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FeelinSophie

9、009

　　施方青的麻烦可能会更大一些，因为她的小秘密不再是小秘密了，她的父母甚至要为她转校。
　　在父亲从外地赶回来的那个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再次齐聚一堂。
　　“上一次我们三个人坐在这个客厅里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施方青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看着左右两个怒气冲冲的大人，放肆地笑了。“幸亏这不是停尸房。”
　　施妈妈一把把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砸在了施方青的身上。
　　施方青跳了一下，往爸爸那里挪了挪，同时发出一声因为意外因为疼痛引发的尖叫。
　　“你疯了！”施爸爸对着施妈妈喊，同时趴过去抢走了掉在沙发上的烟灰缸。“疼不疼？青青。”
　　“你应该直接就往这里砸。”施方青用手指用力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省得我在这里给你们丢人现眼。”
　　“青青，别再激怒你妈妈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施妈妈跳了起来。“以前就是我们太纵然你了，看看你现在都是什么腔调，就跟街上的小混混一样。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作践自己啊！”说着就开始动手不停捏施方青。
　　“妈妈你干什么啊！”施方青跳起来，往父亲哪里躲。“停啊，好痛啊！”
　　施爸爸站起来，把施方青掩护在身后，抓住了施妈妈的手阻止她，下一步，她就要开打了。
　　“你给我住手。”施爸爸把施妈妈推进沙发。“你就是这样，那么什么也不管，拍拍屁股走人，那么就动手打。青青小时候你就这样，不如意就打就捏，你除了会这么野蛮之外，你还会做什么？女儿是要教育的。”
　　“教育！”施妈妈再次蹦起，站在施爸爸面前。“你现在来教训我和我讲道理了！你有这资格吗？”
　　施方青双臂抱胸缩着沙发上，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可你也对不起我们父女！青青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
　　“那么请问你现在有什么高见呢？”
　　“我让青青和我一起去美国，我会在那里帮她找好学校。”
　　“和你，还有那只小狐狸精是不是？”
　　“至少她是个好妈妈，她会照顾好青青和我。而你的那个小白脸又会做什么呢？”
　　施方青大笑一声，开始猛烈地鼓掌，鼓得眼睛都红了。
　　“精彩，太精彩了！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完美的组合，我真为你们的分开可惜。”
　　施爸爸和施妈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女儿身上。
　　施方青窝在沙发里，很鄙视着看着高高站着的父母。
　　“不吵了？不像你们的作风啊。继续骂对方啊，我早就习惯了，别在我面前掩饰。”
　　“青青，爸爸妈妈是关心你。”
　　“那我谢谢啊。”
　　“你看你是什么态度？”妈妈环顾了一下四周。“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施方青站起来，抽出自己的皮带，挤过施爸爸，往施妈妈面前一递。
　　“别找了，就用这个好了，使劲儿地抽。爸爸你也别拦着她，让她抽。下个月我就过18岁生日，到那个时候，我就再也不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了，你们也自由了。拿着啊！要不我自己抽？”
　　施爸爸一下夺过皮带扔在地上。
　　“你也疯了吗？你真要你妈妈打你吗？”
　　“你是翅膀硬了，不怕我们了？明天开始我停了你的零用钱。”
　　“好！经济上也断了，没关系，我自己养活自己，我就不相信我一个人有手有脚，我活不下去了我！”
　　“啪。”一声，施妈妈甩了施方青一个耳光。
　　施爸爸这次没有阻止，抱头坐了下来，叹息着，似乎流下了眼泪。
　　客厅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静，就像过去的几百几千个夜晚。那个时候家里没有人，因为爸爸妈妈不在，所以她也不想呆在家里，有时候，火蝶会来和她一起住，有时候她就带人回来。所有的孩子都怕黑，怕寂寞，不管他是8岁还是18岁。可是她太过于倔强，不会对父母说这个，也或者她知道，即使她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他们不会因为她害怕，她寂寞，就又重新住到一起。
　　其实火蝶也是爱施方青的，她是那么需要爱的一个孩子。和严睿冰需要的强大不一样，施方青需要自己看似强大不是为了虚荣，为了地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被伤害。
　　“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我的朋友在这里，我的生活在这里，我的学业在这里。你们在哪里几年前我就已经不在乎了，也在乎不了，没资格在乎。现在蝶也不再了，可是……”施方青哭了。“我还在，我会把她找回来，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了解我的人，一切都没有完，也不会完。我还会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你们谁也没有证据证明你们怀疑我做的事情，即使我就是那样，我还是个好学生，因为我可以再考很多优秀，再排很多第一。这些东西，你自己努力就行，但是别的，那些真正重要的，能宽慰你心灵的，却不是那么说的，你即使再努力，再在乎，也没有用。”
　　施方青再次窝进沙发，看着面前的两个成年人。
　　“我不会由着你的，青青，我会替你做出最好的选择。”
　　“青青，听爸爸妈妈一次，你还太小，很多事情的严重性你不明白。”
　　“你是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妈妈会派专人接送你上下课，除了学校和家，你哪里也不能去。”
　　“念完高三，我们再做别的安排。”
　　“随便你们。”施方青耸了下肩膀。“随便你们。”

　　施方青知道必须找些什么来让自己找回火蝶，必须有什么可以让她抓住，感受到自己还是被人所爱的。

　　现在，正在渐入佳境的或许要首推莘瑶小妹了。火蝶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严睿冰需要维护形象正在休养生息，而施方青眼看着也快要偃旗息鼓了，那么接下来登场的除了莘瑶还该有谁呢？要知道，学校里的事情，很多东西都是很快就会被遗忘的，谁这次成绩最好，谁最先背出课文，谁这学期最漂亮。也许你的同班同学中有几个会记得，但是学校呢？没有什么比被人遗忘更加可怕，而莘瑶千真万确地知道，谁也不会忘记火蝶的，永远不会，如果她就这样永远不再出现，不做出解释的话。
　　晚上，莘瑶和C，T轮到去Ⅸ家一起温习功课。作业差不多做完，单词正背着，闲聊就开始了。
　　“真是没想到。”C第一个开头。“我以为严睿冰是和火蝶混得最近的，居然会是B班的施方青。”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IX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切西瓜。”
　　“你们说学校会处罚她吗？会罢免她的班长职位吗？”T说。
　　“为什么？谁有直接证据？施方青现在不过就是过去常常去酒吧玩，其他的，谁说得上？”
　　“还要什么证据？照片吗？这是明摆着的。”
　　“没有明摆着的事儿，就连火蝶的你也没什么证据，都是道听途说和推测怀疑。”
　　“那难不成她们还像我们这么单纯？开玩笑！”
　　“我来喽，吃西瓜喽。”IX把切好西瓜端上桌子，自己先开工。“刚才说什么来着呢？”
　　其他三个人也开始开动。
　　“我们在说这几天最热门的事情，火蝶，施方青，严睿冰。”T说。
　　“我觉得最厉害的还是严睿冰，我才不相信她什么也不知道。跟火蝶好成那样。”IX说。
　　“就是，果然是冰女王，连大人和警察都骗了。”C点点头。“不过施方青也牛，和什么事都没一样。”
　　“瑶，你怎么不说话？”T用胳膊捅了下很淑女地吃西瓜的莘瑶。
　　“你们说，蝶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她会不会已经死了？被埋什么地方了？”
　　“IX啊，你可别吓人。”
　　“我觉得很有可能，像她那样，危险系数是很高的，指不定哪天新闻里就播了。”T清了清嗓子，假装新闻播报。“昨夜凌晨，在什么什么地方发现一具年轻女尸，据警方调查，该死者是前不久失踪的在校高三女生火蝶，据说该女生私生活有点混乱，作风方面不是很正派……”
　　“打住。”C伸手阻止。“新闻里肯定不会这么说一个女学生的。”
　　“好了，你们就少说一句，毕竟蝶现在还真是生死未卜呢。”莘瑶撅着嘴。
　　“刚开始的时候，你和火蝶走得也挺近的，幸好后来你和我们做伴了。”C把手臂搭在莘瑶肩上。“不然现在和我们一起那么开心的还不知道是谁，有没有你呢。”
　　“就是。”IX又拿了片西瓜。“其实我觉得你一点不比她们差，不就是家里钱没那么多嘛。不过在学校，你也用不着那么多钱，何况你那么漂亮，这就够了。”
　　“IX说得太有道理了。你有什么想法没？”T问。“我们几个走在一起也是很风光的。”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了。”莘瑶说着，脸也有点红。
　　C，T和IX互相使了个眼色。
　　“莘瑶，我们觉得你应该采取一些行动。”
　　“比如说呢？我们现在高三了。”
　　“祁畅，董哨，陈柏，还有U，G。”C一字一字地报出了五个名字。
　　“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我们班上的佼佼者。”IX说。“现在都单身。”
　　“可惜啊，选不出谁最合适。”T皱着眉头。“祁畅这个人太奇怪了，琢磨不透，不过我个人到是最看好他。他在学校里好像是没有女朋友，就是和火蝶，严睿冰关系很好。董哨是火蝶的男朋友，风险有点大，不过现在到是好机会。陈柏高一时和严睿冰好过，据说他还是祁畅的表哥，现在一个人，就是学习上一般，不过人长得可真是不错，可惜目标太大，你会成众矢之的的。”
　　“对，对，还有U和Q，他们稍稍弱一点，不过各有千秋。”C接着分析。“U虽然是个书呆子，但是老师们很喜欢他，而且他家里还有人在教育局工作。Q嘛，是我们的副班长，就是太清高，而且太看重权利，对女生不怎么感冒，难度很大。
　　“但是他们都和火蝶关系不错，所以是有可能的。”IX说。“男女的眼光是很不一样的。”
　　“你们说得都是什么啊！”莘瑶的嘴撅得更高了。“都以为我是什么呀。”
　　“你不是吧，难道我们想的不一样？”C有点失望。
　　“我们是好朋友，莘瑶，朋友之间是要开诚布公的。”T带着不满意。
　　“我……”莘瑶坐正。“学校里，可不是只有高三C班的。”
　　C，T和IX再次看了看互相，恍然大悟。
　　“你到底是我们的公主莘啊。”
　　“你们很快就可以叫我莘了。”莘瑶露出了得意。“不过，我们都要抓紧了，我们每人负责一个班。”
　　“没问题。”
　　四个人伸出右手叠放在一起。而下面是吃得差不多的西瓜盘。
　　“但是，你真的放弃我们班上的那几个了？”C还是有点不舍得。
　　“当然不会，近水楼台啊。”莘瑶甜甜地笑着。
　　然后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从莘瑶第一次踏近教室那一刻火蝶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孩。她漂亮，聪明，很多时候这是笔财富，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她悲剧的根源，而如果她真有一个悲剧，也是她自己导演的。
　　不过现在，火蝶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去保护她们，让这些可爱的姑娘远离危险和伤害，如果她现在还做得到，还可以回去的话，她会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吗？她应该会的，我应该会的，因为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