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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内官传来口谕,陛下召见瑞亲王世子即刻入宫面圣。

      接了皇帝的口谕之后林庭墨再次返回自己的院子重新换上一件更适宜的衣衫,祝卿悦正伺候着人穿着皂靴,外面传来脚步声,先雪抱着个孩子走了进来。

      “主子,伺候的丫鬟说这孩子醒来非要见你,一直哭闹不休的我这被扰的没法子了只能将人抱过来了。”

      小姑娘一张小脸苍白,瘦的与竹竿无异的胳膊轻轻环着先雪的脖颈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林庭墨。

      “你要见我?”林庭墨这时也穿好了靴子,起身走到她跟前笑的温柔低声问道。

      小姑娘示意先雪将她放下,先雪照做之后小姑娘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大哥哥救命之恩,求大哥哥收下招弟,招弟什么活都会做。”

      “招弟?”林庭墨好奇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先雪倒是反应迅速将人扶了起来“大夫交代过你动作切不可以太大,否则伤口裂了你可有苦头吃了。”

      名唤招弟的小姑娘被扶起来之后眼泪汪汪的瘪着嘴依然死死的盯着林庭墨“如果大哥哥不收下招弟,招弟没有地方可去就还得回到那个地方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想着如果未来还要面对那非人的折磨,死亡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可怖。

      “我既然救你出来,就不会不管。招弟,你亲人呢?”这两个字听起来林庭墨总觉得有些刺耳。

      “家乡受灾爹爹和娘亲…带着弟弟去兖州投奔亲戚,我随着逃难的人流落到这……”小姑娘说着自己身世的时候反而显得十分平静,仿佛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两个年富力强的大人带着两个孩子逃难并非算的上是什么太难的事,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些人觉着女儿是累赘并不想浪费丝毫心力。

      “世子时辰不早了,内官还在外面等着。”未雨进来催促道。

      祝卿悦最后为她系上玉佩,又掸了掸衣摆好叫其看起来更整齐些“好了。”

      “我知道了。”林庭墨抬脚走出几步,又停留在门框处,微微侧首。

      “以后你不叫招弟叫初煦。送她去云姐姐那罢。”前半句是与招弟说的,后半句是同未雨说的,说罢她提步离开先雪也急忙跟上。

      “初日和煦。”祝卿悦看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方向勾了勾唇角,胳膊上搭着的衣衫顺着女子的手臂堆叠至手腕。

      当真是个慈悲心肠的人,若是求她也许未必不能为兄长挣一条活路出来。

      垂拱殿内

      御案上的奏折堆成小山,褚帝一边皱着眉头批阅,一边听着殿中人细细禀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褚帝换了第三本折子的时候殿中人也恰好禀报完毕。

      “太子之事朕已经知道了,无需再多言你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退下吧。”

      “诺。”林萧琣拱手行礼。

      “臣告退。”

      褚帝抬了抬眼角撇了一眼林萧琣远去的身影伸手捏了捏眉心,目光下移落至折子上方正的两个字,太子。

      他这个嫡子虽然感情用事,但是做事素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若只是袭爵位倒也是个英明仁义的王爷,只可惜他偏偏是大褚的储君,妇人之仁的帝王如何能震慑百官安定天下?

      林萧琣恭恭敬敬的退出大殿,便瞧着另一方向内侍领着一十来岁的少年过来。上完朝日头已经高了,暑气越发的灼人不由得叫林萧琣眯了眯眼。

      “刘内官,那少年人是…..”

      一旁伺候在殿外的刘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应道“回琰亲王的话,那位是瑞亲王的世子。”

      “瑞亲王?”林萧琣双手交叠在身前,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的意味。

      这瑞亲王府着实低调的过分,以至于朝廷中只屡屡听闻瑞亲王在边塞大杀四方勇退敌寇的英勇事迹,倒是几乎叫人忽略了这位自小如同女子一般养在深阁中不见外人的小世子了。

      伴随着来人靠近,少年人的容貌渐渐清晰了不少,林萧琣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神色有些叫人耐人寻味,先她一步负手离开。

      “陛下,瑞亲王世子到了。”刘持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禀报道。

      “嗯,让她进来。”褚帝头也不抬的道。

      “诺。”

      少年人咽了咽喉咙,背脊因着昨日杖刑受的伤被牵扯的有些疼,在小内侍的指引下踏进垂拱殿,她颔首垂眸缓步踏入。大殿内针落可闻,唯有鎏金卷耳瑞兽香炉的兽嘴顶盖上静静的泛着白色的烟雾,袅袅直上。

      “瑞亲王世子林庭墨恭请圣安。”少年撩摆叩首。

      “起来吧。”直到少年人清脆的声音响起,褚帝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殿中。

      “谢陛下。”伴随着少年缓缓起身,褚帝目光落至她的脸上,少年未及弱冠今日也不用乔装打扮倒也不必假装束冠,于是只戴着一顶四方如意嵌青金石幞头,身着圆领麒麟踏云纹广袖长袍,黑色与金色交织将人衬托的越发贵气和庄重,少年眉目疏淡温润柔和,唇红齿白一双墨眸干净疏朗仿若星辰,因着年少五官线条柔和带着几分男女莫辨的模糊感。

      褚帝盯着她许久,帝王的威压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他的目光仿佛无形的铁锁将人锢的喘不过气来,少年的额头冒出一片薄薄的细汗,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临行前祖母沉重的表情与那句,谨言慎行。

      “二郎。”

      褚帝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那熟悉的昵称一出叫林庭墨有些错愕。

      “你父亲可是这般称呼你的?”

      “回陛下,小臣知事以来不曾见过父亲,所以并不知晓。”她如实应道。

      褚帝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别样的神色“是啊,你父亲戍守边关多年阖家分离当真是苦了你们祖孙了。”

      “回陛下,父亲镇守边关是为着护佑我大褚不被蛮夷侵扰,亦是为报答陛下恩典所以小臣并不觉得苦。”她回的话并不算妥帖,但却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能说的出来的话。

      “哈哈,没想到平芜这个闷葫芦倒是生出你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平芜乃是林铮的表字,亦是帝王亲赐。

      褚帝抬了抬手,刘持得到示意让人抬了一方太师椅至殿侧,恭恭敬敬退出大殿将门阖上。

      半个时辰后,皇帝传膳于福宁宫单独宴请瑞亲王世子,传膳的口谕刚出三宫六院纷纷得了信儿。

      延福宫

      鸿梧之下的秋千上倚着一白衣女子,梧叶绿油油的将骄阳尽数遮蔽,投下斑驳的影子,栽了满院子的玉荷花发出浓郁的香味叫人仿若置身与玉荷花的海洋之中。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阑深处艳精神。一勾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

      一宫婢模样的女子捧着一盘子水果笑盈盈的从花丛中的小径走来“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新月呢,莫不是娘娘还在做梦没醒?”

      “你这小蹄子,越发没规矩了。”女子笑骂道,伸手就要去捻盘中冰镇的果子。

      那宫婢侧身避开“前些日子御医请平安脉时就嘱咐过,娘娘身子不宜食用凉性之物,这才几月份娘娘便紧着这冰果子吃哪里使得,今日娘娘可是答应过奴婢的只食五枚。”

      女子闻言微微嘟囔着嘴满是不高兴,却也没顶嘴“谂墨这般啰嗦,早知道本宫就该早早将你嫁出宫去省得老管我。”

      “奴婢才不嫁,奴婢一生都要伺候在娘娘身边。”谂墨也不恼,乖巧的将果子奉上,眼前这女子分明比她长了七八岁但却更像个孩子一样,她也乐的哄着。

      秋千上的女子身穿绣着蝴蝶暗纹的淡白色宫装,淡雅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的气质,青丝如墨玉一般绾了个飞仙髻,双眸似水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直瞧得谂墨一颗少女心砰砰直跳。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眼前这位仿若天真烂漫少女性子的女人是当今大褚国的皇后,皇太子的母亲。

      “对了,方才陛下叫人来说今日要宴请瑞亲王世子就不过来了叫娘娘无需准备接驾。”

      听到陛下两个字,阮知许笑容淡了几分,嗯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但她突然一愣,仿佛听见了什么她一个激灵“宴请谁?”

      谂墨一边低身拾掇着秋千旁边的小案好将水果布好,一边答道“瑞亲王家的小世子,来报的内侍是这么说的。”

      瑞亲王府。

      樱唇呢喃了一声,柳眉之下那双水眸渐渐变得有些涣散,思绪也一点点被抽离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手中的果子被人忽略掉落在地上,纤长的指尖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奴婢方才过来时听到福宁宫伺候的宫人说闲话,说...............哎,娘娘你这是去哪里!”

      “替本宫梳妆。”说罢女子语气陡然冷硬转身走进殿内。

      福宁宫

      “恭送世子,便叫小路子,小李子替世子撑伞送殿下出宫,老奴就先去回复陛下了。”刘持微微俯身将人送走。

      “刘内官留步,多谢。”林庭墨冲他颔首表达谢意,由着身旁的太监领着自己往宫门去。

      现下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即便撑着两把伞遮阴走在太阳下也热的叫人热的心烦意乱。早上便进了宫,这会子马上都快到未时方才脱身出宫,也不知道王府急成了什么样,想到方才在垂拱殿里与皇帝商谈之事林庭墨心中渐渐泛起不安,她素来知道皇帝忌惮父亲,却不曾想已然忌惮到了如此地步,步步算计只为了更好的钳制住父亲为他卖命,她为臣为子自然觉得君主少了仁义,但她若成了君主那如今做的一切都不为过。

      只是恐怕……

      行走在宫道上,抬头就能瞧见湛蓝的天空,皇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看的人眼花缭乱,每一处的精致不知是多少匠人的心血筑成,这皇城看上去奢华尊贵,但实际上与瑞亲王府那四四方方的笼子也无甚区别。

      不过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嗒嗒嗒————

      长长的宫道一队人马由远而近。

      “皇后娘娘来了,殿下快些行礼。”

      在身边内侍的提醒之下林庭墨这才反应过来,往墙角挪了挪拂袖垂眸拱手行礼。真真是皇城,到处遇到的都是贵人,每一个身份都是顶顶尊贵的。

      凤辇径直路过她不曾有半分减速,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凤颜,于是便给了凤辇上女子打量的机会。

      阮知许坐直身子,随着凤辇一点点与少年人错开,她脑袋偏转的幅度也越发明显。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眉眼低垂一袭白衣,文质彬彬似读书人的气质但腰身纤细,身姿仿若劲竹不屈不折。

      可真是像呀…一样的严肃,古板……眼前的人似乎与记忆中那人的模样渐渐重叠。

      【我与你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不必多费心思在我身上。】少年郎白衣灼灼的仿若谪仙,可那冷冷的一眼瞧得人通体生寒。

      【你不曾试过如何知道不可能!还是你根本没那个胆量看一看自己的心。】

      【真是…痴人说的话,今日你不曾说什么,我也不曾听到过什么】

      少女一袭湖蓝色罗裙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挡在了少年郎身前【呵,我是痴人。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你不是心怀慈悲怜悯众生吗?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你为何不怜悯怜悯我!】

      少年郎君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双眸眼中却没有半点怜惜之意,说出来的话每一字都是戳进她心脏里的刺【身为大家闺秀须得自重,莫要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叫你的家族蒙羞。】

      纤纤玉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双美眸中注满了名为仇恨的东西。

      凤辇渐渐行远,直到再看不见踪影。

      林庭墨踏出宫门与先雪碰了头,两人并没有往王府去而是专挑了另一条偏僻的路施展轻功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尾巴。

      一品阁

      这会子已经过了用饭的时辰,一品楼尚且还有稀稀拉拉几桌客人,林庭墨领着先雪径直上了二楼,楼梯间依然是那名熟悉的黑衣少年正候在外面。

      林庭墨推门而入时苏以宁正为一旁空着的小案上斟茶“兄长猜测的当真分毫不差。”

      林萧琅温和的笑笑“珩钰坐吧,上好的庐山云雾正好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尝尝看。”

      林庭墨撩摆坐定神情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严肃便是大大咧咧如苏以宁也觉察出来了不对劲。

      “今日我并非是来饮茶的,这个东西,我希望萧兄能与愚弟解释一番。”林庭墨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茶盏,偏头看了先雪一眼,只见先雪从袖中抽出一张卖身契放到林萧琅身前的桌面上。

      林萧琅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碰那张有些褶皱的卖身契,反而端起搁在一旁的茶低眉抿了一口。

      “怎么,萧兄不敢碰吗?”看着那张躺在小案上先雪早些时候从仙乐居取来的卖身契,林庭墨脑海中不禁想起静姿为那小姑娘的诊断结果。

      外伤都是能治好的,只恐怕伤了内里未来兴许…难以绵延后嗣了。

      一个无法诞下子嗣的女人其往后的命运大多是十分凄惨的,而这孩子不过十岁便断送了未来一生的命途。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眼前这位她素来崇敬礼遇的兄长。

      她可以接受是他手下人失察,是世家大族阳奉阴违,但就是不可以是他有意为之………君子之交,贵在坦诚,她敬他忧国忧民身体力行,敬他心存仁善尽心尽力,她愿竭力出谋划策从未期望过有丝毫回报,只为着两人有着同样的心意不忍叫百姓流离等死。可初煦的遭遇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林萧琅看着对面与自己对视的少年,这次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没有往常两个人高谈阔论时闪烁着的崇敬,有的只是满满的愤懑却仍是十分知礼的压抑着那些情绪,话不挑明,面上保持着最大的温和。真是个……别扭又十分妥帖的小孩。

      他太过镇定和冷静,这在林庭墨眼中俨然是上位者的冷漠。

      “珩钰,有时候有些事并非是我之所愿,事情从来都是不尽如人意的。”他承认了,他从来都是坦诚的人自然也不会欺瞒他看重的人。

      “你知道世家会这么做是吗。”

      “是。”

      “难民营被烧毁,粮食付之一炬你难以为继,索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阳奉阴违倒卖良家女子从中获利。”

      “是。”

      “数十贯钱就强迫良家女子签下买断她们一生的契约,而这钱却还被旁人拿了去!”她声音越发的大了些,句句质问。

      “可她们至少有了口饭吃。”林萧琅并没有因为她的僭越而有丝毫怒气,依然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可这口饭是她们愿意吃的吗!”林庭墨轰了突然起身,小案被撞翻,茶盏果子糕点散了满地。

      “她们都是良家妇女,你此举无异是将她们逼上绝路。”

      “活命的机会我已经给了她们,她们选择生或死便不是我的事,她们吃不吃这口饭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不能乱,朝廷不能乱。”

      看着少年身前那麒麟踏云纹的绣样随着少年大口大口喘气不断起伏,林萧琅悠悠长叹一口气,到底是年少气盛沉不住气,恐怕还需得假以时日好生历练才行。

      宝剑从来都是千锤百炼方能一鸣惊人,须得再耐心些才是。

      沈以宁素来喜欢逗弄她,这孩子是十分好脾气怎么逗乐都是不会发火的,也没有王公子弟的骄纵是个十分温柔的人物,认识这些日子以来她却是头一回见人发火,到底还是被惊着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要有人牺牲若真是轮到了谁那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

      “你将人命视作什么,蝼蚁?草芥?仙乐居官宦世家随手一挥豪掷千金,却将算盘打到了这些难民头上,便是连平民百姓的一点骨头渣滓都要榨干吃尽吗!”

      “事实如此,高官世家就是把持着朝廷命门,叫朝廷不得不受制于他们,就是决定这庶民生死,你不平又能如何?”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我说她清白便是清白,我说她不清白就是不清白,二郎啊…】

      【你能如何?】

      同样的话再次问倒她,她依然是毫无办法………少年一张脸有些苍白,身子晃了晃。

      “主子!”

      林庭墨扶着先雪的胳膊勉强稳住身形“我们走…”

      她不想回王府,可是这里也着实叫她待不下去。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劝你别再妄想走什么青云路,带着你愤懑不平的书生意气好生待在王府里做那养尊处优的世子爷,莫要来蹚这污浊的浑水,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宦海千分之一的模样,连这都看不过去想不明白,便不要起什么兼济天下,造福苍生的念头,好生守着你那祖宗基业便是。”

      他一口气吼完之后微微有些喘不过气,一张脸有些红润,苏以宁忙上前给他顺气。

      林庭墨背对着两人始终没有回头,先雪心疼的扶着她留神着脚下,主仆二人一步步离开。

      “殿下的话…是否太重了些。”回想起小孩泛红的眼眶,她多少生出几分慈母的心态。

      那乖巧的孩子从来不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想必是真气急了。

      林萧琅扶着小案弓着身子,神情显得有些痛苦“她是本宫的弟弟,是瑞亲王唯一的子嗣。也是本宫看重之人,若是连这些话都受不住便是本宫眼拙了。”

      瑞亲王祖上与当今褚帝祖上乃是一母同胞正宫嫡出,也正是因着这一层关系瑞亲王一脉才能受封世袭罔替,天下独一份的恩宠自然也要承受更多的东西。

      林萧琅看着她离开的地方,眼中亦是有些心疼,像是对苏以宁说又好似是在喃喃自语“她是我林家的子孙,便要与本宫一同守好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她必须强大,必须能独当一面。”

      “主子怎么样了,我去找人来。”

      “不必了……”

      太阳毒辣,直烤的人头顶发烫。背上破皮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稍稍一动身上的汗水淌进伤口疼痛便愈发明显。
      —————————————————分割线——————————————————

      “这几本是我已经核对过的账本,其中出错的地方我已经标注好,你着人将其送回各个商铺。”

      “诺。”梨花将账本塞进手中的提篮。

      “小姐,你昨夜才醒来今日怎么又做这些劳心劳力的事,这要是损了根本可怎么得了。”海棠端了药来就瞧见自家小姐躺在床上都还在交代商铺的事不满的嚷道。

      梨花听到海棠的声音抱着篮子躲到了云静寒床边。

      “还有你!小姐身子刚好转些,你也不拦着些反而助纣为虐!”

      梨花吐吐舌头,自知理亏的缩在云静寒床边“那是我愿意叫小姐劳累的吗,可小姐的话我敢不听吗。”

      “还有你这个混世魔王不敢的?手拿菜刀砍刁妇,现场无人敢近身可谓是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呢。”海棠一边放下药一边调侃道。

      “那些个刁婆子,我砍她们那还是脏了我的刀!也是小姐无事,否则我将她们大卸八块都是轻的,哎哟——”梨花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看向自家小姐。

      云静安抵着她脑瓜的纤纤玉指还没收回,又变成拧她脸蛋“你倒是厉害了,我这才几日没见着你,便敢在瑞亲王府放肆起来了,还提刀砍人能耐了呀。你若是真伤了府中的人,老祖宗怪罪起来你吃罪的起吗。”

      “我原本就没想着能活,只要小姐无事,便是叫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呸呸呸,尽胡说。好好的姑娘家真跟个混世魔王一样,说些浑话。”云静寒瞪了她一眼。

      “我这一个人都没干倒哪里算的上是混世魔王,小姐你可不知道世子爷那日为了救你,一对八,不出三招就将那些小厮和护院撂倒了。”提起昨日的战况梨花兴奋的手舞足蹈,满眼都写满了对世子的崇拜。

      云静安靠在软垫上,眉眼都带着笑意。

      这一招借力打力看来使的是十分成功。

      时间回到去国寺那一日,临行前她便觉得十分不对劲,上一世的老夫人在她记忆中就没有去国寺的时候,素来只在白云寺礼佛,这次突然邀她一同前去多少有些反常。直到她独自前去请菩萨回转时海棠被人半路调开,她却在小花园里遇上了苏皓时那股子疑影越发清晰,直到她不小心瞧见那小花丛中闪过一道人影,虽只是一瞬间但是她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那是初到白云峰遇上雨天她扭伤了脚,被林庭墨背着回房时路上跟着林庭墨伺候的婢女,是老夫人的亲信。

      她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要这么做,但是结合上一世她清楚一件事,只有一个人会让老夫人处心积虑的做这些事。

      只要是为着那人,她便是能借上这份力。

      老夫人将她当做棋子,她自己也将自己当成了一枚棋子,她在赌,用自己的身子赌小孩的良善和对自己的关怀。十六年的圈养足以将一个稚童塑造成想要的模样,小孩在老夫人面前生不出丝毫的逆反之心。没有自己心思,始终被人钳制、圈养的小鸟注定成不了翱翔九天的雄鹰。所以她必须让小孩生出反骨,若小孩生不出勇气斩断脚上被栓紧的绳索,她便来当执刃人,反正,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她的计划进行!

      “我听先雪说世子昨晚自己去领了杖刑,被打的血肉模糊,今日皇宫又来了人早早宣了世子进宫。”海棠将药端到云静寒手边。

      “伤的严重吗?”

      海棠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早上先雪跟着世子一同离开的我就没有打探到什么。”

      云静寒捧着瓷碗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发怔。

      也不知伤成什么样了,上次老夫人教训先雪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海棠,你替我做点事。”

      入夜,老夫人遣了人来请林庭墨想必是想打探圣意,但来的人被先雪以世子劳累过度已经昏睡为由推脱了去。

      “主子醒了,感觉可好些了?”

      林庭墨趴在床上,僵硬的动了动脖子“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老夫人的人来叫我打发了,方才府医来看过说主子前些日的中了暑气身子尚且还没好全,昨日又受了杖刑加之气急攻心身子一时受不住,主子既醒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将药喝了。”先雪将人搀起来。

      “我无甚胃口,你拿去吃吧。”

      先雪揭开食盒笑道“真的吗?主子可别后悔。”

      “几碟小食而已,有何后悔的当我像你一样馋嘴吗。”

      先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是是,奴婢就是馋,更何况呀这可不仅仅是美食这么简单,还是云姑娘的心意呢,吃起来想必十分可口。”

      “你说什么?”听到那个字仿佛已经有了本能反应。

      “这是云姑娘遣海棠送来的药膳,特意交代主子醒来时多少用些对身子好,不仅如此云姑娘还送了许多药喏——”

      林庭墨撑起身子探头望着那圆桌上的食盒,嚅了嚅唇瓣“拿来,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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