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上你私奔》桨逸纸帆

12、第 12 章

　　这次月考成绩是欧瞳上中学以来最高的，宋女士特意点了平常杜绝欧瞳吃的炸鸡，还做了糖醋排骨奖励她。

　　餐桌上，宋女士看着快把脸埋进饭碗里的欧瞳，说：“你要是下次还能进步二十名，想吃什么老妈都给你做。”
　　欧瞳说：“那我想吃月亮。”
　　“我看你长得像月亮。”宋方婷说。

　　欧瞳抽了张纸巾擦嘴：“刚刚明明说，想吃什么都给我做的。”
　　宋女士目光一凛：“给你点颜色开染坊是吧，你先给我考进30名再说。”

　　今晚上的宋方婷女士确实比以往都要高兴。
　　其实欧瞳的成绩以前玩疯了能跌到一百开外，他们一个年级才140来人，都可以称作倒数了。

　　从小到大，宋女士总是嘴上不饶人，但宋方婷对她的学习成绩没有做太过严苛的要求，主打一个尽力就好，欧瞳成绩上不尽人意，但循规蹈矩，不会三天两头被找家长，以欧瞳调皮的程度，这是宋女士对她最高的要求了。

　　正常发挥，宋女士心情依旧，超常发挥，宋女士会格外开心，考的差了，宋女士气极会骂两句，但过过嘴瘾就没事了。

　　欧瞳现在的成绩足够考上一个普通高中，对此宋女士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奢望太高，但只是一晚上的复习就有这么好的效果，宋女士不免有些心动。

　　没有哪个父母会拒绝自己孩子的优秀，何况宋方婷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上又是个女强人，对欧瞳放宽条件至此已经实属不易。

　　吃完晚饭，宋方婷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欧瞳拉到楼下消食，天还早，白昼渐长，傍晚起了雾，小区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像炸开的蒲公英，光线茂密柔和。

　　楼下有不少人散步，欧瞳揉着凸起的肚子在想以后晚上可不能吃那么多，青春期最容易长胖了。

　　经过一个小型游乐场时，宋方婷忽然问道：“最近跟小烈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欧瞳随口道，想起这短短一个月的改变，又补了一句，“他最近有点贼，不像刚来的那样。”
　　宋方婷笑道：“可能是对这里熟悉了吧。”
　　欧瞳一点不谦虚：“那得有我一半的功劳。”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宋方婷女士毫不留情的吐槽。
　　欧瞳故意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

　　经过游乐场，宋方婷顺嘴提起：“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欧瞳没听明白。
　　宋方婷单刀直入：“按照现在的成绩考进五高中？”

　　这个年纪，父母和孩子之间讨论任何话题都能成为禁区，中间仿佛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横沟，讨厌管教，渴望独立自由，但好在宋方婷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欧瞳平常会贫嘴，但不是无法沟通。

　　“以我现在的成绩，好像只能考进五高中。”欧瞳看向宋方婷，有些为难，“宋女士会失望吗？”
　　宋方婷伸手揽着欧瞳的肩膀，母女俩的身影被光拉的越来越长，好一会儿她说：“不会。”

　　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周围聊天声嬉闹声不绝于耳，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宋女士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种事，欧瞳觉得哪里不对劲，憋了半天忍不住好奇，刚想询问，肩膀上一空。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一家超市门口，宋方婷进去买了一箱营养奶。

　　欧瞳盯着箱子上面的标签，心想刚才应该是没有把话说完，宋女士其实很希望她能考进一中的吧。

　　餐桌上宋方婷高兴的笑脸在脑海里回现，欧瞳忽然觉得很内疚，宋女士一生要强，却要在自己女儿面前委屈。
　　欧瞳看着宋方婷付款的背影，干脆咬咬牙试试，考不上一中，进二高中总是有希望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表明决心，结果宋方婷女士转过来，不由分说地把营养奶塞到她怀里：“给小烈送去。”
　　“啊？”欧瞳一脸疑惑。
　　宋方婷说：“小烈帮你补习，你不得感谢人家？”
　　欧瞳皱着脸：“我都请过他了。”
　　宋方婷问：“你请人家什么了？”
　　“……”烤肠，薯片，快乐水。
　　说出来会被宋女士撅的。

　　欧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改口道：“没请。”
　　宋方婷一眯眼：“你还学会撒谎了！等会给人送上去。”
　　欧瞳老老实实“哦”了一声。

　　——

　　欧瞳上去的时候谈奶奶正在客厅看八点档电视剧，可能是怕影响到谈烈的学习，电视声音开的很小。
　　欧瞳把营养奶放在桌上，跟谈奶奶聊了两句，之后就去敲了谈烈的卧室门。

　　她刚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拉开，没想到这么快，欧瞳站在门口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表情有些愣。

　　今晚没留作业，还是复习和预习，谈烈以为欧瞳不会来的，他听到客厅隐约的说话声，趿拉着拖鞋过来想听清楚点，结果话没听清楚，门一响，他脑子一抽，条件反射就开了门。

　　两人面面相觑数秒，欧瞳率先反应过来，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谈烈让开点位置，让欧瞳进来。

　　书桌上放着练习册，红笔在上面做了大片批改，欧瞳顿在原地，想起她几分钟前差点做出的冲动选择，简直自愧不如。
　　没人家的脑子也没人家的毅力，她怎么敢的呀！

　　欧瞳感觉自己跟这个满是书香气的卧室格格不入，她站在门边都没往里面走：“要不你学习吧，我改天再来。”
　　谈烈一愣，把练习册收起来放回书架，动作间有些忙乱，像是生怕欧瞳马上会离开似的，边整理边说：“不用，已经做完了。”

　　楼下，行人渐少，欧瞳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上，喝着她刚送去的营养奶，看着谈烈一遍遍从滑板上掉下来。
　　直到飞出去的滑板差点撞在晚归的行人身上时，谈烈才终于放弃般的抱着滑板坐到秋千台的台阶上。

　　欧瞳把喝完的牛奶盒放在谈烈头上，后者感觉到重量，抬手小心翼翼地拿下来，一言不发的扔到垃圾桶里。

　　“心情不好啊？”欧瞳问。
　　谈烈站在台阶上，仍然比欧瞳高了一截，欧瞳还得仰头看他。
　　“很明显吗？”谈烈说。
　　欧瞳点头：“超级明显。”

　　谈烈走到欧瞳身边，抓着秋千绳轻轻推动。

　　晚风不甘宁静，随机挑逗路人，草丛里的虫鸣在迫不及待呼喊春天的到来，欧瞳晃了晃腿，一阵风扑面，她忽然问道：“我之前在办公室听琴姐说，你在京阳三中的成绩就是年级第一，考上重点不成问题，为什么要转到这个小破地方上中学？”
　　谈烈说：“来这里照顾奶奶。”

　　谈奶奶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她知道谈烈留在京阳会有更好的发展，如果她真的爱孩子，不会一意孤行，所以把他带到镇上来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但既然谈烈这么说了，要么是真的不清楚，要么是在隐瞒，所以欧瞳不好表达质疑。

　　“你不喜欢这里？”欧瞳问。
　　问的措不及防，但谈烈立马否认，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激动，垂下眸子抓紧秋千绳，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欧瞳读不懂他的表情，没法确认他是真心的还是单纯不想伤人心。
　　“没事，不管你喜不喜欢这里，最终都会从这里离开，我也是。”欧瞳淡声说道。

　　谈烈皱眉道：“我没不喜欢这里。”
　　欧瞳追问：“那你觉得是京阳好，还是这里好？”
　　“这里。”谈烈不假思索。
　　欧瞳挑了挑眉：“好在哪？跟京阳有什么不一样？”

　　谈烈张了张嘴，他想说这里哪都好，至少比在京阳自由，但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他的过去他的成绩，在他看来从来不是什么引以为傲的东西，反而是箍着他的枷锁，好像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为了满足时瑶的好胜心。
　　他就想平凡一点，普通一点，京阳给不了他的，这里能带给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牵扯的东西太多，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欧瞳解释，况且欧瞳就算知道了也不是件好事，只会把她拉进一团乱麻中。

　　看他满脸纠结，欧瞳不逼他了，叹了声气说：“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初中其实不看分数的，看的是名次，你只要能保持在前十名内，京阳一中没问题，所以别有那么大压力，你可以当成来这里度假，开心点。”

　　谈烈眸光轻轻动了一下，如果是在京阳，旁人看出他有心事，估计会说他拿了第一还在装样子，得了便宜又卖乖，但欧瞳却说让他别有压力。

　　心底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他问：“你呢？你以后什么打算？”
　　欧瞳不紧不慢道：“我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能考上高中就行，宋女士对我的要求也不高，但我知道她心里面是希望我能优秀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谈烈在心里问。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谈烈被自己吓到。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这跟时瑶有什么区别？
　　欧瞳只不过是性格使然，又因为邻居关系才会更照顾他一些，换成别的谁，欧瞳也会这样。

　　“你来这里这么久了，有逛过清泉吗？”欧瞳问。
　　谈烈来的匆忙，跟他以往来这里看望奶奶一样，没时间也没机会。

　　欧瞳双眼一亮：“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清泉镇吗？因为三面环海，这个季节海边的人比较少，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