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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血色(上) ...

  •   翌日天色大亮时,那些匪人如约而至。

      他们扛着大刀,悠悠荡荡,十余人铺陈开来,把过往行人堵得无路可走,直抱头往旁边铺子里钻,他们闲庭阔步,俨然把大街当成了自家庭院。

      如此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找桂香棚麻烦的,身后跟了看热闹不要命的尾巴无数。

      他们一入桂香棚大门,就扬刀劈了张无辜的茶桌,随着一声巨响,一张五尺长的实木桌当即裂开两半,砸在地上。

      路云和被巨大的响声惊醒,腾地从床上坐起了身,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到前院隐约的嘈杂人语声。

      路云和极快地拉好衣服晃晃身旁的阿白:“醒醒快醒醒,他们来了。”

      阿白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一条胳膊甩过来,哼哼唧唧地打在路云和的后背上。

      此时路云和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蹬好了靴子,一回头见阿白还四仰八叉的躺着,抓住她的肩膀就是一通乱摇:“醒醒啊!!他们来了!!”

      阿白勉强把眼睁了条缝,晕乎的脑袋里装着刚被摇匀的脑浆,迷迷糊糊的问:“谁来了?”

      “那些山匪啊!”

      阿白倒抽一口气倏然睁大眼,从床上弹起,一壁套外衫一壁蹬鞋,整个过程迅速而又利落,小碎步冲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呼啦两下头发,再用清水划拉两把脸,就一阵风似的刮出门去,走在了路云和之前。

      路云和:“……”

      看着从戏房里头急急窜出的二人,髯鬓相连的壮汉扛着刀笑道:“哟,小两口才起啊,昨晚不睡觉干什么呢?”

      不怀好意的猥琐哄笑响成一片。

      阿白面一红,下意识看了路云和一眼,路云和淡定自若朝前走来:“一日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臭,耳朵还是那么不好用,昨天都说了我二人是兄妹,听不见的话,把耳朵里的毛好好除除干净。”

      髯鬓相连的壮汉:“……”

      他身后另一壮汉窥其脸色,自作聪明地引刀直指路云和:“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这可是我们的当家!”

      髯鬓相连的壮汉将他拦下:“莫要与他说这许多。言归正传,时间已经到了,你们想的怎么样了?是把那小娘子交出来,还是把杀人凶手扭送伏法啊?”

      路云和镇定一笑。

      这注定是个无解的题目。

      因为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杀人凶手。

      正如路云和所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既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路云和从容走至院中央,正对那髯鬓相连的壮汉:“我们交不出凶手,也不可能交出阿白。”

      髯鬓相连的壮汉冷盯着他们的双眼深邃,黑洞洞的瞳孔里仿佛盛着说不尽的杀意,要将一切吞噬,他忽仰脸大笑一串:“读书娃,我欣赏你的胆识,那请问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吃屎吗?”

      路云和:“如此美食,你们就留着自己享用吧。”

      他目光忽然一凝,连带着唇角笑意一并发寒:“那一天时间,自然是用来为你们设计一个合适的死法啊。”

      髯鬓相连的壮汉眼里透出些不可思议,脚步微不可查的往后撤了些。

      身后的壮汉们同样感到不安,被少年不怕死的胆量和话语刺痛,却同时也被少年的眼神盯出一身鸡皮疙瘩。

      髯鬓相连的壮汉咬牙切齿,拿着刀的手些微颤抖:“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他被路云和气到词穷,一吼身边人:“给我想个词!”

      身旁壮汉垂眸一思,接道:“小白脸。”

      “对!小白脸。”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毫无新意的词,扬手在那人的后脑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路云和哈哈大笑。

      髯鬓相连的壮汉下令:“给老子上!上!往死里打!他娘的,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壮汉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瞬,举起大刀咆哮着冲了过来,步伐里充满了犹豫。

      但犹豫归犹豫,他们山一样硕大魁梧的体型在那儿摆着,这么一群冲来,还是有一定压迫感的。

      路云和的笑容却不减反增,似乎迫不及待。

      他不是不知道怕,而是面对死局不能怕,不过他也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若他们猜对了,庄任氏不见得真要他二人性命,不过吓唬一下罢了。

      他一个反身,顺势将阿白提起来,整个人扔到了戏台上,高度刚刚好,没让她从上面拍下来,也没有磕碰到任何地方,而是极温柔的降落。

      阿白立马翻身起来,在柱子后面藏好,露了个小脑袋出来。

      路云和顺着扔阿白的动作用力蹬地,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蹿起。

      他的本事阿白是见识过的,兴许敌人还没有任何痛觉就归了西,可这次不知为何,本该安定的心,却总有股隐隐的不安之感。

      阿白正提心吊胆地观看台下的刀光剑影,没成想下一瞬,那福气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攀住了戏台边沿,阿白看见时,那人已经单手把自己吊了上来。

      锋利的刀刃步步朝她逼近。

      阿白哪怕知道背后主谋是自己的母亲,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丧命。

      阿白紧盯他手中的刀,浑身抖若筛糠,机警地一步步后退,紧张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眼神却毫不露怯。

      她已经退到戏台边沿,戏台悬空,身后就是几乎两米的高度。

      惊恐中,她朝路云和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黑压压围成一团,路云和被围在中间,银光和血光交错闪动,灼人眼目。

      每一刀落下,都有鲜红的液体几乎是喷洒而出,油泼似的。

      阿白害怕又担心,脸侧劲风已至,阿白反应迅速,朝后一弯身的同时用力蹬腿而出,猛攻对方胸口,力度不大却足以让对方退一步。

      刀横向砍来,戏台边狭小的空间里,阿白双手撑住低矮的阑干,把自己撑起来,侧翻而过。

      她虽然没有打架的经验,但戏中身法学了不少,打不过,躲还是可以躲一阵子的。

      大刀擦着她的腰身而过,一下卡进了柱子里,阿白趁机跳下戏台,尚未落定,一道银光迎面而来,阿白弯腰钻进悬空的戏台下面。

      她猫腰在下面极速行走,打算找个没人的路线往二楼冲,躲到房顶上去。

      房顶上四通八达,只要不怕错落的高度,就是最适合躲藏的地方。

      然不待她看准,已有四五个山匪从不同方向拢了过来,把她围在中间。

      阿白利用体型瘦小灵活的优势,趁着他们还没有靠近,后退几步蓄力,从其中一个山匪大开的裆下滚了出去。

      刚直起身就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把大刀,已经压到脸前,阿白来不及反应,不自觉紧闭上双眼。

      四周仿佛一瞬间陷入诡异的静寂,砍砸声、叫喊声、肉搏声…顷刻消失不见。

      阿白听见一片落叶轻轻落在了地上…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缓慢睁开双眼,一袭被血染红的白衣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线。

      那股熟悉的熏香萦绕鼻尖,间杂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阿白的视线沿着白衣一路向上,看到路云和散乱的头发和满是血污的侧脸。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话音断断续续,喘息声又粗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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