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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走在冷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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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风见过太多符合她刻板印象的警察，所以才不想和警察打交道，直到遇到江明月。
叶清风的眼神清澈且真诚，面对直言不讳的夸奖，江明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岔开话题般地提起了下午的事：“我们一起救的最后一名受害者，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叶清风点点头。
“下午她来警局送锦旗，还问你去哪儿了，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让我转告给你。”江明月把手机递了过去，“锦旗只有一面，给你个电子版的。”
叶清风结果手机一看，是一张锦旗的照片，不禁笑出声：“原来你会开玩笑啊？”
江明月又故意冷起脸对她耸耸肩。
“不过，这次主要功劳在你，我只是辅助。”叶清风把手机还给了她。
“如果不是你，我们没有这么快找到凶手，也不一定能救下她，准确来说，你确实是她的救命恩人。”
“其实，在我来之前，你是不是也考虑过外卖员的线索？”
江明月脸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惊讶，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两期案件的案卷里，你提到过两名死者的外卖记录，并核对了那两名骑手的送餐路线，只是第三名死者没有点外卖的习惯，所以你没有再查下去。而第四名死者工作的便利店门口有外卖柜，你还看了三天的监控，但没有发现可疑的外卖员，对吧？”所以当时叶清风提出查这条线的时候，尽管有些队员颇有微词，但江明月仍然支持了这个方案。
江明月这几天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明明也没认识几天，但感觉和叶清风在一起的时候会很舒服，现在她想明白了一点，这种舒服可能源自于两人莫名的默契。办案的时候她们目标一致思想同频，不管对方做什么，她们几乎都能知道这么做的原因。
有两次江明月对这种默契有着强烈的感觉，第一次是审讯王聪，两人根本没有事先拟定审讯方案，因为当时江明月对叶清风还是怀疑多过信任，所以刚开始并没有打算让她参与进来，但审讯过程却异常顺利，她们都能敏锐迅速地接收对方传来的隐蔽信号。
第二次就是和凶手马从军对峙，事发突然仍然是没有事先沟通，对营救方案的选择，对时机的把握都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种感觉很奇妙，至少江明月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她在警局里已经习惯比队员们在思维上先走几步，再回过头给他们分配任务，有些时候她被队员们私下议论的无用功，其实都是为了排除其它的线索，只是他们看不出来罢了，但叶清风可以。
叶清风见江明月半天没回答：“怎么了？”
江明月摇着头：“没事，对，我是考虑过这个线索，但最后没有追查下去。”
“查案有些时候就是要大胆一点，就像周局找你那次一样，不用时时刻刻都那么小心谨慎，当然啊，这只是我作为一个外行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叶清风笑了笑。
江明月点头：“确实，有些时候太过于小心谨慎，会让案情进展缓慢停滞不前，是吧？”
叶清风摇着头：“当然不是，是因为会很累。”
“什么？”江明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说，一直小心谨慎，绷着那根弦，你会很累。”叶清风看着她，脑子浮现的都是江明月通宵看监控，闹钟一响就能起来的画面。
“没办法，我自己的选择。”
叶清风也只能抿抿嘴，不再多说，脑子里突然闪回到江明月不愿意坐电梯的那个场景，又想起刚刚江明月说被绑架的时候，被关在了货车车厢里好几天，她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她不知道这时候适不适合问出口。
“你被绑架的时候才高二，那么小，除了做噩梦之外，那件事后来对你没有其它影响吗？”叶清风旁敲侧击地问了出来。
“没有。”江明月甚至没有考虑直接就回答了。
叶清风几乎可以断定她在撒谎，至少她应该回忆一下的。
人在经历过巨大的丧失或创伤之后，很容易出现很多应激反应，严重的人会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江明月当时的年纪那么小，又遇到恶性绑架，不应该只有做噩梦一个反应。
虽然说自我表露是拉近关系最好的方法，她们今晚的关系比起前几天也已经迈进了一步，但江明月现在显然不打算说这件事，如果再继续追问就有点越界了。
“到你们学校了。”江明月停在一个路口，等着红绿灯。
叶清风疑惑地抬头，这才发现马路对面就是F大了，刚刚一路自己竟然都没注意，果然人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刚刚的聊天显然占据了自己全部的认知资源。
绿灯亮了，江明月冲叶清风挥手告别，叶清风转身过马路离开，走到学校门口要进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江明月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立在斑马线前，身边路过三三两两夜宵归来的学生。
于是，叶清风又转身举起手挥了挥，江明月回应了她之后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换成叶清风目送江明月的背影，直至她转弯消失。
—把空调温度给我打到最高，冻得我能现场跳一段踢踏舞。
叶清风给许夏发了条微信，许夏秒回。
—拍一段你跳踢踏舞的视频发过来我就开。
—去你大爷的。
叶清风还附带了一个骂人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使劲裹紧外套，朝着宿舍的方向一路小跑着。
宿舍门打开的时候，许夏看到叶清风以一种诡异的精神状态进来了，脸冻得发白，耳朵被风吹得有点暗紫色，嘴里还微微喘着粗气，但喉咙里却哼着曲调明快的歌。
“你，买彩票了？”许夏不知道除了一夜暴富之外，还有什么能让叶清风如此热情又欢乐地拥抱寒风。
叶清风不和她计较，笑着摇摇头，接着哼歌拿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这周局心态很年轻啊，都40多了还半夜去酒吧蹦迪呢？”
叶清风已经不想反驳了：“缺德吧你，40多岁的人的谣你也造啊。”
“你不告诉我是谁，我就默认是她咯。”许夏看着叶清风喜上眉梢就没下来过的模样，忍不住调侃她，“你不是说不会一见钟情吗？这才见几次啊？你就沦陷成这样？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搞这么多年科研了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啊？”叶清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当了，这不就等于默认自己一见钟情了吗，赶紧找补，“再说了，谁说我沦陷了，交朋友不行啊？”
“交朋友不行啊。”许夏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叶清风的语气，“我看你这稀里糊涂的样子，我都怕你分不清友情还是爱情。”
这句话直击叶清风要害，她现在确实分不太清自己对江明月的感觉，好像就是简单得能再见就可以。
许夏看叶清风的反应，就断定自己已经拿捏住了她，把椅子拖出来坐下：“怎么样？要不要本情感大师为你答疑解惑啊？”
叶清风原地站着不动。
许夏走到她背后想按她坐下，但身高不够只能努力踮着脚，最后实在不行只好恶狠狠说了句：“蹲下来点儿！”
宿舍里的过道上，两张椅子面对面摆着，许夏和叶清风面对面坐着。
“和我说说，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许夏摆出掐指一算的造型，半闭着眼睛，活脱脱像个神棍。
“就是和她见面就会很开心，分开了就会期待下次见面。”
“没了？”许夏睁开眼睛看着她。
叶清风摇摇头。
“每次见都很开心？”
叶清风点点头。
“没有不开心的时刻？”
叶清风再次点点头。
许夏有些嫌弃地摆摆手：“退下吧，等你见了有不开心的时候再来找我。”
叶清风不相信地问：“你靠谱吗？”
“你敢质疑本大师？”
叶清风斜眼看着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有点儿怀疑，异性恋的经验真的能迁移到同性恋身上吗？你这符合学习迁移的基本原理吗？”
“爱情，不分性别。”
”我去洗澡。”叶清风抱着睡衣去了浴室，就差把不信任写脸上了，丝毫不理会在门口唐僧念经一样解释的许夏。
等江明月回酒吧的时候，欧渺渺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怀里还抱着个啤酒瓶。
江明月一巴掌拍在周一方背上，“你有病吧？给人喝成这样？”
周一方觉得委屈：“这真不怪我啊，我后面都说不玩了，她非拽着我喝。”
江明月对周一方的供词持怀疑态度，她觉得欧渺渺应该不是这样的性格，但从周一方的反应又确实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放心吧，我肯定给她安顿好。”周一方拍着胸脯保证。
“你不要趁人之危啊。”
周一方捂着自己的心脏：“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江明月点点头：“对啊。”
又是一击，周一方悲痛欲绝：“这么冷冰冰的话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不信。”
“滚。”
这个滚字就像一个开关一样，周一方立马收起浮夸的演技，八卦地坐到她身边：“刚刚那个叶博是不是喜欢你？我看她在酒吧里，那视线几乎就没离开过你。”
江明月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周一方还自我纠错：“没离开过确实有点夸张了，毕竟我在上面跳舞的时候，她还是看了几眼我的。”
江明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到底是不是啊？”周一方推了推她。
江明月开口：“你自己想想你传的八卦都靠谱吗？我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你还非要说我室友暗恋我，是不是有病啊你？”
周一方一脸不可置信：“那么明显的暗恋了，也就你没看出来，都给你写信表白了啊姐？”
“那是因为要毕业了，她给我们宿舍每个人都写了一封。”
“有空也看看爱情片吧，别总看你那侦探悬疑的了。”周一方拍拍她肩膀。
周一方当时从江明月那里旁敲侧击了一点内容，那封信大致是由几个片段组成的，应该写的是她们从初见到毕业分离中间的故事，对方用词委婉，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可江明月迟钝不开窍，根本没有理解到对方那层委婉的意思。
江明月不搭理她，只叮嘱她安顿好欧渺渺。
“你要不也留我这儿睡？上面好几个房间呢。”
江明月摇头：“不是自己的床，睡着不踏实。”
“那我给你找个代驾。”
“不用，我打车吧。”
周一方站在门口陪江明月等车，送她上车之后还趴在没关上的车窗上：“我觉得叶博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师傅，关窗。”
一扇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车外周一方的喋喋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