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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个字 ...

  •   看着看着,顾相以就出神了,现在、过往的覃响是否有相似之处?眼前的人是覃响,但是自己的爸爸吗?尽管他在怀疑,眼睛还是离不开覃响,如此快乐的覃响。

      他跟着音乐摇摆,全场的人都投入进音乐里,夜幕降临,灯光地游走让人的瞳孔变成了彩色。

      顾相以闭眸,不是不适,是害怕这游离的灯光是让自己回去未来的前兆。

      覃响被聚在光中,虚化的却是顾相以。

      顾相以抓住覃响的手腕,感受着他的温度,确定他还在,不料被他反握住,高高地举起来,听着音乐。

      “顾相以,快乐起来!”

      顾相以睁开眼睛,抬眸,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两条只有小臂这一截相连的胳膊上,一片又一片的浓重颜色扒着,让胳膊看上去像是生病了,好像只有音乐是解药,顾相以……也听到了解药的声音。

      “近视人眼里的烟火,是遥远星系的呼唤。

      我现在爱你的心情,类比此刻天空的色调。

      ……

      吐爱意…… babababababa

      鱼的泡泡在天空的城里漫游。

      说爱意……heiheiheiheihei

      变废为宝的七彩鸟开始孵化。

      捧爱意……lalalalalalalalala

      ……

      balabalabalaba,heilaheilaheilahei……”

      能听到的只有一段,当换了一首歌、换了灯光后,顾相以的全身心只能容下覃响,一直到结束,散场后,听到了覃响的疑问。

      “顾相以,你这个人好奇怪啊,明明是来看乐队表演的,怎么全程都在看我?”

      “我也不知道,眼睛好像不听我的话。”

      “我大方,看多久都行。”覃响搂住顾相以的肩膀,拱了拱,“不过,不要将不该滞留在我身上的时间给我,你要明白,我是免费的、且随时随地你想看就能看到的。”

      “不是的……”

      你于我是自杀后才能见面的人,我的时间里,别人都是停留的,只有你在走。

      “哦对,乐队表演的门票是你的……”顾相以想起来了覃响交给了安保两张门票,该说谢谢还是问多少钱?好像都不需要,又好像都需要。

      “你全程看的是我,给门票钱干嘛?”覃响摆摆手,“安啦,门票是我朋友的心意,邀我来看的,我没出钱,你给我钱说不过去。”

      “覃响,我爸来接我,我先走了。”

      覃响跟朋友们告别后,轮到顾相以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你要跟我……”

      留给顾相以的只有一阵儿疾风,他本能地跟随着覃响转身,看不到他的背影,衣服混在一堆的花衬衫里面也是难找的颜色,看不到人,便寻找热闹的出处……

      等一下!

      覃响正把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男人剧烈挣扎见没效果,伸手够到头顶的刀,朝后面划了一下。只这一下,让顾相以的心脏顿时泛上了麻意,脑海里面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乱想一通。

      一会儿是身穿着花衬衫的覃响倒在血泊里,一会儿是一把匕首刺进覃响的胸口,那双手、那双控制着刀柄的手在用力地搅碎着他的心脏……

      顾相以红着眼就要冲上去,被秦绯说拉住胳膊阻拦:“覃响的家里是开武馆的,他不会有事。”说了,这个人不听,还往前冲,继续说,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能听到为止。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那个人的动作毫无章法,不是覃响的对手,只是他手里有刀,覃响选择自保中突进,你贸然上前,保证不会给他添乱吗?”

      “不听。”当然了!旁观者之所以能够心平气和地商谈着结果,那是因为他在危险之外,他在乎的人在危险之外,顾相以怎么能呼吸上来?!

      他承受不了再一次的痛苦,宁愿把胳膊折了也要冲上前,每次有这个动作前,都被秦绯说化解。

      顾相以看不清局势,秦绯说替他看,确保了安全后松了手,看着人连滚带爬地往人群中心跑去,撞到了人,也找到了人。

      顾相以看清楚了面前的覃响,颤抖着声音说:“你有没有事情?我一直想看到你,可是我的眼泪太多了,又迟迟不落下,它在打转,我也在打转,你让它停下来。”

      覃响的指腹极其舒展着轻柔地擦过他的眼睛,将眼睛里面的眼泪逼出来,笑着哄人:“我没事,你的眼泪能赶上海德堡半月的雨水量了。”调侃的话过后,眼前的少年扑进自己的怀里,再怎么说也是个人,怎么扑过来一点重量都没有。

      覃响伸在半空中的手彻底定格,唯有笑容在流淌,没过一秒,也去陪手了,这一秒钟,发生了一件撞到人心扉里面的事情,怀中的少年用他破碎的哭腔,说着挽留的话。

      “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是问句,顾相以也没想能够听到回答,过往都是这样子,他习惯了,就当是自言自语,可现在在他眼前的是性格极其热烈、风转个圈都能为其鼓掌的人,即使覃响知道一旦应承了是不能反悔的,也答应了。

      “好啊,只要你想。”

      好啊。

      顾相以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眼前都是模糊的,唯有眨眼落下的清明间,看到了持刀的那名男人挣脱掉保安的束缚,走着直直的路线,即将要捅向一名男子。

      原先还亲密的小情侣直接被对方拉了挡刀,尖锐的尖叫声刺激了顾相以,他立马站起身,朝前方跑去,赶不及就拿手去挡,能争取一丝逃命机会是一丝。

      而这时,情侣男见到有人挡刀了,又想挽回自己的女友,直接伸手推了顾相以一把,让刀尖落到了他的胳膊上。有人想保护自己,顾相以的眼前横出一只脚,重重地踹在了持刀男人的胸膛上,可惜已经迟了,刀尖顺着男人后倒的身体,在有限的距离内划了顾相以的胳膊一刀。

      衣服被刀划破,又被秦绯说撑开,露出里面的伤口。

      覃响赶到两个人的身边,看到伤口说:“先去包扎吧。”

      “去酒店,里面有医生。”即使发生了危险的事情,秦绯说还是平音,“我在这里处理。”

      “好。”覃响搀扶住顾相以,有些恨铁不成钢,在去酒店的路上一直碎碎念,“在确定能够自我保护、不会出现危险时再谈保护别人,哪有你这种以身体挡刀的?”

      “你的反应是比我慢的,怎么刚才快了那么多?”

      “不知道。”顾相以不想说,现在他的魂还没怎么回来,行尸走肉般的一句一句搭着覃响的话。

      “如果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视若无睹。”

      “是的,你没有自保能力,就躲得远远的。”

      “我还以为……”顾相以低头,哪怕是和未来有可能沾一点边的问题都不愿意提及,但又耐不住想要了解他,还想及时改正他善良的心,“你会不管不顾地救人,把自己的安全抛之脑后。”

      “不会,”覃响望着前方的多变、璀璨的灯光,轻声说,“他们有人在乎、翘首以盼等着回家,但我也有人在乎,期盼着我平安到家,我们都是一样的。”

      “爱家人,只爱家人。”顾相以重复加肯定。

      “只爱吗?”覃响反问,笑着说,“范围好小。”

      “只爱家人。”对于顾相以来说,范围已经很大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能见一面家人,多难。

      顾家……没有爸爸和父亲的照片,他们好似不爱照相,以前还能在合影上看到一张、两张?后来自两个人双双死掉后,家里面再也没有了两个人的照片。

      唯有今天,顾相以在顾家的古堡里面行走,从客厅上上上上楼梯到阁楼,一个无人涉足的地方。

      他四处找寻着藏身之处,想选一个合适之处自尽,是希望顾家的人迟一天找到自己,头版头条、铺天盖地的新闻至少不是在今天,一个阖家欢乐的日子。

      撬开了天花板,扑克牌、骰子、钱等赌桌上的东西一窝蜂地全部掉了下来,钱洋洋洒洒地落下,覆盖住了夹杂在其中的一张有些泛黄的相片。

      是谁的照片?

      和自己有关系吗?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不要去看一个死人。

      顾相以的手不受控制地拨开钱币,骤然,手掌心把钱、扑克都给抓皱,从指缝中溢出富贵的花,都说了不要看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管不住自己?

      “啪嗒……啪嗒……”

      顾相以把手中的钱往外一扬,找相片,为什么不看?凭什么不看?父亲好坏、好坏、好坏,所以更要记清楚他的样子,等死后跑去拦截他的转生路,他太坏了,坏到没有轮回的资格。

      而当顾相以看到一堆复杂颜色的东西上静静躺着一张身穿白素衣、头戴鲜花圈正在祭祀的少年的照片时,眼泪彻底止不住,照片里面的少年优雅、虔诚,清纯……

      是顾相以从未看到过的父亲。

      是——顾络尤。

      但顾相以不信是他,只当照片里面的人是飘入顾家,与顾家格格不入的一抹游魂。

      尽管人坐在顾相以前方的不远处,他也不认,反倒是反问:“你是谁?”

      他和覃响进到酒店,就被工作人员用去医疗室的借口带到了这里。从八层的酒店来到另一栋别墅的二层,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户里面坐在沙发上身姿板正、周正得体的少年,和照片上的人除了穿着外一模一样。

      一定不是顾络尤!

      一定不是顾络尤!

      一定不是那个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哪怕是下葬了都吓人的父亲!

      “顾络尤。”

      少年说出口名字,清雅端庄地笑着,他的笑容不似覃响得灿烂,像是清潭上飘过来的花环,美丽动人、香气怡人,哪怕最终随着潭水流走,也给人带来了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刻。更是顾家教导的完美笑容,偏生看不出来一点模板。

      覃响搀扶着顾相以的胳膊想进去,询问医生,还未动,后者便将胳膊收回去,右侧一步。

      覃响念着他的伤,目光一直跟随着,瞳孔里播放着顾相以一点一点像开了0.5倍倍数的手部动作。

      顾相以的手里握到了血流,没把它放走,死死地攥在掌心里,似乎想把它变成最硬的石块砸碎眼前的玻璃,握了很多、很多、快了,要溅这个满嘴谎言、暴力的人一身碎渣!

      优雅、暴|力。

      得体、出|轨。

      清纯、强|暴。

      顾!络!尤!

      你怎敢!你怎敢这么欺骗一个人、对待一个人!

      为什么在自己死后的世界里,要有父亲的出现!他都已经死掉了!还要他怎么死,才能去到没有父亲的世界。

      “顾相以。”

      覃响觉得,现在顾相以的状态……不太好。

      明明只有手受伤了,怎么全身都在流着血?

      抖得一颤一颤又一停的发丝,微不可见地抽搐像是皮肉下的骨头都碎了,轻微一动,显出是骨头咬人般得窒息,他定是很疼,才导致动作幅度长短、大小不一,让所望之人也感同身受得难受。

      顾相以抑制的眼泪全部都倒在了眼眶里,硬生生地把眼睛憋到通红,红得滴血,看似恐怖,却是眼泪一点一滴组成的骇人的谣言,无需人知道真相!这就是真相!

      顾相以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便是上告、指控顾络尤的证据,如果法院觉得证据不足,顾相以能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耳朵切下来、肢解自己,桩桩件件数百件证据告他!

      可是……没机会。

      没有人管。

      他们说‘父父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本人,哪怕是再亲密的人也说不清。’

      不管的下场……

      ……

      顾相以终是没有给任何人造成麻烦,松开了握拳的手,掉落到地面的不是血液,是三个人其中的谁?

      他把泄气的左手背于身后,让背后的夜晚面对着独自狰狞、模样狼狈的手臂,一口气无声地呼出,情绪没有栓绳,怕它吓着人,让它回去了,礼貌地向有可能受到惊吓的覃响道着歉:“遇到了不想见的人,不小心情绪大了些,抱歉。”

      他能成为数百种模样,但他却抛弃了数千种模样,顾相以经常是这样子……想找一种能面对数人,也可以抵御数人的形式存在、长寿。

      也曾经问过不同的家教,他/她们的回答是沉默,或是扯开话题,因为……在面对一个双亲刚刚离世的十岁孩子,能说的话只有公式。

      后来,这个问题被爷爷知晓,跟顾相以说:“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是顾相以时,世界上没有这种形式,相反,你是顾家的顾相以时,你从生下来就掌握着这种形式。”

      “我回答了弱弱的问题,爷爷也像你一样,请教弱弱一个问题行不行?弱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十岁的顾相以未能回答出的话,十七岁的顾相以用眼睛说了,答案就是他所看到的人——顾络尤!

      如果顾络尤只有对待别人的一面,不会衍生出对待爸爸的第二面,倘若、倘若父亲……父亲没有那么多面,是不是……

      是不是……

      顾络尤的身子刚动,前方就传来了极大的动静,站在窗外的人毫不遮掩想要逃跑的心思。

      他见多了人跑的姿态,这个人还真是出乎意料,仅仅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脚腕跟绑了巨石似的,差一点就把地板砸烂了。

      这眼神,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靠近、还有些厌恶自己。顾络尤站起身子,他不是个叛逆、爱逗人的性子,站在原地不动,自爆来意:“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们,特意把你们请到这里来,还望两位配合一下。”

      顾络尤诚恳地商量,搭上一副全天下的白花们都凑不足的一分脸庞,说服力直达巅峰。

      他的外貌就是一颗开花的树,只需要轻轻摇晃一下树枝,掉落下的一片花瓣就足矣压了大地,除非天地倾覆,不然不会有所改变。

      于别人是花,于被蒙蔽在鼓里、被他欺骗的人是花,在知他过往的顾相以的眼中,是结针的树,不该、不该出现在眼前。

      这是顾相以看到他的第三面了,想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是一个七穿八烂的人,但说不出口,要真是因为教养和素质就好了,这样子还能遮遮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不敢就是不敢,怕就是怕,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一切都是顾络尤的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在顾络尤的面前,顾相以始终都是三岁的模样与心智,因为……因为,那是个由顾络尤一手造成的永远不会反抗、也反抗不了的年纪。

      包括,包括在顾络尤动的时候,顾相以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抬起了一只脚。

      不是逃跑,而是蓄力,如果,如果顾络尤要伤害爸爸,顾相以会用尽毕生所学,与他同归于尽!

      “如果要问问题的话,还请你快一些。”覃响抓住身旁顾相以又开始握拳的手,手指温柔地一点一点化开顾相坚硬如铁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察觉到他想逃离,抓紧,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虎口,同时,也看穿了他的害怕,挡在他的面前。

      “我的朋友是个胆小鬼,有什么问题你问我。”

      不……

      是,是胆小鬼。

      不,不能让爸爸和他接触!

      不能让父亲看到爸爸。

      不能再重蹈覆辙。

      “问,问我。”顾相以上前一步的脚轻盈地像是插上了翅膀,许是心灵抖落下来了一点负担幻化而成,让他与覃响并立。

      抬起两个人紧握的双手,微微动,在覃响的视线下,一步步抽出手、脱掉外套,翻转,用最干净、没有一点灰尘的里面的布料给他擦掉手中的血迹。

      刚染上没有多久,既能擦得起来,也能擦得干净,完成后,抬头,见他不说话但却理解的模样,好似就是在被爱的环境中长大,多好、多美……

      “你先离开,他找的是我。”

      “好,我在下面等你。”覃响跟他挥手,又跟房间里面的人点头,想骗的人离开了,顾络尤应该不会再装了。

      顾相以的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反而变相地说出了一个事实,他根本就不了解顾络尤。

      “你既已知道我找的是你,就交出来、再跟我走一趟。”

      果然如此……

      顾相以拿出项链的时候,就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被找上门,但没有想到是现在。顾络尤竟然在海德堡!就算是在又如何?发现了这是顾家的家传之宝又怎么样?等一下,顾家的传家宝为什么会有两件?

      他死了之后,这个世界上应该再无项链了!为什么眼前的父亲要找项链?为什么他要来到海德堡找?不对,不对,这不是死后的世界,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有着爸爸、有着父亲、两个人还不认识的世界,且在这个世界里,爸爸身穿着校服,是学生!

      学生?

      顾相以的呼吸急促,他的脑海里面有一个激动、大胆、快疯掉的想法,他迫不及待想要证实!

      “今年是几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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