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自甘为臣》孚兔嘉

4、第 4 章

　　“王上、明察，我只是想、想来看看，”颜柯怯懦道，“十、十五巷的、狂狂人。”

　　先是安西特地大老远从雾虚族返乡，后是大臣起早偷摸探查，这狂人案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让这么多人念念不忘？

　　鹿羲斜睨了他一眼：“看便看，扯什么谎。”

　　颜柯心虚地挠挠犄角，“臣、臣同一、一巷巷主有些过过、节，怕、怕起冲突。”

　　原来如此，鹿羲不置可否，她连九位巷主都还未记全，更不用说了解巷主间的恩怨情仇。

　　“包子。”
　　鹿羲话音一转，一本正经地向颜柯伸出手。

　　颜柯疑惑地递上热腾腾的包子，眼见着鹿羲把手里的包子递给身旁落后一步的面具男子。

　　“王、王上，这是……”
　　以前没见过这号人物？

　　鹿羲把包子塞进陆韫晞的怀里，鼓励地看着他：“趁热吃。”

　　随即对着颜柯又端起女王架子，面无表情道：“离上朝还有两刻钟，你还有机会完成你夫人交代的事。”

　　他夫人交代的……买包子？
　　王上这是明摆着不想让他跟着去，颜柯懵懵的表情一下垮了，哭丧着脸原路返回包子店排起长队。

　　刚刚就不该和王上扯谎！

　　支走了颜柯，鹿羲看着一眼能望见的王宫，慢悠悠地带着陆韫晞往十五巷十五号走。

　　百姓似乎对一族之王的面孔并不熟悉，她这般大摇大摆不做任何掩饰，除了偶有惊艳注目，竟无一人带着畏惧认出她来。

　　“不着急，慢慢吃，干吗？要不要买点喝的？”
　　鹿羲揣着兜里五个铜板关切道。

　　“谢过王上关心，已足够了。”
　　陆韫晞换了新衣一身沉稳贵气，此刻双手抓着包子的样子却像极了初出茅庐的无知少年。

　　一共三个包子，陆韫晞吃了两个，把最后一个递给鹿羲。
　　鹿羲本想让他全吃完，却拗不过他执意要留一个给她，只好接过来。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十五号，鹿羲咬了一口肉包，像个游客随意张望着。

　　其他街户大多相连成巷，偏偏这十五号在一处拐角，独门独户的，与邻两居隔了两道栅栏的宽度，从外面看，门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如寻常小院般关着大门。

　　门口倒是比其他家干净，没有堆放杂物，但原本宽敞的场地被小商小贩占领，卖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只是这时间人少得门可罗雀，摊贩看上去也有些怪异：
　　谁会到一个面有刀疤、手缠粗布条的雄壮男子摊上买团扇呢？

　　鹿羲凑近正对十五号门口的摊子，正要开口打听十五号的日常行踪，手上缠着布条的摊贩一见她靠近，反倒先开口：
　　“王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鹿羲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和忽然贴近的壮硕身形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分明是之前她让刑司安排暗中观察的便衣！

　　鹿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比她高出两个头，满脸写着谨慎的男子，心里下了决定：等会回去，她第一个就要罚刑司！

　　懂不懂什么叫暗中观察，居然安排一个彪形大汉正对疑犯居处卖团扇，生怕别人不知道里头有鬼？

　　“我，”鹿羲故作镇定，一口吃完半个包子，“没事，随便看看，你们待了一晚上，可有发现？”

　　男子摇摇头，“自昨日傍晚司长安排我们到此地，十五号大门从未开过，在门口只听得时常有几句男人喊些什么，听语气，似乎是在叫骂。”

　　“骂谁？说什么？”鹿羲问。

　　“不知。房屋上空开了三级法器的防护罩，隔绝了一部分声音和视线，司长让我们不要打草惊蛇，便没有强行攻破。”
　　男子解释道。

　　据司长的汇报，目前此人也未曾伤人，鹿羲点点头表示知晓，无缘无故破人防护罩不道德也不符法，说不定人只是爱发脾气，特地买个防护罩怕扰民呢。

　　安西究竟有什么线索，要千里迢迢来找一个卖草药的人？
　　鹿羲暗自斟酌，陆韫晞在一旁安静地等候，不发一言。

　　“砰！”
　　忽然，一道明亮的光线划过天空，击中十五号上方淡蓝色的保护罩，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什么人？！
　　鹿羲一下站直了身体，伪装摊贩的执刑人反应极快，立刻翻身挡在鹿羲前面，魁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完全把她笼罩。

　　“王上，小心！”
　　异响一起，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执刑人都现了身。

　　鹿羲一眼扫过，有一身破洞布衣的颓废乞丐、精致妖娆的豆腐西施以及沿街叫卖报纸的寸头少年，细想之下，方才一路走来，她每个都看过一眼，却几乎没有在脑海中留下印象，是个顶个的隐匿。

　　唯有挡在她面前这个，个顶个的显眼。

　　想必另外三个才是刑司的真实水准，这位……难道被职场霸凌了？

　　鹿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多了一丝同情：“让让，看不见了。”

　　十五号上方的攻击还在继续，来人似乎仅仅针对十五号，光线不停闪烁了将近半柱香才停息，淡蓝色的防护罩已经明显减弱，露出里面的房屋顶。

　　沉闷的碰撞声接连不断，周边街坊竟无一人驻足，仅有几个正要拐弯的挑担农汉被光线晃了眼骂了几声，其余一切如常。
　　看来这十五号确有不同，鹿羲暗自考虑着。

　　“小希？”
　　从十五号与相邻两居中的空隙冒出一对佳人，正是昨日向鹿羲讨要帮手的安西与顾天。

　　鹿羲看到她手上的法器，心下明了：这姑娘还没放弃。

　　“小希，你是来帮我的吗？”安西惊喜地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昨日我和顾天没有你帮忙，果然不行呢。”

　　闻言，鹿羲勉强扯了扯嘴角，真是钝感力超强的主角呢。

　　“……安西，你不能在居民区随意使用法器， ”鹿羲指了指地上因为交锋产生的余波震动而落下的砖灰，“影响族容族貌。”

　　安西收起法器，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可怜兮兮地说：“我这不是有些心急了嘛，安西，你别生气，你来了，我们就不需要这么大阵仗了。”

　　该生气的不是她，是今日执勤的清洁工，鹿羲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安西的态度。
　　产生不必要的垃圾是一桩，万一误伤平民百姓怎么办？

　　除此之外，她的话提醒了鹿羲还有一个大问题需要应对：要不要破开这道防御。

　　昨日在朝还能推脱一番，眼下已经到了现场，再说公务繁忙可搪塞不了。

　　当务之急应是询问安西所谓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但若真说出个一二三来，她要怎么应付？

　　安西一直在强调原主的法力高强，她一旦出手，在场的人一眼就能将她的真实实力看穿。

　　正当鹿羲选择延后询问线索，打算搬出无凭无据不得抓人的大道理做借口，十五号屋内忽然发出一道响遏行云的嚎叫——
　　鹿羲的世界陡然安静下来。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幸好，耳聋的时间只持续了五秒。

　　鹿羲乍然失去所有听力，又伴随着一股强风扑面而来，冲击力极强，即便五秒后耳边喧闹渐起，还久久未回过神。

　　直到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鹿羲缓缓低头看去，一只白瓷般的手轻轻包裹着她下意识握紧的拳头。

　　是陆韫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