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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水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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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阴冷潮湿的水井.每逢月上柳梢头,清冷的月光落进深井,井壁栖伏着的滑腻的苔藓,夜鸟的哀戚声闷声传来,水下会浮出一个黑影.是个年轻男人的,水珠由长发滚落到光裸的脊背上,顺着身体的线条划入水面。
他呆在这儿已有十年时间。
.他一直在等待能有一个女孩成为他的新娘.
莫汶并不想把每年难得一个春节的假期,都耗在与朋友无边无际的欢聚、玩闹中。更多时候,她愿意坐上长途客车,在几个小时的风尘路过后,去乡下姥姥家里。,到乡下姥姥家过春节.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水井梳头,
球是死去老爹送过的唯一的生日礼物.她向来很宝贵着.这次,球不小心掉进井里.”呀,这下怎么捞啊”少女看看水井边年久失修的打水器.她伸头看看水面上漂浮着的金线球,硬着头皮,就摇起了一旁的木头把子.老式的粗糙的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放水桶.水桶上早锈迹斑斑,现在时不时撞着井壁,发出”哐哐”的响声.
周围的天色似乎便暗了些.
水桶终于放到水面上了,她试着弯下腰,单手撑着井沿,另一只手捏着绳子指挥下面的水桶去捞金线球.
水面下似乎有什么异常似的,不断地泛出涟漪.只因底下太黑,看不清楚.如果有明眼人在水下,会看到金色的长发水藻般地悠悠地在水底飘摇.那金发下的俊美男人,一双碧眼正贴着水面,微凸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井口的少女那美丽的容颜.他似乎怕吓跑少女似的,大气都不敢喘,只无声无息地凝视着.
莫汶终于使水桶与球接触到了.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微笑.就这一笑,似乎夺去水妖呼吸似的.水桶终于捞进了球,莫汶开始提拎着绳子往上拉.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种吸力吸住桶底,拉半天也没使水桶脱离了水面.”真邪门了.”莫汶嘀咕着,仍使劲拉.
天色更暗了.她看看天,隐约听见姥姥喊她回家吃饭的声音.再看看金线球.水井附近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对面翻过一个半山腰才是村庄..看着森林的浓黑她心里有点发沭.”明天再来拿吧.”她想着,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水妖浮出水面,在月色下玩了又玩那金线球.忽然,他就想去探看白天的那个少女.以前,他被困在这水井里出不去.现在,他终于能顺着绳子,往上爬.于是,便见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翻出井口.以前,他也出去过,但没有哪个地方能给他一个安稳的小窝,所以他每日每夜还是会回到水井里住下.一个人住着的日子,已过去很多很多年,时间漫长到那古老的长久相伴的村庄,终于有一代人走出了大山.
离开水井,水妖抬眼望望远处的村庄灯火.
那天晚上,莫汶睡得很不安稳.躺在姥姥家的老房子里,她睁眼在黑暗里能隐约看见上面的横梁上似乎有影子在晃动.她胆小,便别过眼.有些阴冷的老房子,常年照不着太阳的地方.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狗吠声,远远的
水妖行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淌水迹.
莫汶迷迷糊糊睡着时,感觉外面有谁透过窗户纸在看自己.没敢睁眼.
第二天,莫汶早忘了昨晚的害怕.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竟然还会疑神疑鬼的,很是可笑.她想起她那个金线球,想着今天再试试捞捞看.
这天早上,她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是过去在外公那补过课的孩子,现在都大了.有的在外念书,有的已经生儿育女.她礼貌而疏离地与他们热络着.
不知不觉,她又一次晃荡到水井边.这一块的视野极为辽阔,也难怪她每次来姥姥家都爱上这坐坐.一望无边的原野,风吹起连绵起伏的绿意,成群的鸟儿掠过天空.
坐在草地上,嗅着空气中的泥土的清香,她感觉一阵微醺的舒适.
忽然回头,意外地看到水井边似乎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正惊诧时,一个背着行李包的少年穿过那片原始森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边朝这边走来,看见她时绽放了微笑:"终于见着人了.太好了.”原来这少年正在进行徒步旅行.他稀里糊涂地闯进这片山林里,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半个人影了.
“我叫苏谷.”少年笑得很灿烂,”你好!”
莫汶领着他去村庄里休息.离开水井时,少年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下水井.便听水井里,水花四溅的声音.
苏谷是真的累坏了.好心人收拾出一个房间给他休息,他毫无防备地毫无顾忌地倒床就睡.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毫无防备的一个天真小子.光键是,他身边的守护龙神,可是一刻不离地保护着他.他有恃无恐啊.
水妖跃进水面下.没有人知道,这下面是一座如此宏伟的宫殿.他坐在雕金绣花的大床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他知道他等的人穿越历史红尘已经来到.他的新娘,永远的新娘.
水妖很美,真的很美.他的眼睛,象翠绿的潭水,深邃得象暗藏着漩涡,吸引人的视线不忍离去.他的面庞,俊美如阿波罗神,立体因而从各个角度看去都那么完美.他殷红的唇,象烈火一样,能灼伤人的视线.他高大的骨架,笔挺的身姿,每一处都显现出上帝的造化神奇.
今夜,他想抢回自己的新娘.
当月牙躲进乌云的怀抱,村庄早早地点灯.
莫汶提着烧好的两大瓶水,到姥姥家后院的储物室去洗澡.姥姥家的生活水平,还处于刀耕火种的时期,原始得很.
说是院子,也只是一人多高的围墙,围起了厨房和泵水机的一块.好小的时候,莫汶就坐在这院门门口的大石质门槛上,看过往的跑商吆喝声连连.有咚咚的拨浪鼓,有小块的拼图板,有时一群小孩追着爆米花的老头欢呼,有时"铲剪子磨刀"的哟嗬声,伴着河边水房的灌水声进入她年幼时的梦里.
莫汶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大盆放在储物室小隔间的水泥地上.小隔间是露天的.热水从水瓶里倾倒而下,蒸汽腾起.在朦朦胧胧的蒸汽中,莫汶一件件地脱去衣裳,长袍长裤搭在一边的长板凳上.兑了点冷水,她的脚适应了水温,便踩进大盆里.一个少女便坐在盆里开始洗澡.蒸汽缭绕,少女的身躯自然而美丽.
微微仰头,露出天鹅引项般,优美的弧度。一滴水地顺着颈项,缓缓地,沿光裸的脊背,滑落 。呼吸,呼吸声。
姥姥家的后院,外围贴着姥姥垦的菜地.绿油油的一片白菜,大有欣欣向荣之意.不过,这夜过去后,人们发现白菜被人踩得叶片破碎了.
洗过澡,一身轻松.睡觉的时候,也会很快便进入梦乡.
莫汶感觉自己梦魇了.她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压着了,不是太重的压迫感,似乎可以很快摆脱.但她在睡梦中努力去摆脱这种被梦魇的感觉时,却很无能为力.
梦魇的感觉如此清晰,以至于她都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就从她的耳边一点点挪向另一遍.她的头脑是如此的清醒,眼皮却沉重得无力睁开.这般诡异的感觉,令她在脑中飞速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甚至想到了外星人绑架.但她很快就确定,如果这梦魇无假,那一定是小偷.她不敢动弹一点,生怕惊着上面这个小偷.如果真是小偷,那就装睡吧.能装就尽量装,钱是身外之物,保住性命才是关键.因而,她现在连微曲的腿已经僵直都顾不上了,竭力保持平稳的呼吸.
梦魇感,仍没有离去.
水妖静静地看着这张处在睡梦中的少女的脸.是叫莫汶吧.算了,不管叫什么名字,他确定他这一次终于找到自己的新娘了.
头顶的天窗还大开着,那窗口正好容一个人穿过.
水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月光洒进屋来,洒在浅色的被子上.
修长的手指,指腹顺着她光洁的面庞划过.那细腻温软的肌肤,象是要将指尖吸住一样.
水妖的眼眸变成更加纯粹的翠绿.一抹暗色沉浸眸底.
月色下,一个男子渐渐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