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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70B ...

  •   一个人度过周末的安玲旖,在商场里意外地遇到了手拉着手一起购物的郏信菲和鞠憬,她们亲密地走在一起,十指相扣,时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在对方身上靠一靠,蹭一蹭。她们那么光明正大地走在商场里,旁若无人,那段时光一定很美好。如果不是她们先看到安玲旖,她会识趣地走开。
      “M•A?”郏信菲是兴奋而不是惊讶地叫住了她。
      “嗨!”安玲旖完全是惊讶。她现在已经不是她的老师,但是看到她和自己的同性恋人一起在大街上亲密无间的样子,还是多少有些尴尬。“出来放松心情的吗?”
      “是的。”郏信菲看了眼身边紧紧拉着的鞠憬。“我的音乐老师安玲旖,我……女朋友鞠憬。”
      “前音乐老师。”安玲旖笑着看着鞠憬。“我和他们班上的一个男生相爱了,所以,我辞职了。”
      “你一定是个很特别的老师,当然,不是指这件事情。”鞠憬说。“很显然,菲菲很喜欢你。”
      “和我们一起逛吧?”郏信菲提议。“如果你没有约。”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的话。”安玲旖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觉得自己好亮啊。”
      “我们可以像姐妹一样。”鞠憬说。
      于是她们三个人一起逛街,远远看着还真像姐妹。那么她们中,谁是这次的老师呢?
      人们到底怎么判定女生之间的感情呢?两个女孩子,好到极致,可以把对方当做生命里最重要的寄托,所有感情和秘密的保障,像是牵个手,挽个手,亲个嘴,睡一床,同一浴,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事。她们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分享的。那么爱的不同到底在哪里?当你意识到你要和这个朋友携手走一辈子时,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吗?我们找到了那灵魂的另一半,他/她恰巧是同性,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灵魂是没有性别的,不是吗看来爱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只有人。
      逛完一圈后,她们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郏信菲和鞠憬靠在一起坐在安玲旖的对面,她们挽着手,就那样依偎在她面前。安玲旖欣然接受了,就像看别的一男一女的小情侣。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们的父母怎么看?”安玲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我想我们是朋友了,而我真好奇。”
      “爸爸们没有反对,在看我们的发展,而妈妈们还在鼓里。”
      “我们的意思是,她们不知道我们还在偷偷交往。”鞠憬补充。
      “你们看上去是真开心。”安玲旖带着羡慕。
      “只有当我们不用再纠结于性别,真正关注我们自身时,也许我们会发现问题,会有争吵,像所有的情侣。”郏信菲说。“这是爸爸告诉我的,我觉得他挺有道理。”
      “我对待她,就像以往我对待别的感情,她并没有因为是女生而有特别优待。”
      “那谢谢你啊!”郏信菲往鞠憬身上撞了一下。“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你是我最后一个。”鞠憬点了下郏信菲的下巴,抬头看了眼安玲旖。“我们挺肉麻吧?”
      “情侣们常常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你们没有比谁更过啊。”安玲旖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她们。
      也许郏爸爸是对的,我们总是疲于对付外在的干扰和破坏,因而忽略了自己的内心。有很多事情,我们去战斗,其实不是因为那是我们真正想要的,而是那是大多数人反对的,去和大多数人对抗,会让我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们想要做特别的存在,却总是受到被同化的我的威胁,于是我们做一些极端的事情,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蒙着眼睛说我们掌控了一切。不过真是如此,就一定不好吗?
      如果我们只是看到好的那一面,我们会更快乐,不是吗?快乐是及时的感觉,你怎么可以在之后说,我曾经在某一刻感受到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呢?它只是在当下或许丢了,但是昨天,它确实在。
      安玲旖知道,她们都是活在今天的人,活在我们仅有的可以真实掌控的时刻,最重要的时刻。
      “想好去哪里上大学吗?”安玲旖随口而问。
      “不管是哪里,我们都会一起开始新的生活的。”鞠憬说。“我会跟过去。”
      “到时我们可以在外面租房子,总是会有办法的。”郏信菲的眼里满是憧憬。
      “你父母在这里吗?”鞠憬很无心的问了安玲旖一个问题。
      “他们在我老家。”安玲旖有点不好意思。“他们还不知道畅的事情。”
      “你没告诉他们?我们也是,我们来这里逛,是因为我们的妈妈们和她们的三姑六嫂们不会来这里。”郏信菲说。“你说,如果有一天,他们站在我们面前说,你必须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做?”
      “你真是很难为我,怎么说我也当过你的老师。”安玲旖尴尬地笑了。
      “其实我觉得,那根本不是在两个人之间进行选择。”鞠憬说,有点严肃了。“而是在两种生活里,一种代表过去,你还依偎在父母的保护伞下。一种代表将来,你作为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人。我们并不是在选择一个人而放弃另一个人,我们是在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是我们每个人最后都必须会过上的一种和我有关的生活,我们的父母也是那么走来,离开他们的父母,建立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你知道,我们走到一起,并不是巧合和冲动。”郏信菲说。“它就那样发生,当这个人出现,你看到,然后感觉到。我们从里到外地关注和喜爱着对方,她的头脑,她的过去,她的外表。”
      “真的,我理解。”安玲旖说。“我是说,我理解你们对彼此的那种感觉。”
      “对啊,你能的,因为,所有的感情关系本质都是一样的。”
      “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出来逛街吗?像姐妹一样。”郏信菲问。
      “当然。”安玲旖的眼神不小心和鞠憬地撞了一下。她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困惑。
      她们的他们都是那么年幼,他们无畏地要去爱,去和自己现在的恋人厮守一辈子。他们都不知道,一辈子是可以很长很长,长到令你忍受不了。我们都是如何在那么漫长的道路上,一天天走下去的呢?当有一天,所有的战斗都停息,所有的风暴都过去,那样的平静,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吗?
      “有一天,我们会变她们那样吗?”郏信菲的话把她们带回了此刻。
      休息区的另一边,一张桌子边坐了三个妇女,身边有三个小孩,年龄不等,最大的估计4,5岁,最小的还在婴儿车里睡觉。她们拿着奶瓶,毛巾,织着毛线,在那里说个不停。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那么在年轻的现在,你还会那么不顾一切吗?”
      “不是所有人。”鞠憬用力抓了抓郏信菲的肩膀。“不是我们。”
      当然可能是所有人。安玲旖没有说,转回身喝着自己的饮料。她没有告诉祁畅她不会结婚,没有告诉祁畅她不会生孩子。或许有人说,你只是在现在说说的,到了那一天你就……万一我不是呢?万一我那么说那么想而且那么做到了呢?这个她应该告诉祁畅吗?在什么时候?

      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什么是该最先考虑的呢?我们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对方我们的底线吗?还是等一段时间呢?等多久呢?是啊,如果我们自己改变了呢?宇宙都在时刻变化,我们总不会比无边无际的宇宙还要自大吧?好吧,我不是来问一个结果的,只是,那确实是一个重大的问题,等待解决。

      毕林净月被父母严格控制了行踪,没有和陈柏见到面,不过祁畅说会帮他们。
      于是周末,W和Z来毕林净月家一起做作业,她们得到了她父母的共同欢迎。
      “你的父母看上去都是好开明的人啊。”W说。
      “是啊,小净,你真不该……”Z话说到一半,打住了。“我觉得现在压力挺大的。”
      “是指高考的事情吗?”W问。“我的父母到也想得开,知道我在什么水平,只是,我自己会有些失落。”
      “比如呢?关于什么?”
      “他们似乎有点放弃了,对于我能考上本科,我也知道那不太可能,只是……我该感谢他们是那么的宽宏大量吗?还是……我不知道。还有一个问题是,我和IV,我们会去同一个学校吗?如果不能,你们认为我们还会在一起多久呢?距离是没有美的,只有习惯,习惯那个你熟悉的人已经不在身边。”
      “听你说的,你被小净感染了,那么忧郁的感觉。”Z看了眼毕林净月。“你们呢?”
      “是啊,你们更不会去一个学校了,是不是?我只是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们……”
      “离家出走,是不是?”毕林净月放下了手中的笔。“很简单,我们做错了事情,估计错了事情。”
      “因为什么?”W抓住了机会。“我和Z一直想问,但是又担心。IV他们也没有问陈柏。”
      “你们现在还好吗?”Z问。“叔叔阿姨,还有他爸爸妈妈,都怎么说?”
      “我真的不知道。”毕林净月低着头。“真的不知道怎么会那样,都过去了。”
      “好吧,你不想说,我们不会追问的。”W拍了下毕林净月的肩膀。
      “对,我们不会,朋友就是这样。但是……如果你想说,我会一直在的,W也会,虽然她有那么一点重色轻友。”Z笑了。“其实你也是,也许我也会是。”
      “我们会分开吗?”W又问了一次。“我和IV,我们会分开吗?”
      Z和毕林净月互相看了一眼。
      “我们会分开吗?”Z反问。
      “我们希望我们不会,对不对?”毕林净月说。“或许这样就可以了,以后的事情,我们谁都控制不了。不过我们都希望我们会永远,不是吗?那么想就够了,有这样的信念就够了。”
      “那不一样的,我们是朋友,而我和IV,我们是恋人。”W摇了摇头。“朋友可以分开很久,可以很久不见面,还是会很亲密,会很快熟络,但是恋人……不会的。你和陈柏,你们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毕林净月只是在重复,而不是反问。“我们还没有说过。”
      “可是你们都离家出走过了?”W脱口而出。
      毕林净月很抱歉地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
      “有时候,你真是很让人担心啊。”Z用自己的头去撞了撞毕林净月的肩膀。
      “我知道,我们总是把最重要的问题排在最后面。”
      “不过,幸好你们很快就回来了。”Z想到了什么,陷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里。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W先开口。
      “听说火蝶还没有被找到,听说她有可能是离家出走了。”
      “那么那具尸体会是谁的呢?好可怜啊,现在都没有人来认领。”
      “她一定自在某个对方。”
      “那是当然,只是,哪里呢?她还活着吗?靠什么在生活?”Z叹息。“我没有办法想象,根本没有,只要一想到爸爸妈妈那忧伤的眼神,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们。”
      “总是会有一个原因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W用眼角瞟了眼毕林净月。
      “知道吗?还有一条谣言。”Z突然严肃了起来。“你们听到过吗?”
      “什么?”
      “听说火蝶的妈妈也是离家出走的,这还有遗传?他们家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比如说……”
      “也许火蝶的爸爸在隐瞒着什么。”
      “这是危言耸听吗?”
      “我们还是回来做作业吧。”毕林净月敲了下课本。“至少这是我们可以把握的部分。”
      “好吧。”Z摊开了新的试卷。“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那么一件事情,我们的高三会多么庸常啊。”
      “我想我们谁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让生活有点趣味吧?”
      “好吧。谁来告诉我这个函数怎么解?”
      然后,她们又在毕林净月家里还原了她们的学习小组。

      我们永远不会真正知道关上门后的家里会发生什么,那些敞开或关闭的窗户里,上演着怎么样的生活剧。我们总是妄想着,那些我们认为幸福或者不幸福的家庭,妄想总会有一扇门背后,一扇窗里面,有一家人,过着我们梦想的完美生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知道,这不是真的。
      成为我们所不是的人,过上我们没过上的生活,这就是我们每个人最荒诞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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