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女神》存天理

11、第 11 章

　　维多利亚静静的站在二楼房间的窗户边上，看向草坪，姜秉斯小小一只的蹲在那挥舞着小铲子，脚边已经堆积了不少杂草根了，预计下午的时候就能将杂草全部锄完。

　　又看了一会正当维多利亚要把带着繁复花纹的厚重窗帘拉上时，姜秉斯若有所感的向上一望，露出个爽朗的笑来。

　　对的，就是爽朗，这抹笑容出现在姜秉斯黝黑丑陋的脸上诡异而恰当，仿佛是对方灵魂的流露。

　　一声轻哼被维多利亚用鼻子发出来，她还没忘记姜秉斯昨天的无礼行为，刷的一下就把帘子拢上了，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姿态优雅的走下楼梯去。

　　大侍女正指挥着几个帮工布置家居，两个奴隶在清洁地板。

　　前方战事吃紧，维多利亚他们被迫在这里停留，等大将军的来信，先前他在信中说道魔物潮至少要持续一个月，由于通讯断了也没能再收到信件。

　　于是大侍女便在这里租下一间庄园。

　　无视忙碌的众人，维多利亚来到院子的草坪上，那有个秋千，没事的时候维多利亚就会在上面坐一坐。

　　大侍女只买了四个奴隶，现在只剩下姜秉斯还在庭院里拔草。此刻拔到围墙那去了，灰扑扑的衣服要与老旧腐朽的石墙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不能发现她。

　　不管秋千上的灰尘，维多利亚镇定自若的坐下去，双脚蹬着地面自己晃起来，看着姜秉斯认真的样子维多利亚忽然好奇她的帽子。

　　于是她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的盯着姜秉斯，瓷白的小脸没什么表情，小扇子一样的卷翘睫毛在眼窝处投下阴影。

　　她扬扬下巴，视线一直集中在姜秉斯脏到不行的帽子。意会到维多利亚的目的，姜秉斯微笑着对她摇头，维多利亚不理会，还是一直盯着，两人僵持起来。

　　出乎姜秉斯意料的是看起来就娇气任性的洋娃娃其实非常固执，被太阳晒出汗来还是一脸坚持，只不过嘴唇已经抿起来了。

　　但姜秉斯可不会因为她长的可爱就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扭头就毫无负罪感的继续拔草，一路拔完了姜秉斯回头。

　　还在呢，而且眼泪汪汪的，见姜秉斯看过来又坚定起眼神，那抹委屈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

　　有这么好奇吗？

　　姜秉斯摸不着头脑，撒开腿跑了。她才不想照顾一个马上要哭鼻子的小鬼头。

　　维多利亚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姜秉斯，那股委屈的心理一下子爆发，连着这些天被迫远离王都的悲伤难过都从心底里拽出来。

　　她面无表情的用袖子擦眼泪，可怎么也止不住，直到布料都变的湿答答的。

　　大侍女看见维多利亚在在围墙边掉眼泪，心下一惊，连忙跑出来，还有些新奇，跟三公主两月余了，她可从来没见过维多利亚哭，总是绷着一张脸。

　　“殿下，这是怎么了？谁冒犯了您。”

　　大侍女嘴上说着，眼睛却在瞧维多利亚的眼泪。

　　维多利亚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其中的威胁与蔑视让大侍女不自觉低下头去，后退几步。接着是一声轻哼，维多利亚头也不回的走了。

　　脸上扭曲了一瞬，大侍女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着，忽然看见墙角拿了袋子正在收集杂草的姜秉斯。

　　她来到姜秉斯面前毫不费力的抓起她拖着向地下室去，将她扔在角落，把门拴上。

　　就在姜秉斯以为她想关自己小黑屋的时候，她拿着一条带刺的鞭子来了。

　　看见她最熟悉的刑具，姜秉斯无语的抽嘴角，怎么都喜欢用鞭子。很快姜秉斯就没心情吐槽这个了，锋利的爪勾不断勾破她的表皮，即使大侍女的力气并没有像女魔人那样大，也让姜秉斯很不好受。

　　她咳嗽着吐出卡在气管的血来，模模糊糊的想着：奴隶还真是没有人权，说买就买，说杀就杀。

　　等大侍女发泄完，姜秉斯也晕过去了，蜷缩在角落里不省人事。

　　夜里回来的奴隶们都被吓一大跳，心惊胆战的度过第二天，生怕下一个被抽打成这副惨样的就会是自己。

　　维多利亚是两天后才发现不对劲的，一直没看见那个小哑巴。再三思索下，她还是去找了。

　　作为一个表面上出来游玩，实际被放弃的公主，她的时间实在太过充裕。

　　在庭院里找过一圈，她遇见了所有对她伏倒在地行礼的奴隶，可就是没发现姜秉斯。

　　正当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味，迟疑的跟着味道来到一扇铁门前，她犹豫的轻轻推开。

　　吱呀一声唤醒了正在昏迷的姜秉斯，她半眯着眼睛看向门口，那有一束光并一个人站着，看不清是谁。

　　姜秉斯也没兴趣知道是谁，身上魔龙的基因正在彰显它的强大，新生的肉芽又痒又痛，血衣黏在身上很恶心。

　　要不然找个机会逃跑吧？嗯－脸上还有个烙印，这个有点难办，语言也不通。好麻烦……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让姜秉斯提不起精神，那个人走进来了，小皮鞋哒哒的声音在这个小房间里很明显，等她来到自己面前时姜秉斯才认出来她是维多利亚。

　　只是认出来是谁，但姜秉斯没看清她的表情，她手撑着地面刚想坐起来，差点滑倒，坐正之后就看见维多利亚伸出来好像想扶她的手。

　　哈哈哈，虽然是个臭脸小鬼，但并不高高在上是吗？

　　姜秉斯对她扯出一个笑容出来，却不小心牵动脸上的伤痕，疼的倒吸一口气。

　　维多利亚不知所措的缩回手，看着姜秉斯血肉模糊的身体，几乎想转身逃离，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维多利亚，看着我，无论何时都不要逃避！”这是前王后临终对维多利亚的嘱咐，也是在维多利亚想逃避直面母亲死亡时前王后对她的斥责。

　　“是因为我吗？”维多利亚颤声说，她回忆起大侍女两天前裙子上的血迹，以及那天跑掉的姜秉斯。衣袖湿答答的粘腻触感好像回到她的手腕上，令她不自觉摩挲着。

　　“嗯？”姜秉斯哼了一声，都知道她不会说话还老是讲话给她听。她摆摆手，忽然看见维多利亚紧紧抿着的唇，还有那搅在一起的眉毛。

　　在担心？

　　姜秉站起来，呼出一口气，冷汗大滴的流，不过她还是走了两步，又回头瞧一眼维多利亚。好像在说，看，我没事。

　　站在阴影处，维多利亚望向逆光的姜秉斯，她有一半的脸颊披散着金光，另一半藏匿于黑暗，即使她被看见的那半边脸皮肉绽开，血腥丑陋，但维多利亚还是下意识的被她勾起的唇角吸引住视线。

　　这一刻姜秉斯好像分裂成两半，一半属于太阳，一半属于阴湿的角落。她对着维多利亚微笑完之后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对自己遭受的苦难视而不见，她迈步走出地下室，维多利亚后知后觉的跟上去。

　　正在为庭院里的花草松土的奴隶看见她好像看见亡魂般，吓的一哆嗦，耙子就掉了。

　　大侍女看见姜秉斯倒没有慌张，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就走上前去给维多利亚行礼。

　　一边说：“殿下，这奴隶前天冒犯了您，还要不要留着。”

　　维多利亚看着姜秉斯朝大侍女的助手奴隶走去，说：“你越界了，没有下次。”

　　大侍女惊异的抬头看维多利亚，可只看见了她扬起的裙摆。她转头去看姜秉斯，一身血衣的她好若没事人，跟着女奴隶去铺新的草皮了，从头到尾没有看大侍女一眼，仿佛她是路边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

　　平平淡淡的过了半个月，原本处于半废弃的庄园现在容光焕发，墙破洞的地方被补好，上面蜿蜒生长的藤蔓也被除尽，高大的树木遮下一片阴影，尖尖的小草只有平放一只手掌的高度，所有的事物都很新。

　　自那天发现姜秉斯的伤势后，维多利亚总是会不自觉的关注她，来到庭院的秋千上坐，已经换了麻布衣服的姜秉斯就在那里给花草浇水，检查虫病害，施肥翻土。她做的比请来的园艺师都好，于是一整个庄园的花草树木便都交给了姜秉斯。

　　有时姜秉斯会故意拿着有虫的小铲从维多利亚身边经过，看她假装不害怕的小表情，或者拿一朵最漂亮的花做一个礼仪，送给维多利亚。

　　她当然知道维多利亚才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拿她的花送她总是能让姜秉斯笑，原谅她超烂的笑点。

　　过了半个月宁静的生活姜秉斯都差点要忘了她是一个自由的怪物，而不是人类的奴隶，提醒她这个事实的是一场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