涵！”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一道疑惑，一道淡淡的，毫无感情，像是在看一粒尘土。
　　这一瞬，心里很慌，连暮杳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脸色很难看，甚至肩膀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像是搁浅了的鱼，努力呼吸着。
　　额上的汗珠滚落，打湿眼睫。

　　“姐妹，没事吧？你的手好冷。”
　　宋雨涵折返了回来，握着暮杳的手，那汗珠滴落，落在手上，似乎还混着眼泪。
　　也不知道是汗水刺痛了眼睛……还是别的？

　　身上沉沉的，有种无力地感觉。
　　这一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安心，吾不会对你们动手。”
　　这淡淡的一声响起，暮杳和宋雨涵都愣住了。

　　宋雨涵杏眸圆睁，整一只被吓到的炸毛小猫，机械地回头，还有点委屈。
　　“公主，老奴做错什么了吗？”
　　这幽怨的目光和委屈的语气着实像是闹着玩。

　　暮杳很确定……宋雨涵就是在玩，刚开始那一愣是吓着了，随后又让她逮着机会玩角色扮演了。
　　该不该说，心真的很大。

　　“别闹。”
　　这或许是公主第一次这么说。

　　宋雨涵那眼睛都亮了，还有种跃跃欲试。

　　暮杳很想按住这氛围破坏者的脑袋。

　　这处的阳光，落在身上没有温度……准确后来说感觉不到一丝热量。
　　但却不冷。

　　宋雨涵就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中，松开了她的手，欢天喜地朝那神明少年跑去。
　　“公主，您要处死老奴，老奴可以选死法吗？”

　　像是不懂宋雨涵的行为，这神明少年沉默了一下，随即问她：“你想怎么死？”

　　“就刚才那种，变成一条很漂亮的鱼，被公主捏碎……化成光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两句被宋雨涵轻声叹出，破有点感慨，带着点真心实意。

　　宋雨涵背对着暮杳，暮杳也看不清宋雨涵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某一瞬间，似乎真觉得宋雨涵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公主忽地屈指在宋雨涵额上弹了一下，那处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跟吾讨价还价。”

　　宋雨涵捂头痛呼。

　　“你的灵魂很干净，倒也不用拴吾门口，有些浪费。”

　　宋雨涵楞了一下，忽地笑了起来。
　　“公主你当真了？我开个玩笑。”

　　“神明面前，禁止嬉闹玩笑。”
　　眼看自己的脑门又要被弹，宋雨涵赶忙抱头跑到暮杳身后。
　　“姐妹救命！”

　　暮杳：“……”怎么说？
　　“你家公主还会害你不成？”

　　她算是看明白了，公主就是把这小土豆当宠物养，但……算了，傻人傻福。
　　公主好像是来找她的，她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公主，赋灵信物是一支红色的笔吗？好像坏了。”
　　暮杳从系统背包拿出断掉的两截，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神明少年的目光落在断掉的两截上，就在暮杳眼观鼻鼻观心之际，他开口了。
　　“信物给吾，吾教你赋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