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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梨花 ...

  •   能得到帝王夸赞,姜晏将卢施引荐给长安城的各位贵夫人就更容易了,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卢施年纪太小了,要在长安城站稳不容易,打着宏安帝的名号,贵女主母们才会重视。

      姜晏要帮助卢施在长安城开办医馆,从中加入自己的线人收集消息。

      长安城内什么东西最金贵,莫过于一手的消息,各方官员的调动、政策的推行...每一样都牵连甚广,如果姜晏能够更快将消息收集起来,便能比别人早一步想好应对策略,在将来的朝堂争斗中处于更有利的位置。

      她估摸着时间,开了春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届时大晋各地的学子都会到长安城参加科考,而明年的春闱将会有两桩大案发生。

      一是科场泄题舞弊案,二是女子代兄春闱案。

      这两桩案子在前世轰动一时,牵连的官员无数,凭借前世的记忆,姜晏有心要在春闱中插一手,若她没记错的话,明年春闱的主考官是宁太傅。

      宁家为二皇子所用,前世夺位之争中她没少被二皇子的党羽针对,姜晏这个人记仇得很,这辈子她当然要好好“回报”宁太傅,才能不辜负当年的“祸国”之名。

      “晏儿回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宫中一切可还顺心?”宏安帝含笑询问。

      “一切都好,只是兄长身体不适,母后很担忧,我身为女儿,却无法宽慰母后。”她说这话时,眼眸微微下垂,言语中流露出伤感。

      在宫里的日子久了,姜晏的演技愈发娴熟。

      “天一冷兄长的膝盖就疼,母后送去了莲子羹,他也吃不下,母后急得不行,只能传唤太医来瞧。”

      说起大皇子的疾病,宏安帝深感难受,他膝下只有两位皇子,景恪是嫡长子,他对恪儿给予了很多期望,可这迟迟不见好的疾病,渐渐消磨了帝王的耐心。

      比起需要常年静养的大皇子,二皇子姜景安更得陛下欢心,姜景安是陛下与心爱之人诞育的孩子,虽非嫡非长,可从小身体康健,随着姜景安的长大,宏安帝对他有了更多期盼。

      “晚些时候朕去瞧瞧你母后,她照顾大皇子辛苦了。”宏安帝为了不让女儿继续伤感,出言安抚。

      陛下对发妻并没有过多感情,这位皇后是太后为他精心挑选的名门贵女,多年来行事挑不出错处,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姜晏完成了任务,没过多久就退出紫宸殿。

      回去的路上,难得碰见姜泽兰。

      永嘉公主的排场是极为盛大的,娇粉罗裙在身,戴着珍珠玉翠首饰,前前后后跟着二十几位宫婢,姜泽兰见到姜晏,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哼了一声,带着人绕行。

      她才不要上前去行礼呢。

      姜泽兰不上来找没趣,姜晏也没功夫搭理她。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姜泽兰前往昭明宫寻珍贵妃,母妃说宫里来了一位新绣娘,要为她裁制新衣。

      比起去找姜晏的晦气,姜泽兰对新衣更感兴趣。

      在姜泽兰的记忆里,母妃一直是六宫妃嫔之首,连温皇后都要礼让三分,其他妃嫔更是连母妃的手指头都比不上,而今日她却在母妃姣好的容颜上看到一丝愁容。

      方才宏安帝派人来传了口谕,今日不过来用晚膳了。

      这倒也没什么,可珍贵妃打听了,陛下去了坤宁宫,坤宁宫是皇后的居所,从前只有每逢初一、十五,陛下才会过去小坐一会儿。

      眼下朝宁公主回宫,短短半月,陛下去了坤宁宫三次,每次去都留下来用了膳食,宫里都传言“帝后琴瑟和鸣”。

      帝后琴瑟和鸣,那她这个宠妃算什么呢?

      珍贵妃心里难受,但见女儿来了,强打起笑容:“兰儿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姜泽兰正是爱美的年纪,极为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对长安城流行的款式了如指掌,听到母妃的夸赞,她颇为得意,提着裙摆左摇右晃,闹着裁制新衣。

      温皇后提倡节俭,内宫的开支缩减不少,珍贵妃又要拿银钱补贴母族,又要为儿子拉拢世族官员,日子过得不似从前滋润,好在公主的衣裳首饰都是由宫中出钱,用不着珍贵妃操心。

      正巧昨日尚饰司送来了一个镶金珠冠,永嘉公主戴上珠冠,在内殿转圈儿欣赏,铜镜中照映出洁白如玉的面庞,她怎么看都满意极了。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撅着嘴蹭到母妃跟前。

      “母妃,我想去宫外的游湖会。”

      珍贵妃蹙眉,不赞同:“不成,你年纪尚小...”

      “那姜晏就能去!”姜泽兰铁了心要与姜晏比高下,她听闻姜晏在各个宴会上大出风头,结识了许多贵女,朝宁公主的美名传遍长安城,有谁还记得宫里的永嘉公主?

      “她是乡野丫头,兰儿是长安城金尊玉贵的公主。”

      “我不管。”珍贵妃不同意,姜泽兰就赌气不肯用晚膳,最后珍贵妃实在没法子,松了口应下,只是要她跟在尤清乐身边,不能到处乱跑。

      永嘉公主这才心满意足,欢欢喜喜去准备游湖会的衣裳。

      末了,姜泽兰提起姜晏从紫宸殿出来,言语中透露出不屑:“她定是去讨好父皇了,温皇后不得宠,就想拿她来争宠。”

      这句话点醒了珍贵妃,从前温皇后对陛下不闻不问,如今能勾引陛下去坤宁宫,朝宁公主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吧。

      大皇子病秧子一个,还妄想和她儿子争夺储君之位,呸,白日做梦!

      珍贵妃心里恨得牙痒痒,她不允许有人阻碍姜景安成为储君,哪怕那个人是陛下亲骨肉,她照样会为儿子除去“祸害”。

      姜晏还不知自己被人记恨上了,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

      珍贵妃,跳梁小丑罢了。

      *

      今日休沐,姬浔并未在家中歇息,而是提了两壶烧酒敲响右相夏柏的院门。

      右相夏柏的居所在一小巷子深处,家中有几个奴仆伺候,屋舍几间,比寻常商户人家还要简陋几分。

      外面冷,屋里烧着炭火,两人坐在里面下棋,一旁的炉子里温着烈酒,酒香四溢,颇有几分闲人雅致。

      “嘉荣郡主的婚事,你推辞了?”夏柏执棋,犹豫不决时突然发问。

      姬浔简单“嗯”一声,眼神盯着棋盘,似乎没有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比起娶公主,长安城的儿郎更愿意娶一位高门显贵的女郎为妻,像嘉荣郡主这样门第高、对仕途更有助益的小娘子,不少儿郎想要求娶,偏偏人家只看中姬浔,这不,前几日安国公还想请右相来说媒。

      右相只能打着哈哈敷衍,他还真做不了姬浔的主。

      外人都道姬浔是右相的得意门生,可只有右相自个儿明白,他与姬浔只有一点浅薄的师徒情谊罢了。

      更多时候,是夏柏出于愧疚,帮助姬浔平步青云,以此作为补偿。

      “嘉荣郡主我见过一面,生的花容月貌,家世也是上等,你瞧不上哪点?”夏柏好奇,插了一嘴。

      姬浔垂眸,慢条斯理落下一子:“你输了。”

      说罢,他拿起搭在桌边的手帕擦拭修长的手指,指尖处沾染一些脏污,而姬浔眼中容不下半点脏东西。

      “又输了?”夏柏是个棋痴,奈何棋术并不精湛,与姬浔对奕,十局能输九局,还有一局是他耍无赖,逼得姬浔让他一次。

      他摸了摸自己留长的胡子,感叹摇头:“人老了,不中用了。”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看到你娶妻生子,我瞧着嘉荣郡主很是不错,待你是真心的,你要是喜欢...”

      姬浔抬起眼眸,夏柏被他一盯,知道这小子嘴里吐不出好话,连连摆手:“你不喜欢就算了。”

      “今日叫我来,就为了这事?”姬浔抿了一口茶,神色冷冷,通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消失不见了。

      夏柏取来几份奏章,推到姬浔面前。

      “前几日朝中大臣又在上谏,请求陛下早立太子。”

      储君是国之根本,国本不安,则天下不安,夏柏是陛下身边的近臣,朝臣中不少人都拐着弯来向夏柏打听帝王的心思,夏柏一律都不搭理。

      唯有在姬浔面前,年过半百的忠臣摇头叹气:“大皇子有疾病在身,陛下心里是属意二皇子的。”

      宠妃之子,又从小由陛下抚养长大,父子感情深厚,陛下很难不起立太子的心思,若不是前朝还有众多支持大皇子的朝臣,这太子之位已经落在二皇子头上了。

      如今太后远在相寺静养,夏柏知晓太后曾修书一封,告诉陛下要遵循祖制,可见太后是支持大皇子为储君的。

      偏偏压下来的奏章言语间都支持大皇子,将帝王的心思透露出来。

      夏柏猜透了,却也不敢明言。

      他是很不情愿辅佐二皇子的,姜景安此人,性情暴躁易怒,在陛下面前尚且乖顺听话,但处理朝政时蛮横专行,一旦登上帝位,大晋危已。

      “子愉,你怎么看?”

      姬浔,字子愉,他整个人懒散靠在榻上,一双勾人丹凤眼微眯,轻笑出声:“老师是忠臣,想必能够辅佐帝王,开创盛世。”

      年少时谁没有过雄心壮志,夏柏曾与姬浔的生母有婚约,后为了入仕毁约离乡,他终身不敢娶妻,也有愧对姬浔母亲的意思。

      当他真正站在朝堂上,试图变法富强大晋,才发现每一步都如此艰难,与各方势力周旋,稍有不慎便会卷入深渊。

      “忠臣可寻,良君难觅啊。”夏柏仰天长叹,宏安帝的身体状况愈发差了,最迟...三四年,储君之争必将落下帷幕。

      大皇子与二皇子年岁相仿,两人将要弱冠,朝廷上的储君之争只会越演越烈。

      他看向姬浔,这位天子身边的第一红人似乎对朝堂斗争不感兴趣,也无人能猜透他的想法。

      尽管姬浔入仕快有两年了,夏柏还是不清楚他入仕为官的目的。

      高官厚禄,姬浔不在意,他生母留下的财产足够他一生吃穿不愁;美妻娇妾,姬浔更不感兴趣,下属官员要给他送美人儿,他一个都不收。

      唯一能提起他兴致的,只有养在府上的那只狸奴。

      从夏宅离开,姬浔坐在马车里,寒风拂过,他轻咳了几声,被马车外的侍卫千山听见了。

      千山嘀咕着:“先生身子本就不好,何必与右相折腾这么久?”

      “就你话多。”另一个赶车的侍卫沧浪瞪了千山一眼,暗示他别乱说话。

      先生与右相的关系,谁都琢磨不透。

      姬浔揉了揉额角:“她如何了?”

      千山与沧浪面面相觑,不知道先生说的是谁。

      “朝宁公主。”马车内传来声响。

      千山反应过来,回话:“好着呢,公主金枝玉叶,谁敢去招惹她呢。”

      好在沧浪有脑子,思索一番后:“朝宁公主收留了一个医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

      医女?她什么时候对医术感兴趣了?

      姬浔有些头疼,姜晏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他不希望她插手朝廷争斗。

      两位侍卫都不知姬浔与朝宁公主有何关系,在他们接到要留意朝宁公主一举一动的任务时,内心充满好奇,奈何姬先生办事从不说缘由,他们只能将好奇咽进肚子里。

      姬浔回到宅院里,刚一踏进内院,一只狸花猫就飞快窜出来,趴在姬浔的皂靴上打滚撒娇。

      狸花猫的名字是“小梨花”,养得胖滚滚,胸前一圈儿白围脖,还有四只粉爪垫,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唤声。

      这只狸花猫已经跟了姬浔数年,从小小一只长成胖胖一只,别看它会撒娇打滚,实则是一方猫霸,别人一碰它就亮爪子,凶得很,连千山与沧浪都不敢轻易招惹它。

      姬浔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小梨花很给面子蹭了蹭他的手心,又“呜呜”叫唤起来。

      俊俏的男子起身来到院落的鱼缸边,小梨花就跟在他身后。

      从鱼缸里捞了几条小鱼出来,小梨花叼着鱼飞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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