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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可怜的父亲 ...


  •   父亲在山西遭了难,亲戚都得知了消息,一个周末,堂哥来租住的房子看莫小新。

      堂哥没有提及一句父亲遭难的事,很正常,语气平稳的与莫小新说话,他担心增加莫小新的压力。

      大夏天、正值中午,太阳厉害的很,马路被烤的炙热,穿的虽是很清凉的短袖,可走一段路,也被热的汗流浃背。

      走过一小卖部,堂哥进去买了两瓶冰冻的水,一人一瓶。

      看着手中的水,莫小新想起六七年前那个暑假,也是在县城,堂哥骑自行车带他逛完整个县城的情景。

      那时似乎比今天还热、还渴、还累,但当时心情却是高兴愉快的。

      一切似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七年时光匆匆而过,自己已经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人的心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事,升学的压力一丝不减,苦闷的现实,压抑的莫小新愁眉苦脸。

      拧开瓶盖,喝一口冰镇水,凉飕飕的水流,顺着喉咙流过胸腔,消失在腹部肚子,那一丝冰凉让莫小新感觉到舒服。

      堂哥此时缓缓的说:“现在高三,马上高考,虽然家里出了一点事,但你不要被身外的事影响,只管全身心为高考做准备。”

      堂哥语重心长的宽慰着莫小新,他知道堂哥是为自己好,毕竟目前高考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

      去了大伯家,吃完饭晚,大家都在客厅坐着,莫小新突然给大伯说:“大伯,我爸在山西遭了灾,你和他是亲兄弟,麻烦你过去帮帮忙......”

      说着说着,莫小新只感觉喉咙发硬,哽咽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唰唰往下掉。

      大伯去了山西,帮母亲处理父亲的事,莫小新知道大伯和母亲素来不对付,其中的缘由过于复杂,鸡零狗碎。

      可毕竟大伯和父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大伯和母亲关系很僵,可有父亲、有莫小新、有妹妹、有堂哥堂姐,血脉连着的关系不是说断就断,即使有矛盾摩擦。

      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遇到问题难处,该出手帮忙,还是会帮忙,帮完忙也不影响继续彼此的对立矛盾。

      后来莫小新才知道,父亲在矿上受伤,伤到了颈脖里的一根骨头。

      父亲描述,当时他在矿上站的那个地方还算安全,但就是那么神奇,站的位置危险的几个人没有出事,而父亲却出了事。

      他摔倒在地上,感觉自己脑袋从颈脖掉了一样,完全没有了知觉。

      工友连夜叫了车,送父亲去当地的医院,跑了两三个医院,结果医生看了后都说治不了,最后才送到山西大医院。

      在那医生看了情况,医生专家还专门进行了会诊,定了治疗方案,给父亲安排做了手术。

      父亲给儿子说的时候,语气急促,又有几分坦然、无奈、认命般的感觉。

      父亲说:“当时那几个人跑了好几个医院,都到深夜了,要是人家不尽心,我怕是交代到那里了。”

      父亲嘴笨,说到激动时,莫小新看见他舔了舔那干裂起白皮的嘴唇,再看看父亲那谢了顶、稀疏的头发,那瘦的没有肉、饱经沧桑的脸,莫小新心里顿时感觉他好可怜,和那老黄牛般的爷爷一样可怜。

      可能爷爷是头老老黄牛,他的儿子,莫小新的父亲就是一头老黄牛;莫小新心里想哭,他搞不明白娶妻生子到底是为了啥?为啥要把自己搞的这么惨,真的令人很纳闷、很郁闷、很烦闷、很生气。

      莫小新没有哭,没有掉眼泪,只无奈沉沉的叹一口气,感觉他笨,感觉他蠢。

      眼前这个人,满身都是伤痛,脸庞写满了沧桑、劳碌一辈子、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人,挣得每一分钱,都花在这个家,花在莫小新身上,而把他自己搞得那么惨,而这被供养的儿子,却还鄙视他,感觉他笨,感觉他蠢,莫小新才是那个笨货、蠢货、该受人鄙视的东西吧!

      母亲到达山西,进了病房,看见父亲病房里住着好几个病人。

      别的病床的病人,都有家人照顾,喂吃喂喝,而父亲呢,可怜的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没有人照顾,连一口热水都喝不到嘴,难以想象当时他一个人,独自躺在那陌生的病床上,心里是多么的凄凉无助。

      听母亲的诉说,莫小新感觉心好像被一条蛇咬了一口,但他却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一点冷漠、麻木的,心里又产生了:“娶妻生子,养儿养女到底是为了啥?让你生孩子...”

      他本就艰难,还要养老婆孩子,父母他都顾不上,家庭关系也处理的一团糟,尽管很拼命、很努力。可生活还是如此的艰难,厄运还是不愿意放过他,想想父亲也的确是可怜。

      母亲及时赶到,给困难中的父亲,带去一丝温暖和安全,这也许就是夫妻间,那种无法言语的爱吧!

      平日母亲脾气火爆,经常和父亲吵架,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但在父亲最艰难的时候,母亲能坚定的帮父亲,给他慰藉,给他安全感的还是母亲。

      父亲伤到颈脖关键的地方,好在手术很成功,父亲在医院里恢复的也可以,母亲在医院照顾父亲。

      家里经济困难,现在唯一挣钱的人躺在医院,花销对于本就困难的家庭,是个问题,母亲为了在医院的生活费,她就一个人坐车,去矿上找人要钱。

      矿上见父亲治好了,就不再管,医院呢,见父亲恢复的不错,也就催促着父亲出院,说医院床位紧张。

      父亲是个没主意,且性格懦弱怕事的人,而母亲就说:“不能出院,矿上巴不得你快点出院,出了院你去找谁去,现在连小小的每日生活费都不愿出,那后续赔偿还能索取到…”

      父亲是工伤,而且伤的是关键部位,虽然治好,但好了以后很多活干不了;孩子上学、家里平时的基本开销、亲戚的人情往来,那个不需要金钱支撑,一切运转都离不开钱,如果就这样出了院,不在医院向矿上索取赔偿,出了院一切怕是难上加难了。

      父亲性格懦弱,是个宁愿吃亏也不愿张嘴的人,所以母亲极力坚持,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能出院。

      为了在医院的生活费,母亲在医院和矿上之间来回跑,很难想一个女人家,是如何的勇敢孤独。

      或许在矿上一些人看来,母亲就如同是个要饭的、难缠的穷鬼,可要不是为了躺在医院里的父亲,为了艰难的家庭,谁愿意不顾脸面,不辞辛劳的去那破地方。

      谁年轻不风华正茂,婀娜多姿呢,谁不想活的体面,有尊严,都不过是生活命运的捉弄、逼迫罢了。

      为了获取父亲的工伤赔偿,以及住院花费的报销,母亲一女人家往矿上跑了好多次。

      母亲去矿上,结果矿上的人说:“治好了,为啥不出院,你们要是喜欢住医院,那就一直住下去。”

      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傲慢,对穷人的鄙夷,使母亲气愤,厉声说到:“你也是爹妈养的,都是正常人,谁想住医院,你以为我们想住医院,我把你颈脖打断,给你掏钱,让你住医院,行不……”

      母亲一顿话语,加之厉声的语气,矿上的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便知道母亲是个不好惹的主,矿上的人,这才缓和语气与母亲好好商量。

      为了父亲的事,大伯去了山西,与母亲一块到矿上找老板,商讨赔偿的事。

      矿老板是南方人,说话叽哩哇啦像日本鬼子,母亲、大伯听不懂。

      后来母亲气愤的说:“死南方鬼子,看不起人,说话叽哩哇啦,一句也听不懂。”

      而母亲、大伯说话,他们也听不懂,谈判一度陷入尴尬僵局,还是最后找了一个中间人,才互相讨价还价,达到双方满意的结果。

      事情处理好,母亲、父亲、大伯一块儿坐车,回到小县城,而此时莫小新高考早已经结束,中考要马上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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