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女神》存天理

29、第 29 章

　　肃穆的低吟涤荡灵魂，大主教站在梅斯神像前歌咏神迹，身着白衣的小童伫立在他两侧。

　　姜秉斯和学院长坐在教堂的木质长椅上观看教会每周伊始的活动。

　　“不是要带我去秘部吗？”姜秉斯小声问学院长，她对女神可没什么敬畏的意思。

　　学院长睨了她一眼，“嘘。”接着继续听主教的赞美词。

　　没看出来，学院长居然信教，姜秉斯回头看着周围的人，来者皆是王公贵族，每个人都全神贯注。

　　梅斯女神的教并没有明确的名字，大部分人只叫它圣教，或者教会。但毫无疑问，它的号召力与皇室不相上下，因为全国上下民众几乎都信教。

　　等到吟诵结束了学院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姜秉斯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坐着。几个夫人和大主教在攀谈，等贵妇人走了，他就直直向姜秉斯他们走来。

　　难道？姜秉斯狐疑的瞧学院长，他老神在在。

　　“你好。”大主教向姜秉斯伸出手。

　　“你好。”处于礼节，姜秉斯回礼。

　　“好了，你和他去吧。”学院长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对大主教挑了一下眉，后者点头回应。

　　于是学院长就这样走了，留下姜秉斯尴尬的看着大主教。

　　“跟我来吧。”大主教话少，直接走在前面，也没理会姜秉斯是否有跟上来。

　　两人逐渐进入教会深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到最后只能依靠油灯来照亮，滋滋的油脂燃烧声音有点吵闹，味道也呛人。

　　姜秉斯没忍住咳嗽了一下。

　　走到尽头时居然是一个死胡同，砖瓦严丝合缝，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有暗道？姜秉斯视线绕过大主教，借着昏黄的光线试图看出点什么，忽然她脑海里有东西一闪而过。

　　传送阵。且布阵手法极其高超。姜秉斯不由得打量起大主教来。他拿出一袋子魔晶，按照顺序放在看不见魔法纹路的地上，随着最后一块魔晶归位，两人消失不见，地上的魔晶也碎成了粉末。

　　姜秉斯扶着脑袋，头还有点晕。看来传送的距离挺远。又听见大主教的脚步声，她只好睁开眼跟上。

　　这不知是在哪座山上，到处设置了陷阱，千奇百怪。姜秉斯瞧着沉默寡言的大主教的背影，长腿一迈，又完美避开一个燃烧阵。

　　有片叶子打着旋落进去了，立刻被烈火灼烧殆尽。姜秉斯感受到背后炙热的温度，嘴角一抽。

　　不仅设置精妙，还以杀人为主呢……

　　这些魔法阵应该都出自一人手，设计方法前所未见，可姜秉斯从来没在王都听说过这般天赋异禀的魔法师。

　　爬到半山腰了，终于出现一栋小房子，三层楼，有许多藤蔓攀附其上。

　　两人还没走近，二楼就有个人把头探出来了。

　　她头发乱糟糟的活像鸡窝，眼睛迷瞪着，却是一下子就锁定了姜秉斯。

　　站在楼下，姜秉斯看见她摸着身上的魔法袍，好半天找出来一副镜片都裂开的眼镜。

　　大主教向她点头，后者抓着头发打了个哈欠，头发更乱了。

　　到房子门口，大主教第二次开口：“你进去吧，到二楼去找菲利普组长，她是你的上司。你只需要听从她的安排即可。”

　　“刚才那个女人吗？”那头炸开的棕色毛团好像就在姜秉斯眼前一样。

　　“是的。”大主教转身走了。

　　姜秉斯硬着头皮打开门，吓了一跳。菲利普在门后面，她再向前一步，鼻尖就会抵住姜秉斯的鼻梁。

　　“你是新来的？”菲利普慵懒的靠着门框，破镜片上的裂痕太明显，姜秉斯只看着那几条痕迹。眼镜腿上有个烙印，表示这是王都最有名的炼金工坊出品。

　　“是的。”姜秉斯点头，菲利普让开挥挥手示意她进来。

　　这房子估计现在就菲利普一个人，她躺到沙发上，抱过一个抱枕，手支着脑袋打量姜秉斯。

　　虽然姜秉斯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但不脏不破。

　　看来她一个魔法阵也没踩中。菲利普笑起来，说话仿佛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你还算行。”

　　姜秉斯明白她这句没头没脑的夸奖是什么意思，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鲜红的眼眸倒映出菲利普懒散的模样。

　　“菲利普组长，你的眼镜坏了不去修修吗？”

　　“不碍事，那群势利眼太抠了。反正修了换了，过几天照样碎。”

　　菲利普摆摆手，把眼镜摘下来，随手一丢，掉到沙发缝边上去了。

　　难怪这么说呢，姜秉斯默然。

　　“你去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住。过几天吧，我会去找你。执行任务。”

　　菲利普和学院长他们一样，说话永远不说清楚。

　　又说了一会话后姜秉斯就被赶回房间，菲利普则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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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别墅里没别人，只有姜秉斯和菲利普在这里住着。过了几天姜秉斯正在房间里躺着看书时，菲利普一把推开门，难得穿得正式，把姜秉斯拎起来就走。

　　“组长？”姜秉斯在她后面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倒。

　　“走吧，带你去执行任务。”

　　菲利普拿出一张信纸，瞧了几眼，随即若有所思的用另一只手摩挲下巴，接着姜秉斯就看见她拿出镌刻魔法阵专用的材料工具，不到一刻钟就建立起一个传送阵。

　　“组长你……”姜秉斯话还没说完呢，菲利普就拿出一把魔晶豪爽的撒出去，然后是熟悉的眩晕感－又是长距离的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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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普。你怎么每次都踩点！”怒气冲冲的男声质问打着哈欠的菲利普，看见她身边的姜秉斯后脸色勉强缓和一点。

　　“在两个小时前我的信你应该就收到了吧。”

　　“是啊。”

　　“你……”男人涨红了脸重重的哼一声，而菲利普只是无所谓的在伸懒腰，又舒展了一会身体。

　　姜秉斯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好了，大伙都安静一点。”姜秉斯猛回头，是克费希尔！

　　她也看见了姜秉斯对她严肃的点头，然后走到几人前面去。在场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个牧师打扮的姑娘，大大的眼睛有些羞涩。

　　“跟着我。”

　　姜秉斯她们被传送到了一个破败的村庄，野草已经开始疯长。克费希尔放轻了脚步，如同幽灵在行走，同行的几个人也是如此悄无声息。

　　忽然，空气里飘来一点死尸的臭味，姜秉斯的眉头一皱。

　　走进一座失去了墙壁的教堂，里面有个穿亚麻衣服的人被绑在石柱上，而他的脚下全是森森白骨。

　　在克费希尔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绷紧肌肉，前者向前冲，长枪一马当先，那男人则一拐要绕过她逃跑。

　　电光火石间已有七八回合，那人举起一只手做牺牲从克费希尔枪下溜走，让姜秉斯意外的是：与菲利普争吵的男子和那名牧师模样的姑娘一脸紧张的跳开，似乎没打算拦截。

　　菲利普也拉着姜秉斯后退，脚下一跺，魔法的光辉霎时笼罩住了这个无墙的教堂，那男人怒吼一声撞上魔力汇聚而成的屏障然后被克费希尔的长枪贯穿腹部。

　　牧师模样的姑娘走进去，虚着眼睛似乎有点害怕，拿着一瓶淡金色的液体倒到男人身上，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的姜秉斯看见他爆发出一阵哀嚎。

　　牧师姑娘接着拿出一捆绳子把他绑起来，克费希尔看她做完之后就把枪拔出来。

　　姜秉斯听见她小小的舒出一口气。

　　“喂，莱特，该你上了。”

　　菲利普推推那个男子，他撇一撇嘴，还是向前走。

　　“组长……”姜秉斯沉思了。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派上用，不勉有点疑惑。菲利普双手抱胸站在她身边，知道姜秉斯想说什么。

　　她说：“你是新人，让你干什么也不成啊，带你出来只是熟悉一下流程。顺便认人。”

　　“瞧。王都禁卫军头头的姑娘，厉害吧，也是秘部的组长，和我一个职。”菲利普侧过头来小声和她说：“跟着她出任务方便，几乎不需要动手。”似乎克费希尔的价值就到此为止了。

　　“那个男的叫莱特，负责情报的收集，是克费希尔的下属。能力吧，一般。”菲利普随意说，但其实秘部的整个追踪网络靠他和另外几个人运转。

　　“那个姑娘是教会派过来的。如你所见，帮忙捉人。”

　　菲利普没有介绍自己，姜秉斯悄悄看她一眼。

　　“不好了。”莱特对克费希尔说，愁容一片，“我们又被他们耍了。”

　　克费希尔表情如常，似乎早就料到了。莱特愤愤的盯着被他催眠后神色呆滞的男人，克费希尔把他挑起来丢到杂草没那么多的空地上，那姑娘用火炬点燃他，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绕着他走。里面的人没发出一点声音。

　　“又白跑一趟。”菲利普喃喃说，回头出神的看着教堂里那一地尸骨。

　　“走吧，去下一个。”莱特叫菲利普，表情放缓。菲利普回头在地上又刻了个传送阵，一行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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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处理完所有可疑的据点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莱特因为魔力透支被送回去，牧师姑娘则被教会的人带走，克费希尔和姜秉斯两人站在旷野上，菲利普脸色苍白，慢吞吞的打算刻今天最后一个传送阵。

　　克费希尔问姜秉斯：“怎么样？”

　　“挺累的，但，我不太懂你们在做什么。”

　　说到这克费希尔先是诧异，但一想到姜秉斯被分配给谁，她就了然了。

　　“这次的行动是排查亡徒的据点，我们负责西南区的。因为人手太少，没办法如何高效，辛苦了。”

　　“没事。”

　　姜秉斯摇摇头。

　　“亡徒越来越靠近王都了，这不是好事。”克费希尔到此刻也不曾露出颓态，“他们为了维持禁术，势必要危害更多人的性命。”

　　“那些人骨……”姜秉斯犹豫着说，克费希尔与她对视一眼，迷雾般的阳光隔在两人中间。克费希尔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走吧。”

　　菲利普疲倦的说，克费希尔颔首告别，转身进入温润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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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菲利普走两步差点倒下，姜秉斯扶着她跌到在沙发上，菲利普一直挣扎着不愿姜秉斯扶持。

　　“你回房去，我就在这睡了。”

　　没开灯，菲利普幽暗的眼睛静静看着姜秉斯，直到后者上楼。

　　她慢慢摸着，口袋里那根新买的魔法刻刀已经坏了。一开始她还会数一数，到后面坏的实在太多，也就不管这是第几根了。

　　这些魔法耗材又贵，又找不到稳定高产的供应商，今天她费好大劲，跑了好几个大城才找到足够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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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奔波的日子时有，但很快又结束了。

　　因为线索中断了，亡徒像是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教会倒是有一件大事：据说神谕降临了。

　　姜秉斯倒是不太信，哪有神呢。

　　“明天和我去教会一趟。”菲利普摆弄着着新的魔法刻刀，刚才和姜秉斯说了神谕的事，两人正坐在小楼的客厅里。

　　“嗯？为什么？”

　　“去观看神谕。”

　　菲利普开始摸她的眼睛碎片，姜秉斯给她推过去。

　　“你们，不会都是教徒吧？”姜秉斯奇怪的说，“大主教不是秘部的，但他知道你在哪。”

　　菲利普眨眨眼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菲利普就带着她回到教会的密道里。

　　上去时，菲利普轻车路熟的领着姜秉斯到处走。教会里一切如常，没有一丝神谕降临的喜悦。

　　再往里面走，豁然出现一处大空间，有座古朴的祭坛摆放其上，四角有蟾蜍黑蛇雕塑。

　　说实话，它不像教会的东西，倒是和巫教之类的有点像，令人联想到落后闭塞的土著拿着火把，用泥巴糊脸，然后大开大合的跳舞。

　　“啊……”有个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老人激动的轻呼出声，大主教伴在他身侧，不少人聚来，包括前几天见过的那几个人。

　　令人惊奇的是，王室成员也全部到齐了，姜秉斯隔着几十人，精确的与维多利亚对上视线，她看见维多利亚的眼眸闪着蓝光。是耀眼的蓝宝石。

　　一股奇异的波动开始出现，越来越强烈，众人的表情都十分肃穆。

　　姜秉斯站直了，压低帽檐漫不经心的看祭坛，观察着蟾蜍和蛇，突然听见一阵惊呼，那股波动猛的爆发又消失，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甜筒。

　　黑色的巧克力球在上面，飞来横祸，替香草味的雪球挡了灾，挤扁了。

　　姜秉斯仰头，一个剪着妹妹头，穿蓝白校服，青春靓丽的少女站在祭坛上呆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