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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伴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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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她护着妹妹,冷笑:“我倒想问问桑妹妹干了什么好事!”
“你不用吓她,”秦父板着脸,“桑儿将事情都交代你,你嫉恨桑儿是公主伴读,就联合外人诬陷她,害得她被朝宁公主误解,当众丢了脸面。”
梅夫人捏着绢帕出面打圆场:“主君莫要气,定是桑儿做的还不够好,这才让灼姐儿有怨气,往后我会好好教导桑儿,只盼着她们姐妹和睦。”
“干出这种事情,你不嫌丢人,我这个做父亲还要脸面!”秦父听了梅夫人的话,火气更甚,“看看你母亲多么大度,你把书都念进狗肚子里了不成,竟做出这等子丑事,还不快给你妹妹赔礼道歉!”
“她污蔑我在先,我为何要赔礼道歉?父亲只听她们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女儿如此不堪,”秦灼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既然父亲不信女儿,那女儿就请一个明事理的人来讲!”
“蕊珠,你进来吧。”秦灼揽着妹妹,站在一旁儿去。
秦梨看到姐姐伤心,环抱住姐姐,小心说着:“阿姐不怕,我相信阿姐。”
秦继业愣了一瞬,而秦桑则慌了手脚,她没想到秦灼还有“证人”,难不成御史中丞府上的祝姑娘来了?
一位身着宫婢服饰的女郎进入前厅,蕊珠先亮出公主手牌:“奴婢奉朝宁公主之命护送秦姑娘回府,秦大人若是有何困惑,奴婢愿为大人解惑。”
遂将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并加重了“御史中丞之女”几个字。
“奴婢传皇后娘娘口令,秦三姑娘诬陷长姐,品行不端,唯恐教坏了永嘉公主,从即日起除去伴读身份,不许再入内宫。”
秦桑最引以为傲的身份顷刻间化为乌有,她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公主不会同意的...”
梅夫人显然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连忙要为女儿申辩:“这位小娘子,我家桑儿一向乖巧懂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后娘娘口谕,朝宁公主亲眼所见,奴婢认为不会有任何误会。”蕊珠代表着朝宁公主的脸面,公主要抬举秦灼,她身为侍女自然要给秦家大姐儿做足脸面。
“这...”秦继业是个官职不大的武将,凭着女儿的伴读身份稍稍有点地位,这也是为什么他格外偏心秦桑的原因。
眼下闹成这样,他不禁懊恼起来。
“虽说秦三娘子不再是永嘉公主的伴读,可朝宁公主对秦大姑娘很是喜欢,想必不日就会宣召秦大姑娘入宫为伴读。”
秦继业的心从低谷回升,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秦灼的目光也变得慈祥。
“你这孩子,要是一早就解释明白,父亲岂会责怪你,”秦继业是个见风倒的墙头草,“你能入朝宁公主的眼,这是天大的喜事!”
秦灼扯了扯嘴角,到底没再吭声,她算是看透这一家子了,尤其是她那一心攀附权贵的父亲。
她见事情解释明白,戳穿了秦桑的恶毒心思,亲自将蕊珠送出府,对朝宁公主万般感恩,若不是公主考虑周到,她此刻还陷在泥潭里遭人污蔑呢。
送走蕊珠后,秦灼牵着秦梨要回院子歇息,秦桑冲出来不管不顾要来拉扯秦灼,嘴里不断念叨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
秦梨挡在姐姐面前,气鼓鼓:“明明是三姐姐陷害我姐姐,皇后娘娘这是秉公处置,你要是不服气,去宫里面理论,做什么来打我姐姐!”
先前姐姐没回来,秦桑在父亲面前说了一大通姐姐的坏话,秦梨年纪小,却知晓姐姐的为人,奈何没有一个人肯听她的解释。
梅夫人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哭喊着:“我的好桑儿啊,主君您是知道的,桑儿从小就听话懂事,定是有歹人在外面挑拨离间...主君您可要为桑儿做主啊...”
秦继业是心疼秦桑,毕竟是自己亲自照看着长大的姑娘,但他被纠缠的不耐烦了,拂袖怒道:“那是宫里娘娘的旨意,我有什么法子?”
“依我看,往后桑儿就在家中老老实实学规矩,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免得败坏家中女孩儿们的名声。”
听父亲这么说,秦桑意识到绝望,甩袖跑回自己的院子痛哭。
梅夫人怕女儿想不开,赶紧追了过去。
家中一片糟乱,秦灼只冷眼瞧着,她自个儿的名声尽毁不打紧,但要是牵连了妹妹的名誉,将梅氏母女两个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蕊珠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后,立即回宫复命。
“奴婢瞧着秦大姑娘是个懂感恩的,秦家一团乱遭,真真是委屈了秦大姑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蕊珠对此深有体会。
“阿灼的确是好姑娘,”姜晏在宫宴上逢迎了一整日,浑身都酸痛,卸去满头珠钗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父亲是个拎不清的,继母又惦记她生母的陪嫁,恨不得早早弄死她。”
前世姜晏插手朝政后,被冠上了“祸国干政”的名号,那时仅有秦灼愿意陪着她,在她落寂时,为她上下奔波。
上辈子她瞎了眼心甘情愿扶持姜景恪称帝,没想到亲兄长是个乱人伦的白眼狼,过河拆桥不说,还任由那些史官对她口诛笔伐。
最让姜晏伤怀的莫过于温皇后的猜忌,毕竟在长安城生活的日子里,母亲待她极好,处处照顾,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可当卷入姜景恪时,这份好就削弱了七八分,最后只剩下堪堪维持的母女情分。
其实姜晏明白,对于温皇后来说,儿子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是能让温家继续光耀的根本,两相比较,一个半路回宫的公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公主安分,便锦衣玉食养着,若是不安分,便早早打发出去,和亲也好,下嫁也罢,只要将公主的夫婿安排妥当,就全了多年的母女情分。
可安不安分,由得了姜晏做主吗?
姜景恪继承皇位后,是天下之主,是万民朝拜的帝王,帝王怎么会有过错呢,就算有,也只能是旁人勾引惑主,种种罪名加身,姜晏百口莫辩。
直到她自愿前往北漠和亲,这场争斗总算消停了。
经过前世的闹剧,姜晏痛定思痛,势必要把权势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就算这辈子依旧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也不至于孤立无援,最后被毒害在北漠。
“卢氏医馆可有线索了?”
公主吩咐的事情,蕊珠都放在心上,说道:“有的,根据公主的描述,奴婢出宫后仔细寻探,终于在蓬莱巷子找到了卢氏医馆,这家人养育了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孩儿的名字正是叫卢施。”
姜晏点点头,她需要寻个机会出宫去拜访卢氏医馆。
机会很快就来了,宏安帝要为朝宁公主选伴读,姜晏借口说自己初到长安城,与各家的女孩儿不相熟。
“女儿在扬州城住了几年,扬州城富庶,逢年过节之际满城都会挂上红灯笼,还有各地来的商贩,百姓们忙着采买年货,热闹非凡,”姜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女儿听说长安城的世族时常举办宴会,若是女儿能前去,定能结交好友。”
宫中有许多宴会,只不过规矩繁多,女郎们都守着规矩,不敢放肆结交。
宏安帝闻言点头,他这个女儿是在民间长大,若是一味拘束她,恐怕只会让女儿觉得长安城无趣。
“父皇 ,好不好嘛?”姜宴见宏安帝不开口,凑上前去撒娇,“女儿在民间就听闻爹爹的丰功伟绩,爹爹英明神武,一定会同意让女儿出宫去吧!”
“你呀,”宏安帝疼爱女儿,当得知女儿寻到踪迹时,他一夜未眠,即欢喜又忧虑,怕女儿在民间受了委屈,于是想尽法子来补偿这些年的分离之苦,“这样小的要求,爹爹当然会满足咱们晏儿了。”
“只不过出宫时要带上宫婢侍卫,莫要让爹爹担忧。”
“女儿知晓。”姜晏高兴,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两分。
有了陛下特许,温皇后以及内宫众人也不好多言,其实温皇后心里是不赞同女儿出宫的,公主是金枝玉叶,要是被外头的人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但看到姜晏脸上的笑,温皇后说不出苛责的话。
长安城地势靠北,冬日天寒,饶是如此街上来往行人颇多,沿路还有大小商铺,门前站着伙计吆喝,小商贩们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展示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姜晏挑开车帘,观望街上的店面,路过福缘酥阁,她记得这家店的翡翠莲花糕味道清香,可惜今日她心里惦记着医馆,无心吃食。
马车在蓬莱巷子停下,一眼望过去,属卢氏医馆的招牌最亮眼。
医馆的店面并不大,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只有一个几岁小女孩儿坐在门槛打瞌睡,麻布衣裳上还有几个补丁。
“有人吗?”蕊珠朝里面大喊一声。
一妇人从里间跑出来,手上还沾着草药汁水,她赶忙应下:“有的,有的。小娘子请坐。”
姜晏摘下帷帽,她今日发髻简单,簪了两只素钗,一袭杏黄色裙衫衬得人气色上佳。
妇人不敢怠慢,她问道:“小娘子是哪里不适?我家相公正在外出诊,小娘子若是不急,可小坐一会儿。”
“卢大夫不在,不如请卢大娘子来看诊,”姜晏微微一笑,“我家侍女不久前来捡了几副草药,正是卢大娘子开的方子,吃了之后多年的腿疾竟大好了,因而今日特来拜访。”
妇人一听是要见卢施,朝着里间唤了一句:“大姐儿,有贵客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