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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个字 ...
“覃响。”
从一堵墙内传来的声音,唤回了顾相以的灵魂,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让他的眼睛有了方向,看向前方、与自己相隔三米的距离外,身穿着黑白相间颜色校服的少年。
比少年先转过身来向后看的是他的笑容,扬起的笑容让人眼中出现了彩虹,热烈稚嫩、青涩婉转却又不遗余力地笑着。力度不似个控制的,也似个不顾及形象的,笑不见眼,可偏偏最像个顾及形象的,笑得人恍若世界中出现了两个太阳,不敢抬头看,却又一眼沦陷。
“怎么了?”少年对着正趴在墙头上的人问。
“我有份作业写错了,要回去重做,你们去看吧。”同学说完等到覃响同意的回复后翻身进了校园。
秋季的枫叶红得更显纹路,在地面上掉出了图案,顾相以踩碎了叶子,拖着鞋底的碎叶子跟随着逃课的一群少年。
他们脱掉校服,里面清水的黑白色短袖,又将校服放到小卖铺,拽掉学生的身份。
秋季不熟,下午的阳光还有少些得燥热,没闷住覃响的性子,顾相以的眼睛离不开其中热烈的、勾人肩膀说个不停的人。
与覃响搭话的人估计是易出汗体质,走了没几步就去买冰镇水喝了,拿了一罐可乐,询问站在门口的三位少年:“你们喝什么?”
“橙汁。”
“乌龙茶。”
“酸梅汁。”覃响说完,转头,用笑意说着关心的话,“朋友,你跟我们好久了,喝点什么吗?我请你。”
朋友?
顾相以很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的眼睛望人时自动锁定了,不得到答案解不开锁的,不锐利、不阴沉,没有……未来每每望向自己时的冷漠、悲伤,有着只是温暖的拥抱。
“不用。”
他已经死了,不需要喝东西了。
“他是谁啊?”拿着乌龙茶的人问覃响,换来的是几声不认识、没见过,顿时笑了,和覃响说着相似的请客话,少年的热情总是莫名其妙的,只要顺路就能结伴而行。
“你也是去看乐队的吗?”
顾相以为了能跟着覃响,扯了谎,点头。
“那就一起吧。”
顾相以从他们的身后到与他们并排,都是热情邀请地推动,许是眼睛一直看着覃响太明显了,被他发现了,抬上了一些礼貌的家常话。
“你叫什么名字?”
“顾相以。”
“相濡以沫的相以?”
“不知道。”给自己起名字的人是什么想法,自然也就给不了肯定、也说不出否决的话。
“我叫覃响,”
“我知道,刚才听到了。”顾相以和人的交流仅限于问答,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话,身边的人都是这般相处,怎么在死后的世界里,身边的人有很多很多说不完的话?这让顾相以避免不了的听进去了一些信息。
逃课、看乐队巡演、海德堡。
海、德、堡?
顾相以的呼吸停止了一瞬,停留的步伐只因这三个字、这个地方名而沉重,他过往的所有,现如今愈发的空白,他像是初生的婴儿,只知道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向这个新奇的世界,不懂得思考,需要人来引导。
“你怎么不走了?”前方的覃响又转过身来,这一次问的是自己。
婴儿时期暂且还说不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顾相以思想都已经回到了那个时候,嘴巴也不甘落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也说不出话,他不着急,因为他此刻的世界,一片虚无。
却因覃响的靠近,误以为自己听到他们是逃课出来看演出而吓着,以为他们是坏学生不想和他们一起走而做出的解释,慢慢的、慢慢的学习了怎么说话。
“这里是海德堡?”
“是啊,一十八洲的中心,海德堡。你不是海德堡人?”
“我爸爸是,我却没有在这里生长。”
顾相以的家在珞未都,是顾家根所在的地方,他已经死了,那里已经不算是家了,死亡……和他想的、书上说的、旁人告知的都不一样。
他们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原来是一场不想让他自杀的谎言,原来死了之后,会来到海德堡,爸爸的家乡,也就是现在脚下踏的这片土地。
从未来过这里,顾相以却深深地爱上了这里。
因为,这是给了他生命的地方。
“那也太可惜了,你错失的这些年,会慢慢回来的。”覃响热情地搂住他的肩膀,动作安慰嘴上自来熟,“乐队演出在海边,七点才开始,现在还早,走,带你看海去。来海德堡不看海,可是一大损失!”
顾相以任由他带着向前走,一阵儿风来,同时灌了两个人的五官,还有海德堡。
顾相以的眼中,是从未看到过的前方和橘黄色落日,潮湿的气味、人声鼎沸的声音,渐渐、渐渐地清晰起来,走到了无路的顶端,两个人停下。
“这是海吗?”
顾相以望着前方秋风一吹,吹动了天上云的海面,是震撼的、美丽的,光线撒在沙滩上,将人画出了倒影,脑海中临摹过千千万万遍的样子,都不如亲眼所见。
“海水,你摸摸。”
覃响将他的手放进水里,一个海浪卷来了夕阳的形状映在手背上,放开他的手,手掌心朝上聚拢了海面上的夕阳,然后上扬,散在了顾相以的脸上,笑得灿烂。
“夕阳在对你说,欢迎回家。”
顾相以被泼的一愣,从脸上落下的水珠被光线打的七荤八素的,失掉了原本的颜色,变成橙黄色,抬手,接住水珠,没有半分攻击力道地泼在覃响身旁的海里。
欢迎回家吗?
家?
“顾相以,你看,又一轮夕阳过来了。”
是倒映着夕阳长长影子的一撇,也是夕阳的尾巴,虚拟地落到了人类的手里,被打散、重新聚拢,如此循环。
顾相以轻声疑惑,抬头,看着在水里面和朋友们嬉笑打闹,青春洋溢的覃响,对他的话表示了疑惑:“在说,欢迎回家吗?”
家……
是没有晴天的天气预报图,也会出现欢迎两个字吗?
顾相以坐到了沙滩上,手已经养成习惯了,习惯将锋利的、能够刺伤自己的保护好,这样子,他就能自杀了。捡来的玻璃碎片在他的手中调转了方向,抬起最尖锐的一面,刺向自己的脖子。
没等刺到,身体遭受到了重击,重到整个人被撞倒在沙滩上,手中的玻璃也掉落在了不远处。
顾相以顺势躺在沙滩上,刚才的玻璃碎片是在沙子里面捡到的,说不定在自己身体摊开的面积下就有着利器,能够让自己……死亡。
死亡?
可是今天,自己已经死了啊……
亲手将自己杀掉,再无存活的可能性。
已经死了啊。
今天是他的十七岁生日会,也是顾家看管最松懈的一天,趁此机会,他自杀了。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看到了陌生的环境,却不在意,只要死了就行,可偏偏听到了有人叫“覃响”。
他做不到不在意,因为……这是他爸爸的名字。
一个在他的回忆里面流着血的名字,也从那个名字的所属者身上,看到了爸爸的样子。
顾相以的眼睛是敢直视太阳的,他不怕晃眼,他只觉得不够,直到眼前出现一只手腕,顺着那只手看下去,出现的是一个人,一个在夕阳余晖里有资本的人。
光线在他的身上给他增了亿分的美颜滤镜,放在旅游区妥妥是最火爆的观赏区,可惜是个呆子。
黑框大眼镜与他的脸型找不出一点匹配的弧度,连高挺的鼻梁都挂不住,一直往下掉,只好时不时地拿着手中的调查表往上推推,眼神呆滞、无神,不是神游天外,是跟没有灵魂一样。
白衬衫、黑西裤,显得跟鬼上身一样得难看。
可他依旧是吸引视线最多的一个。
顾相以无视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现在的他似乎是躺在岛屿上的王子,忧郁、孤独、用眼睛无聊地摆弄着世间,独处的优雅是容不得任何人去破坏的。
可现在,被破坏的彻底。
“我想请你填一下调查问卷。”呆子说话了,话语跳跃地十分活跃,但话语都是平音,他用念课文的方式说话,更呆了。
顾相以坐起身子,他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在又不想了解的基础上,有种莫名地顺从,用衣服擦干净有点脏的手,接过调查问卷和笔,正儿八经看调查问卷,第一个问题:您觉得乐队的表现力如何?
关于乐队的问卷?
乐队的表演还没有开始,就要给出观后感吗?
顾相以把问卷还给他:“我不作假。”
纵使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坐在自己的身边,顾相以也不会妥协。
前方在海里的少年,又笑了。
顾相以从未见过爸爸像现在这般笑着。
刚才他凭借着三分和爸爸相似的长相就跟人了,糊里糊涂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不像,真得不像。
眼前的覃响和二十八岁的覃响不像是一个人。
顾相以想在回忆里面找出相似之处,想要证明那场悲剧只是家庭的缩影,可他拥有的记忆满是哭喊和求饶,原来……那场悲剧……是识人不清的倒影。
顾相以不信,他眼睛看到的,亲身经历过的无法让他相信两个人相爱,爸爸定是被胁迫的!
覃响曾经快乐过,并非是,曾经不快乐。
爸爸、父亲、儿子一家尽数自杀,竟连当事人都无法通晓真相,找到一个答案。
顾相以的手又不自觉地去摆弄掌心内被拾起来的玻璃碎片,他陷入情绪里时,需要外界的刺激才能回神,时常陷、时常疼,习惯了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对正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感受到触感不对,低头一看,把这个呆子的手抛开。
一想到自己摸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想吐。
少有的火气直接对准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掰成四瓣还给他,附赠一个言语讥讽:“恶心。”后继续看向覃响。突然想到了什么,摸摸口袋,没钱、没手机,手下细腻的布料让他放了心,好在衣服是定制款,虽不知价格,但凡是能进顾家的东西,都是不菲的。
除此之外,脖子上的项链是顾家的家传宝贝,后知后觉……顾相以缓慢地反应过来,死了也会疼吗?刚才被撞的那一下,显出了撞人的是有力气的人,但他没有多想,站起身。
感到身后有只小尾巴,卯足了力气在沙滩上奔跑,余光瞥到这个呆子跟着跑,还跑得比自己快,不到三分钟不是自己被追上,就是自己率先没有力气停止了。
顾相以被困在家里十七年,前十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后七年每日想着怎么死,顿顿吃饭不得心、还有自虐的痕迹,哪得空锻炼身体,别说跑步,上楼梯多了估计都是难事。
从沙滩跑到路面了,身后还有甩不掉的影子,既然赶不走,就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那个和爸爸同名同姓的少年还在沙滩上,要抓紧速度了。
顾相以走进度假酒店里,跟前台的工作人员商量:“你们这里能放贷吗?”他摘下项链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但凡全身上下有值钱的物件,也不会拿着顾家的传家宝抵押了,“我暂时把项链当做抵押物。”
“你缺钱?”旁边一直跟随的呆子说话了,被顾相以看也不看拒绝,“和你无关。”
“酒店是秦氏旗下的,秦氏主做房地产、度假区和汽车销售生意等,不放贷,你贷不到的……”
顾相以听到了关键词,拿上项链,重新带回脖子上,总有门路,询问了卫生间在哪里,确实是有了门路,起码让自己的恶心得到了抒发。
顾相以干呕了有一分钟,打开水龙头洗手,一想到这个呆子故意握自己的手,让自己摸他,就忍不住捧起一个小水滩,泼在他的脸上。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默默承受了顾相以的举动,而顾相以逼不得已听他叽叽喳喳:“我可以借你钱。”回绝,“不需要。”
“我真的可以借你,没有利息。”
“我真的不需要!无关乎利息。”
两个人话语中的皮球来回踢。
“你如果缺钱的话,我把调查问卷分你,一起让人们填写完,按劳分配。”
“我现在需要。”
“我给你,在我拿到调查问卷的时候,工资已经给了。”
顾相以没有犹豫,转身,伸手:“给我。”接到的是一半的调查问卷,给他打回去:“我说的是钱。”见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钱,就三张还看了两眼,最后只给了一张,中间的第二张被他郑重其事地说:“三百,对半分是一百五。”第二张一百是两个人的共同资产,暂且由他保管。
顾相以没有见过计量单位为百位的钱,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百元,能买一件衣服吗?”
“能。”
顾相以放宽心了,下到沙滩上回到原位置找覃响,刚好这时在海里面玩闹的覃响走过来了,他全身湿漉漉的,露出晃人的五官。
顾相以上前迎接他,熟练地说着最为陌生的关心话:“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趁着乐队还没开始表演,换件衣服吧。”给他指方向,“那个地方有卖衣服的,也有简陋的试衣间。”
“好啊。”覃响一口答应下来,没叫还在海里面玩耍的朋友们,与顾相以一起走到衣服的摊子前,推了推望着自己入迷了的人儿:“帮我选选。”
他的话在顾相以这里是拿生命去对待的,所以导致了挑衣服的姿态活脱脱像是在挑人共度余生一样,慎重,考虑覃响的喜好、风格……
想到此,他的脑海里面一片空白……自己、自己算什么儿子啊,对于爸爸一点也不了解,又不敢随意挑选出一件。万一不符合爸爸的心意,还让爸爸的好心肠选择受委屈让自己快乐,更不能原谅自己了,思来想去把选择权交给覃响,还附上了真的不能再真的话。
“你穿哪一件都好看,选不出来。”
“橘黄色落日衬衫。”
身边传来了一道让顾相以想不到的声音,扭头,看着站在三米开外面无表情提出建议的呆子,走过去,压低声音道:“有你什么事?”说着,眼疾手快又摘下来了他鼻梁上挂着的黑色框眼镜。
背对着覃响“咔咔咔咔”四声,把他的备用眼镜掰成四瓣,塞到他的衬衣口袋里面,暗暗警告:“别多嘴!”
“会长?”
覃响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看着他这副……偏工作气息的打扮和气质,认出来还真是费了点时间:“会长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有事。”
顾相以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两个人谈话的空间,但似乎打招呼过后,就没有了,爸爸去换衣服了。
顾相以见他打算当众脱衣服,阻拦:“去试衣间。”
沙滩上光膀子的男人不在少数,包括试衣服的男人也不多做这一步骤,覃响的里面穿着背心,就算是脱掉外罩的半袖,所露的与穿着的相差无几,尽管如此,落在顾相以的眼中也不可以,这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的。
但不是爸爸……
爸爸是听了自己的话才改变了主意。
如果自己的出现同样地改变了爸爸的生活,那和父亲有什么区别?难道两个人、一对父子,非要先后顺序地祸害同一个人吗?
既然没和人接触过,就不要开口说话了!别搞砸了爸爸的好心情,爸爸现在的人生,应该是不需要自己吧……
顾相以抿唇,还没有一秒,身子被秦绯说一撞,整个人摔在沙滩上,当下的情况是有些懵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撞自己,站起身子想和他对峙,刚好覃响走过来,暂且熄了火。
衬衫很适合他,好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顾相以与他对视了,确定双方都互相看到了,还是抬起了手用力地挥着,蹩脚地吸引着注意力,而对方,也起步向自己跑过来,下一秒就后悔了,因为他朝自己跑了过来。
风吹起他的衣摆,布料上的图案在他的身后展开了实景,梦幻的如一幅画,路人有注视的、有拍照的、有小声交谈夸赞的,也有和顾相以一样,想让他。
“慢慢走。”
刚说完,人跑到了自己的身边,抓起自己的手腕,兴高采烈:“乐队表演要开始了,不要错过了。”
“没有付钱。”顾相以惦记着这个没有被他拽动,可当听到他说已经付了钱的时候,主动跟上他的步伐,让他拉着自己跑。
少年的体温很热,好像能温暖一位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当顾相以的眼睛从他拉自己的手腕上慢慢上移、慢慢上移到他的背影时,灵魂也似被弹了一指,又痛又麻,但好在,还有人来。
开工喽~~~
在敲锣打鼓中,毛茸茸的鼠鼠穿上施工服装、头戴安全帽,拿上小铲子,嘿咻嘿咻嘿咻。
我们的口号是——
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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