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契约之丧》西西里

14、第十四章

　　诗黛觉得自己沉落在一个梦中梦里，很长很长的梦中梦，她在梦里意外地看到自己躲在厕所里，多么痛苦的回忆啊，竟然在梦中重现。
　　那时她被妈妈关禁闭，她做错事从来都不会挨打挨骂，妈妈只是把她关在顶楼的厕所里。她知道，妈妈怕别人说祝家闹家暴。
　　接着，她看到自己的裤子被血染湿。她知道，是那个来了，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叫，都不曾有人出现，那是别墅的顶楼啊，连仆人都极少打扫的顶楼。
　　她看到一个人奇迹般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看到那个人跑到便利店买了两打纸尿裤给自己，她还看到自己取笑那人连卫生巾和纸尿裤都分不清。
　　心，暖暖的，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她，在她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
　　“诗黛！求求你醒醒，醒来，醒过来，我求求你！”
　　黑暗的世界传来一声声的哭喊呼唤。
　　诗黛没由来地心慌。她看着甜甜笑着的自己，躲在厕所里的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自己？！
　　“准备电击！”陌生的声音击打在耳畔里，她开始惊慌地逃，她害怕黑暗中会延伸出闪电，她逃啊逃逃啊逃，胸口却一阵窒息，紧接着是撕裂的痛。
　　她觉得黑暗中有无数触手在拉扯着她，世界开始四分五裂，她又沉沉地陷入另一个梦。
　　白，四处都是白，肃清的白。有人翻开她的眼睑，一束光照刺得她的眼火辣辣地疼。
　　“心跳继续下降，脉搏不稳。”
　　“状态不佳，准备进急救室！”
　　眼前，是群魔在乱舞，是否即将被这些邪灵开膛破腹？
　　一个湿润的吻打在她的颊上，耳边，呢喃轻轻。
　　“我会，我会，我会捉鬼，我捉一屋子鬼给你。”
　　诗黛又笑了。
　　她想起了一个总是神采奕奕的男人，那个男人有双魔魅般的眼，那个男人对自己说，有一种神奇的艺术。她在那个男人的手里改头换面，找到了没有被污染过的自己。
　　她还看到了一个身影，可是，她无法想起他的脸。他渐行渐远，却说了一句，诗黛，你只是病了。
　　诗黛伸手摸摸自己，哪里病了？哪里病了？她摸不出个所以然，身影开始模糊，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
　　忽而，她又沐浴在明朗的月光下，有一个漂亮少年在和自己对望，他有最耀眼美丽的金发。那个时有时无的少年，就是被她嘲笑买错纸尿裤的人，一直默默守护自己的人啊。
　　心头猛地一颤。
　　诗黛，我让你选择，生，我等，死，我陪。
　　谁在说话？谁在呼唤？
　　又是一颤！她被震得浑身无力，便在黑暗中沉沉坠落。
　　“如果诗黛死了，我不会轻饶你。”浑浑噩噩醒来的祝臣首当其冲对着秦舒一阵放狠。
　　“刚才你晕过去还是我好心拖着你离开的！”秦舒撅嘴抱怨，却压低音量，想到诗黛是在她家出的事，她有些底气不足。
　　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性，她家连只烟灰缸都完好无缺。泄得奇怪的煤气，还有诗黛后脑的伤，全都是人为造成的，到底是谁？！秦舒皱眉揣测。
　　江懿萱窝车厢里不发一语。他需要冷静，他需要镇定，诗黛会没事的，他强烈地对着自己心理暗示。秦舒走出医院，远远望见车厢里的人影，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靠近。
　　掏出钥匙打开后车厢抽了一瓶红酒，她慢慢坐进车厢。
　　“我打算回小区查看监视系统，一起把。拿着，这种红酒有很好的宁神功效。”
　　江懿萱看也不看她，却还是伸手接过红酒，一个仰头，硬是灌了半瓶。
　　秦舒顿时馋得两眼冒泡，虽然此刻她也很需要放松，可是酒后是不可以驾车的。要是边喝边开车的话，估计呆会就是她躺急救室了。
　　小区的媒体监控室里，江懿萱将一幕红外线监视画面定格，灰暗的屏幕上显示着两道身影在撬开秦舒家厨房的窗，破坏成功，身影爬了进去。江懿萱将画面快速转动，又是一幕身影爬出的画面，其中一人被照了个正面。
　　秦舒凑上前一看顿时破口大骂：“原来是那个跟班啊！混帐东西！”
　　“你认识这个人？”
　　秦舒顿了顿，看着江懿萱一阵支吾：“还得再查查。”转身，又对着值班的守卫斥责：“你眼睛瞎拉？怎么办事的你！都快闹出人命了你知不知道！”
　　小区守卫站在一旁颤颤惊惊，他摇头晃脑急急出口：“是小绍值的班，我刚来替下半夜的班！”
　　“小绍？”秦舒皱皱眉，又道：“他现在在哪？”
　　“他，他早早就回家了！”
　　“把他联系方式和地址拿给我。”
　　江懿萱始终盯着画面不动声色，就是这两个人打伤诗黛的？江懿萱忽然笑了笑，他的笑森冷得连一旁翻看资料的秦舒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祝臣抛下公司的事务一刻不离守在医院，整整三天，度过危险期的诗黛依然昏睡不醒。
　　江懿萱提着放了热牛奶和土司面包的袋子靠近病房，走到门口时手机突然响起，他又静静折回走廊。
　　电话接通，从秦舒的絮絮叨叨中得知伤害诗黛的人已经查了出来。
　　江懿萱走进病房放下袋子，又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简短交代了祝臣一句：“照顾好自己，诗黛需要你。”
　　江懿萱驾着车驶到秦舒家，走进客厅时，当晚值班的小区守卫小绍连同其他两个罪犯已被麻绳捆成三只粽子。
　　秦舒正对着三人骂骂咧咧，江懿萱冷冽一眼，二话不说掏出手机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
　　“秦姐，我是被逼的！”小绍以为江懿萱打电话报警，急得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上。
　　秦舒甩出一打照片砸在小绍脸上，“是，你是被逼的，被钱逼的，逼得得和他们勾肩搭背呵。”
　　小绍看着照片，脸色刷地白成一片。
　　“姓秦的女表子！我干弟比起你的卑鄙还不到一根小指头！”粽子一号开口怒骂，粽子二号也气愤地接上话：“大哥拿钱雇你调查，你就为了几个臭钱帮那个贱人反过来调查大哥！害得大哥一分钱也拿不到就离婚了！”
　　“你们大哥包二奶被抓到是罪有应得，我只拿我该拿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个臭女表子！明明是你背叛大哥才让那个贱人抓到大哥的把柄！”
　　“骂自家大嫂是贱人的你们，才是背叛者把？”
　　争吵间，江懿萱挂断电话走了过来，两只粽子似乎还想开口骂些什么，秦舒一个手插腰，气势凛然道：“报警！把这些人通通抓起来！我要告到他们坐牢坐得屁股生脓疮！”
　　小绍闻言一阵急呼，“不要！别！”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大好前途！“秦舒，你对我不是挺喜欢的吗？我做牛做马伺候你好吗？做你男朋友也可以！”小绍跪着爬过去，握着秦舒的高跟鞋不断哀求。
　　秦舒神色鄙夷地一脚将他踢回罪犯身边，又凶神恶刹骂得唾沫横飞，“瞧你这个猪样！还想当本小姐的男朋友！本小姐现在恨不得阉了你个狼心狗肺的！我杀你全家还是谋你祖产了？你还合着别人来害我？你个混帐东西！”
　　江懿萱漠然听着几人的争执，幽幽开口打断：“把他们送监狱未免显得我们太残忍了。”
　　小绍拼命点头，犹如捣蒜。两个罪犯一愣，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男子，一阵感激不已。
　　秦舒瞪着眼怒斥道，“你脑子出毛病拉？”也不担心裙底会走光，她抬起美腿往小绍和罪犯脸上一阵狠踩，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三个人渣我恨不得塞进搅拌机里！”
　　地上三人被踢得闭青脸肿，秦舒发泄完怒气后挺身整了整裙子。
　　哔卜哔卜，屋外，渐渐传来鸣笛声。
　　沉默片刻的江懿萱侧耳倾听，又温文尔雅道：“脑子有毛病的是他们。”
　　言罢，一行穿着白袍的人鱼贯而入，为首之人笑着走上前跟江懿萱打招呼。
　　“江医生，请问病患在哪？”
　　纤纤玉指一提，三个目标人物顿时尖叫。
　　“我们要坐牢！你们还是报警把！我们要坐牢！”
　　跟江懿萱打招呼的人皱了皱眉，点头道：“果然很严重。”转身，又对着其他几人吩咐道，“把这三个高危病患带上车。先捆起来，免得病患情绪激动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
　　江懿萱踱到已然被五花大绑的病患身边，笑得斯斯文文。
　　“那个女孩流了几滴血，我就让你们在里面呆多少年。我会安排全院最热情的住客照顾你们，如果敢给我死在里面，就等着一家老小全都移民到精神病院把，如果不相信，我的能力你们可以慢慢验证。”
　　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秦舒愣在一旁。江懿萱对上她错愕的脸，笑得和蔼可亲。
　　高危病患的求救声被三张贴嘴布紧紧抹杀。
　　江懿萱又貌似很担忧地轻轻开口，“病患偶尔会有自残念头~”
　　未等他说完，一人信誓旦旦保证道：“放心，我们院有最完善的防护措施。”
　　“那就辛苦了。”
　　“什么话，连江医生都医不好的人，也只能呆我们那了,那我先告辞哈。”
　　丧盘着腿浮在半空，一行人抬着三个担架浩浩荡荡地穿过他的身体。从没见过人类精神病院是什么样子的呢，丧伸展开身子，随着离开的队伍渐渐飘去。
　　秦舒看着江懿萱，犹如母鸡看着老鹰，只听老鹰眉目慈祥地开口道，“我偶尔也兼兼职，少少地诊断一下精神病患，你最好祈祷诗黛赶快醒来。”
　　祝臣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江懿萱一接通就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激动不已。
　　“诗黛醒了！她醒了！”
　　江懿萱安心一笑。
　　秦舒揣测着他的神色，片刻，得知诗黛醒来，又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心头也直呼呃呢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