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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EXTRA 05#

      晚饭前窦柠去仓库打包。
      仓库是拿宅子里的杂物间改的,摆了两台电脑,堆了无数快递盒。
      她高中时就在开网店了,名叫DDL症候群,那会儿除了文身贴,还卖画和明信片,自己联系印厂、包圆商拍工作,大学佛系营业了几年,粉丝也没跑,毕业就又捡了起来,五年口碑店,攒了十万粉。

      汤凡是网店的小股东,兼职客服—主营憋着火装亲切服务。
      还有一个小小股东是周斯淳,选秀歌手出身,被公司雪藏,解约后来了沙溪,醉生梦死时认识了汤凡。
      一个做着玩儿的小成本网店,主要是寻求存在价值。

      窦柠私下悄悄问过汤凡,谁是被压那个,他嗤笑,当然不是老子。
      窦柠半信半疑,但这不耽误她磕CP,谁不想看两个大帅哥谈恋爱。

      快到饭点,汤凡不请自来,坐在电脑前熟练地回复客人,“你们沈总呢?今儿下午我看他那表情像要杀人,但是,好他妈有S属性,欲爆了。”
      窦柠随手抓了一只笔把头发盘起来,跪在地上打包,“总什么总,在房间干活。”
      汤凡打开售卖的页面,更改了两张首页图,“浪费了,他该来搞摄影,你看他给你拍的图多好看,十个来问能不能包邮的小姑娘,十个都在问这个小姐姐有没有微博。”

      窦柠在佛罗伦萨读书这几年,由于口罩原因,没回国,夏天时她会去托斯卡纳小住,前两年是她一个人,后面几年沈持都陪着她。乡间的阳光明亮,一步一风景,她不必再自己端着相机换机位,给沈持指点过两次,他拍她的角度就对了,原片直出。她得来灵感,画过一个文身图样,叫不死的夏天和季候风,随便拿相机拍,拍成了一组文艺片,上架后很快售罄,售完无补。
      她那小红书跟散文诗似的,一溜儿赏心悦目的图,画质清透,很多PR给她发商务邀约。

      快到六点半,沈持发来微信语音:“在哪里?”
      窦柠听完,就回一个表情,明明给他说过来打包了,还问。

      汤凡:“啧啧,挺黏人的,比周斯淳还黏我。”
      窦柠:“我看是你黏周哥。”
      汤凡摇摇头,随意瞥一眼后台数据,坐正了,“?谁给我们拍下架了。”

      窦柠过去看,她店里的商品不多,就二十来件,每件都是限量款。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谁他妈那么无聊。
      她点了几下鼠标,看买家的ID和手机号,冷笑半声。
      李嵌这个傻直男买东西都不知道改一个名字。

      还吃什么饭。
      别给沈持吃饭了。他就是大米吃多了,闲的。

      汤凡明白了,“你男朋友搞的?怎么个意思,你忽视他搞事业,他把你事业端了?控制欲这么强的?”
      “我看他是越来越疯。”窦柠单方面取消了买卖,拉黑了买家。
      汤凡不对劲:“不好意思我感觉不到你的窒息,我怎么,觉得有点带感。”

      沈持不知道自己触了雷,又发来微信:“买到了你喜欢吃的糯米团,是热的,快下来吃。”
      窦柠没理。
      他又在被拉黑的边缘跃跃欲试:“还没忙完?”

      窦柠盯着微信,忍了忍,锁了屏。“咔”的一声,像在抹沈持脖子。
      想收掉她翅膀的男人,她为什么把他带回来见家长了?

      汤凡看得叹为观止:“嚯,你平时就这么晾着沈持的啊,他也是脾气好。”
      窦柠忽然问:“如果你砸了周斯淳的吉他,他什么反应?”
      汤凡挑眉:“我砸他...我怕是不想活了。”
      窦柠垂眼,抽出头发里的笔,在快递盒上写字,“所以是我脾气好啊。”

      事业心野的男人,少有温和秉性,沈持是例外,但骨子里透着浓郁的掌控欲,与生俱来的,不经意间就犯浑。
      不准她穿露背和露腰的衣服,她但凡违令,隔天的胸前、后背、肚脐、腿根会布满牙印,他每次都咬得恶劣,让她记住自己是谁的。

      谁的?她是她自己的。
      找男人,跟男人□□是为了身心愉悦,对方一旦踩过界,她就不要了。
      她有她的世界,管他爱不爱。

      只是那根弦还没断。
      窦柠不是霸总控,那种男人有不自知的油腻。沈持不是霸总,顶多算事业疯野的有钱男人。
      为什么原谅他?
      那年的圣诞,窦柠已经两年没回国了,只能待在佛罗伦萨,起床化妆后,自己去超市买了鱼和零食。
      佛罗伦萨没有雪,街上灯火辉煌,楼体外布置了璀璨的网状彩灯。
      朋友们都回家了,她家里只有一只橘猫,还有一条买回来、不知该如何处置的鱼。
      厨艺大爆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烤了一堆蛋挞,晚上突然有人敲门,她警惕地从猫眼里看,来人是一棵树,新砍下来的圣诞树。
      外面担心她吓着了,自报家门,沉声说是我。
      窦柠立刻开门,沈持举着圣诞树站在门口。
      她早上发了一条朋友圈,说一个人过圣诞,晚上他就出现了。
      沈持说没提前给你讲,是怕你是失望,伦敦暴雪,航班延迟了三小时。
      他刚下飞机,在楼下洗了澡就上来,穿一件驼色毛衣,带来一瓶酒和提拉米苏。
      趁窦柠布置餐桌的时间,沈持检查完冰箱里的配料,快速地做了酸菜鱼。
      窦柠最馋的就是这口,开了胃,吃得特开心,话也多。
      烛光拖着几道影子,电视里在重播一个足球赛。
      她喝得微醺,窝在沙发里偷看沈持,保持朋友该有的距离,难以置信他在圣诞节还开电话会议;在他发现自己偷看前,她移开眼,看两方队员抢一个小球,画面有催眠作用,裹着毛毯睡着了。
      睡得迷糊,好像有人抱了抱她,不逾矩的怀抱,很温暖。
      她静静地伏在那人的肩头,壁炉里烧了一捧灰。

      沈持也就仗着这张脸胡闹。
      可能换张脸,窦柠就不忍了。

      开饭前,窦柠收到一封邮件,来自“牧山公益”的官方邮箱。
      她申请了一个公益项目,关于对特色古建筑的保护,地点在川西丹巴美人谷。
      经过面试和数月的筛选,她入选了。项目开始的时间在十一月底,为期一个月。
      档期是能顺过来的,她下周飞伦敦,见一个自创品牌的主理人,以及她钦慕已久的室内设计师。

      -

      连释迦和魏既之还在抚仙湖浓情蜜意,明天回川城做一次婚检,再回云南看音乐节。
      魏既之拿到了下一轮的资本,给沈持汇报工作,顺带“透风”。

      魏既之被策反了,他也没办法,在老婆和朋友之间,必有取舍。
      连释迦那种炸天的个性,万万不能允许魏既之帮着沈持劝服窦柠。婚姻这件事,除非水到渠成,不然结了也得离。

      魏既之在连释迦的胁迫下,给沈持说:“你跟窦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她有事都不告诉你?”

      沈持这才知道窦柠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从别人口中。
      他看着床头窦柠的自画像,眼底淬出阴郁之色,用拇指抹过她的“眼睛”。
      窗外传来“哒哒”的脆响,房檐下停了一只山雀,虚虚实实的影子,等他看去,它拍拍翅膀飞走了。
      一室静寂。

      -

      天黑下来,院子里在开篝火趴。
      伍清莲固定地晚上六点吃饭,然后上楼休息,让年轻人自己玩。
      窦柠那会儿陪阿婆说了很久的话,给她看意大利的照片。
      阿婆问她跟沈持的事。她说,还早呀,没定下来,不作数的,只是带回来给您过过眼。

      汤凡一大下午都在组局,这会儿摇了几个人来,一帮gay蜜整整齐齐。
      周斯淳提前下班过来了,抱一把木吉他,五官清爽漂亮,体型纤薄,瘦高的个子。

      八月的沙溪秋高气爽,闻一口,满满的幸福。
      沈持感觉不到,窦柠开始跟他冷战,叫他下来吃饭,给他拿筷子,拿饮料,安排坐的位置,跟朋友介绍他,但眼神的交汇是没有的,也不跟他聊天。她只留一个侧脸示人。
      他明白,又惹到她了。上次她这样,是看到了他送的戒指,像看到镣铐。

      吉他声扫弦时,沈持回过神。
      几个漂亮的男孩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扭腰扭屁股。
      窦柠在跳孔雀舞,即兴的,但胜在姿态美。

      她穿了收腰的长款黑风衣,拖到脚踝处,一头酒红色的蓬松卷发,身形曼妙,脚上踩一双细跟短靴,小腿细长。
      她适合这样具有艺术气息的打扮,像做弥撒的信徒,只有沈持知道,她内里穿的是黑蕾丝,或者没穿。

      隔着篝火,窦柠朝沈持眨眼,屈身模仿孔雀的样子,屁股线条圆翘。
      是谁在勾引自己的男朋友。
      噢,是她。
      即使闹别扭也要他神魂颠倒。

      沈持的确看得心动,两指推了推桌上的酒杯,一口饮下。

      沈持这样的,神情冷淡,问他什么都只说两句,肩膀健阔,精实的背脊微微弓起,左手臂缠了几圈纱布,像战损将军,藏不住的性张力,落在这些男人眼里是天菜。
      但没有不开眼的想撩拨他,有主了不说,个性也太冷了。

      周斯淳从门口拎回外卖的奶茶。
      汤凡帮着分,“周老师大气,半个月的工资都拿出来请客了。”
      周斯淳:“瞎说什么。”

      狼人杀玩了两把,汤凡觉得带不动,说的都是什么几把胡言乱语,还有睁大眼装不会的萌新,所以改玩没有技术含量的真心话和大冒险。
      汤凡:“三和三的倍数都是禁忌啊,只能拍手,谁说话或者愣住,就中了,接受上家的惩罚。”
      默认全场参与,第一轮开始,游戏就掉在沈持这里了。

      因为——
      沈持:“这个烤熟了。”
      他并不熟悉烧烤,把野生菌和蘑菇推开,夹了几条蟹□□给窦柠。

      汤凡伸手,在沈持脸前挥了挥,“沈总。”
      沈持抬眼,“嗯。”

      窦柠在刷手机,听见这称呼笑一下。
      她从来不这样叫他。“总”叫多了,容易水肿。
      沈持知道她在笑,虎口在桌子底下卡住她的大腿,往腿根推了推。
      窦柠拍开。
      沈持顺势牵牢她。窦柠挣脱,抓了一下他的手背,骨骼分明的触感。
      不动声色的拉扯。

      汤凡摸了摸脑袋,不敢让沈持大冒险,也不敢问别的,“沈总,您什么星座啊?”
      一堆人发起嘘声,严重放水了。

      沈持回答:“我妻管严。”

      这下连周斯淳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
      文不对题。
      会不会玩游戏啊。
      又土又...有点痴情。

      静悄悄闻着香味,拼命想往桌上钻,窦柠低头撸猫,事不关己。

      汤凡服气了,很服气。
      酷啊这姐,把沈持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你管管你男人,这他妈还玩不玩了?

      轮了三圈,数字已经到了三开头,这圈反着开始,到窦柠这儿,她又卡住了。
      没关系,可以允许好看的女孩子数学不好。

      窦柠大大方方:“问吧。”
      周斯淳提问:“柠柠,初恋在什么时候?”

      窦柠愣了一下,脆生生地答:“十五岁。”

      汤凡瞥一眼沈持,干笑几声,跟周斯淳眨眼,示意他别追问。

      窦柠都快想不起初恋是谁了,好像是同班的同学,寒假无聊,外加青春期,很寂寞的年纪,就想找个男的谈恋爱。班级大聚会,她在KTV喝了一点啤酒,在氛围的催化下,答应了给她表白的一个男同学,但仅三小时后,散伙回家,她就提了分手,兴起兴落,连牵手都没有。

      沈持暗了眼眸,篝火投到他眼里,像汹涌的海啸,嫉妒瞬间爬满了他的脸。
      她还喜欢过谁?

      窦柠接收到沈持的目光,也不解释。
      女孩子总爱自证,没必要。
      她知道沈持就谈过她,怎么,这是觉得亏了?

      一帮人开始喝酒,红的白的黄的混着来,挤在一起玩你画我猜的游戏。
      窦柠没参与,在听周斯淳唱歌。
      他的唱腔很特别,从不烈声嘶吼,清清淡淡的哼唱,干净真挚,很抓耳,技法非常醇熟。
      她了解周斯淳的人生历程,少时成名,远走他乡,大起大落。
      有的人,走了最远的路,回不到最初的舞台。

      纯粹的东西让人动容,窦柠听得眼泛泪光。

      这幕落在沈持眼里,变了味。
      她想起初恋,还怀念上了?

      汤凡也是粗线条,在旁边给周斯淳疯狂呐喊。

      沈持咳嗽一声,低头给窦柠发微信,“我手流血了。”
      腿上的手机震动,窦柠没管。

      隔了几分钟窦柠再回头,沈持不在座位上了。
      她想起他浓浓的鼻音,到客厅找了感冒药去看他。

      高跟鞋敲在楼梯上,木头发出轻微炸开的声音。
      夜晚把花香吹得发凉。
      到转角,一个高大的身影扑过来,带着滚烫的占有欲。
      窦柠仿佛有所预判,侧头偏开,手指捏紧药盒。

      沈持把窦柠压在墙上,两手挽起她的双腿。
      眼勾着她,是狠的,手背却垫在她腰后,男人的下颌线平直,喉结硕大一团,重重地滚动一下,呼吸腥热。

      暗昧的晚上,满走廊雨天的发霉气息。
      窦柠微仰着头。
      她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只。

      沈持低头看她,鹅蛋脸,双眼幼圆,鼻梁有一粒痣,嘴唇小巧饱满。比起十五岁,现在的她多了女人的妩媚。当初就是这个模样,让他一眼入了魔。

      窦柠被看得心跳不止,睫毛轻轻地扇,平静地问:
      “怎么了,不是手流血了吗?”
      “不是感冒了吗?”

      院子还热闹着,显得这里更安静了。

      沈持慢慢靠近她,闭着眼蹭她的脸颊,“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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