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上你私奔》桨逸纸帆

6、第 6 章

　　放学后三人小分队照例去买烤肠，俞妈妈早晨给买早饭的钱里多给了五块，晚上多买了三根，欧瞳留下一根没吃，等晚上做完作业犒劳自己。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看见坐公交回来的谈烈，瞬间动了歪心思，胳膊绕到右边去拍谈烈的肩膀，谈烈从右边转过去没看见人，回过头被欧瞳的鬼脸吓了一跳。

　　“真呆。”欧瞳笑着打趣。
　　谈烈并不在意。

　　公交要等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最近的站点在另一条街的书店对面，再走500米才能到小区，平常他们相遇的地方差不多在那个站点，但今天都到小区才碰面，谈烈说：“你们今天有点晚。”

　　俞子哲解释：“今天卖烤肠的摊子面前突然多了很多人，我们好不容易才排到。”
　　“烤肠？”谈烈问。

　　俞子哲不知道怎么解释，说来话长，况且跟谈烈说，他也不一定感兴趣，不想浪费口舌。

　　幸亏有欧瞳在旁边：“我们几乎每次放学都会去买，对了，我这还剩下一根，给你吧。”
　　谈烈从包里翻出来，还热乎着，谈烈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声音总是平淡无起伏，沉闷沙哑的拒绝的样子不像装的，很干脆，有点打击到欧瞳。
　　“挺好吃的，你真的不试试？”欧瞳追问。

　　谈烈毫不犹豫就说不了，他看了一眼沾满调料裹着辣椒面的袋子，勉强把不适压下去。
　　但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欧瞳也挑食，知道不该随便对别人的饮食习惯做评价，可看着谈烈不知道是嫌弃还是什么的神情，失望和难过席上心头，她把烤肠扔进包里，重新上了车，丢下一句“没品位”后扬长而去。

　　谈烈没反应过来，俞子哲更懵，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替欧瞳出怨气：“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拉着个脸吧，好心好意还被嫌弃，谁会开心啊！”
　　况且这烤肠还是他花的钱。

　　谈烈回到家的时候，谈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
　　“今天市场鲤鱼打折，奶奶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鱼，快去洗手吃饭。”

　　谈烈兴致不高，满脑子都是欧瞳离开的背影，他当时的表情真是俞子哲说的那样吗？
　　任由着谈奶奶把他书包外套摘走，半推着去了洗手间。

　　餐桌上，谈奶奶看出他情绪不对，问道：“今天在学校，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谈烈低头说没有，平日里至少能吃完一碗饭的人，今天只吃了半碗就说饱。
　　——

　　翌日大课间，外面下小雨，体操暂停，广播站放着当下最红的歌曲，俞子哲站在二班门口的走廊，因为奇怪的打扮引的经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欧瞳见他戴着口罩，站在门口刹住脚步，手掌虚虚盖着鼻子，闷声道：“你感冒了？”

　　俞子哲豪横的拽着她胳膊，把牛奶塞她手里，随后把口罩扯下来，欧瞳以为他要把感冒传染给自己，又推又躲中不小心撞到行人，欧瞳匆忙回头道歉“对不起啊。”

　　谈烈扶着她胳膊没松，眸光落在欧瞳被俞子哲抓着的手腕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把欧瞳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下一秒，欧瞳扭身错开他的手，也没去看他，声音不冷不热：“抱歉。”
　　谈烈静了几秒，转身离开。

　　人一走，欧瞳蔫了，靠着走廊的暖气片一言不发，俞子哲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是因为谈烈，但他还是不明就里的挠挠头。

　　认识十多年了，这帮同龄的孩子里，没谁比俞子哲更了解欧瞳的性格，连苏沫和老董都是后来上小学才认识的，欧瞳这种性格闹脾气绝不会隔夜，跟人打的不可开交第二天也能笑嘻嘻当没事发生，计较个好几天那就是真生气了。

　　不至于吧，就因为谈烈昨天放学没有接受她的烤肠？
　　欧瞳不可能是会为这种事情置气的人。
　　还是说他们今早又发生了什么？

　　俞子哲把口罩扯下来，跟欧瞳展示自己嘴上的水泡。
　　欧瞳瞥了眼，嫌弃道：“你这怎么搞的？”

　　“昨天吃烤肠烫的，今早起来就肿了。”俞子哲崩溃的假哭，“我现在说话都费劲。”
　　欧瞳屈尊降贵的笑了两声，让他晚上放学买点烫伤药膏。

　　教室里谈烈盯着一道大题，题目很简单，信息给的很全，几乎不用推导就能看出结果。

　　可他笔尖落在纸上，逐渐晕开个黑点，一个字都没写，长久后谈烈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的放下笔，完全看不进去。
　　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走廊俞子哲不老实安放的腿，晃来晃去。

　　谈烈看了会儿，从包里拿出水瓶走到教室前面，余光里俞子哲低着头在听欧瞳说话，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社交距离。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过往，但觉得应该是特别熟悉的朋友，才能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俞子哲不经意间抬眸，注意到谈烈看向这边的眼神，思绪瞬间搅在一起，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出于哪种原因，只知道欧瞳后半段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俞子哲忽然转过来与欧瞳面对面，抬手在她嘴角抹了下。
　　欧瞳动作一僵：“你干嘛？”

　　做完这个动作俞子哲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我在干什么！干什么！

　　两人静静对视，欧瞳眉头越皱越紧，看上去要不耐烦了。
　　俞子哲随便找了个借口：“牛奶沾在嘴角上了。”

　　欧瞳朝他肩膀锤了一拳：“你疯了，我用的吸管。”
　　俞子哲：“……”

　　在欧瞳的逼视下，他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慌，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指着欧瞳的嘴角语无伦次道：“我记得你这里不是有个痣吗？”
　　欧瞳莫名其妙：“我脸上没有痣，你到底怎么了？”

　　俞子哲一拍脑门，顺势往旁边挪了一步，暖气太热，烘的他浑身有些燥热：“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欧瞳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空瓶扔给俞子哲：“回班了。”

　　——
　　俞子哲现在嘴不能张的太大，吃烫的东西会碰到水泡，欧瞳和苏沫放他一马，没让他在一旁只能看不能吃，放学后哪都没去直接回家。

　　宋方婷出差回来，带了不少长原的特产牛肉干和奶酪，欧瞳一进门就闻到香味；欧明今天特意早下班，去菜市场买了母女两人喜欢的菜，从网上搜了菜谱准备在厨房大展身手，被宋方婷拿着锅铲轰出去了。

　　欧瞳进到厨房，从后面抱住宋女士，脸在身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气，是一股很熟悉的烟火气味，突然觉得安心很多。

　　宋女士浪漫过敏：“别进来添乱，出去，桌上有吃的，少吃点啊，等会吃饭。”
　　欧瞳应一声“好”，干脆不回房间，直接在餐桌把作业掏出来。

　　翻牛肉干的时候她发现盒子里空了一半，扭头冲沙发上的欧明说：“爸，你偷吃，还吃这么多。”

　　“胡说！”欧明起身走过去，摸了摸欧瞳的头，“下午楼上的谈奶奶过来串门，分给她一些，人家平常没少给你送吃的。”

　　欧瞳鬼精：“谈奶奶牙口不好，送牛肉干还不如送点桃酥和高钙奶。”
　　宋女士从烟熏火燎的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用锅铲威胁欧瞳：“说什么呢，小烈不是在家吗！”

　　“他可挑剔的很，肯吃这玩应？”欧瞳嘲讽道。
　　欧明诧异：“还有小孩不爱吃牛肉干？”

　　欧瞳悄声说：“当然了，我怀疑他是素食主义者。”
　　欧明摇摇头：“上回来咱家吃饭的时候他吃了，但是他不吃胡萝卜。”

　　“……”欧瞳想了想，“他装的。”
　　“那你还给他拿个碗，专门让他把自己不喜欢吃的挑出来？”
　　“演技高明，我被他骗了。”欧瞳咬牙切齿，悔不当初。

　　欧明哭笑不得，终于说了实话：“今天谈奶奶来咱们家，说昨天小烈回家的时候不高兴，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欧瞳想都没想：“他那张脸是块免死金牌，还是年级第一，谁敢欺负他啊！”

　　宋方婷端着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出来：“你别阴阳怪气，小烈刚来不熟悉，照顾照顾他。”

　　欧瞳把作业收起来，瘫在椅子上啃牛肉干，口齿模糊道：“他一个大男生还要我照顾？”

　　宋方婷把白天和谈奶奶聊天的内容简单告诉欧瞳。
　　欧瞳听完安静下来。

　　谈烈的母亲有些偏执，对谈烈有很强的掌控欲，谈烈现在的性格很大部分源于他母亲的教育方式，妥妥培养成一个书呆子。

　　欧瞳不知道的是，小一点的时候，谈烈曾反抗过时瑶给他安排的兴趣班，那次争吵中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时瑶的手臂被划破，血流了一地。

　　不仅没有及时治疗，还一直伸到年幼的谈烈面前，一遍遍疯狂又执拗的说“你为什么不听话”“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谈烈哭着抱住她胳膊，血染了一身，不停摇头说“对不起”

　　他不知道对不起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他不道歉，如果他不退一步，满地的狼藉永远不会收场，而时瑶会崩溃掉。

　　这幅画面就像噩梦一样跟着谈烈，以至于后来每次起了反抗的心思，他眼前都是鲜血淋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