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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讲义气二人同死,受排挤三人共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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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逸举着半炳残剑站在高陆尘面前,慌了一下。
高陆尘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明礼,瞪着高云逸,道:“怎么?想好怎么选了?”
高云逸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长廊,那是通往自由的路。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明礼,把残剑向地上一掷,扑通跪在地上道:“求父亲放了王明礼,我都说。希言,我们曾遇见过,在徐州往南的一个客栈,分开才四五日,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孩儿可以立刻出发,把他找到带回来。求父亲,快叫大夫来救救他,再迟恐怕就没命了。”
高陆尘蔑视道:“你竟敢对我说谎,理应受到惩戒!”话音刚落,高陆尘轻抬一脚,地上断掉的半支剑头便飞速冲向王明礼。
高云逸转头看过去,只见那半支剑已经稳稳地插在了王明礼脖子上。高云逸半信半疑,又忧恨参半地仰头盯着高陆尘。
高陆尘看着他失魂的样子,冷冷地道:“记住今日的失去,别再做让为父不高兴的事!”说完便甩起衣袖走出门去。
高云逸瞬间犹如半个死人一般,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已至半夜,高云逸才慢慢缓过来,用沙哑的嗓子嘶吼一声,吓跑了几只在门外树上栖息的黑鸟,甚是凄厉。
高云逸失魂落魄,唤了王明礼几声,声音一次比一次还要大些,耳边却毫无回应。他努力凑近挪了挪,趴着头仔细听着,却也没有听见任何气息。他依旧不愿相信,爬过去两步,跪在王明礼对面,看着他已经惨白的脸,和脖子上流了一片的血,从地上扶起王明礼。王明礼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又变得异常沉重。
高云逸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扶起来,在他对面跪着。又把王明礼的头倒在自己肩上,苦笑两声,道:“你说得对,万事不能想得太坏,凡事都有法子和余地,最多也不过是一死。有时候,活着倒不如死了更痛快。”只见他拿起地上的残剑,闭上眼睛,用力向自己脖颈里插入,丝毫没有留恋。
一剑穿颈,再无生气。他的头缓缓垂在王明礼的肩膀上,一柄剑在他二人的脖颈上恢复成了一条线,像这把剑从没断过一样。
次日,高陆尘让人寻高云逸,仆人都说找遍了也没找到。高陆尘以为他半夜出逃了,怒火中烧。又想到王明礼的尸体甚是难搬运,他一定还会回来,便又走向兵器库查看。刚走到门口,见大门依然大敞着,又走了两步,看见高云逸也死在面前的景象,瞬间眼睛充血,拳头紧握,气得恨不得把整口牙一并咬碎。
高陆尘平日虽是冷血惯的,杀人从不含糊,即使杀错了也不会自责。但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死在面前,还是忍不住地愤怒。他抖了抖手,猛地关上兵器库的门,踉踉跄跄走回书房。
崔思齐站在书房等他,见他一脸沉重,问道:“可有找到大公子?”
高陆尘看了一眼崔思齐,狂笑几声,坐在椅子上,道:“找到了,找到了。”
崔思齐知道高陆尘行为反常,定是经历了巨大折辱之后才会这样癫狂,但又不敢多问。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孩子总会长大,有自己的选择,就由他去吧。”
高陆尘转头瞪着崔思齐,眼露凶光,道:“人之常情,不过是庸人自扰!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其他小事以后再处理,今日收拾妥当,我们明日就出发!道长要做的事可不能出什么岔子!”高陆沉几句话甚有恨意,咬牙切齿安排完毕,对崔思齐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崔思齐也等了多年,眼看终于要有结果,自是激动不已。来不及再说什么,连连告退,走出书房。留高陆尘一人身处黑暗之中。
走进了热闹的街市,南方的热闹是北方不能比的,高希言心内雀跃不已,知道哥哥平安归来,又刚刚在黄河底下化险为夷,逃出一劫,一扫往日阴霾,就连在青州时的小心翼翼也消失了大半。急匆匆走在念白前面,挨个铺子穿梭,满脸堆笑。
念白也十分高兴,跟高希言一起进进出出,虽然两手空空,没有买进丁点儿东西,两人兴致却丝毫不减,笑呵呵的穿过这条两里长街。
华灯初上,街道上更是让人眼花目眩,流连忘返。
他们二人原本打算停下来吃点儿东西,见灯烛辉煌,与河水辉映,加上南方的小巧宅院甚是娟秀,心安理得地荒废了整整半日,也没有半点不安。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把刚刚走过的街市又走回去一趟,仿佛像第一次逛一般,看什么都新鲜。
刚走到一半路程,突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不耐烦道:“还没逛够吗?”
念白和高希言回头看去,只见带发僧人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没精打采道:“长这么大了,能不能有点儿大人的样子?你们两个在这街上甚是显眼,知道为什么吗?”
高希言看看带发僧热,又看看周边的街市,疑惑不解,等他继续说。
念白却完全不想听,沉着脸就要拉着高希言往前走。
带发僧人快走两步,越过两人,走在前面,回转身边退边走,略带嘲笑,道:“因为你们脸上写了两个字——傻子!”
念白不想理他,当作没听见,嘴里嘀咕道:“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拉着高希言继续往前走。
一炷香过后,两个人又完整的走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停在集市之外十几步的位置,望着依旧热闹的街道,相视一笑。
念白道:“吃点儿东西去?刚刚经过的铺子,有想吃的吗?”
高希言想了想,道:“好像有一家全是素食的馆子。”
念白道:“你不必因为我刻意选择吃素,我不是说了吗?我师傅对我的饮食没有要求,肉也是吃得的。对了,在河底的时候,我好像梦见自己吃了个鸡腿,是不是你吃过,味道传到了我鼻子里才做了这样的梦?”
高希言抿抿嘴巴,想到之前在念白中迷香时给他喂了一只鸡腿,点点头,道:“嗯,或许是吧。”
两人玩笑两句,直奔高希言说的那家素食馆。不一会儿便已站在门前,只见门匾上写着“天朗气清”四个大字,向店内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人不多,全木的格调甚是雅致。两人都很心悦,刚进门,却被店小二迎出来拦在门外。
店小二忙走出店门,走到高希言面前也没停下步子,念白反应很快,伸手把高希言向后拉了一把。那店小二才稍稍停住脚,满面堆笑,客客气气地作了揖,一张口便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不知二位要来吃饭还是住店?二位是何关系?亲戚还是友人?可有家室?”
念白还没回答第一个,疑惑看着高希言。
高希言也觉奇怪,道:“要先回了这些问题才能进去吃饭吗?”
店小二忙点点头,道:“二位是远道而来的吧?我们这个县城的规矩目前是这样的,虽有一家不打听消息的馆子,但也不好进的。”说完,只见他甚有深意地看着高希言和念白。
念白听是他们这里的规矩,也就不再说什么,便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问题:“吃饭,朋友,没有家世,因为是道士。”说完还把自己的木剑指给店小二看。
店小二又呵呵一笑,道:“小道长失敬,若是你一人来吃,我们也就不拦着了,但若是两位朋友一起,不好意思,咱们小店真没法子让你们进去。”店小二知道念白是道长后,突然恭敬许多,俯身弯腰,笑眯眯的解释着。
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带发僧人站在他们后面,问:“怎么站门口?改主意了?不吃了?”
念白回头不耐烦道:“你们怎么问题都这样多?吃个饭八百个问号!”念白说完撅起嘴,肠胃一阵雷鸣般轰隆隆。
店小二见身后的带发僧人跟他们相识,又变了一个腔调,双手欢迎。
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店小二已经拉着高希言向店里走,道:“小的眼神不好,误会了二位,还请见谅。来来来,进店坐下,马上就为三位备菜。”
念白紧紧跟在高希言后面进了店,只见店里大都是男女一起的,只有一两桌是两个男人对坐,但年纪都相差甚远。
三人被一通引导和招呼,在窗边的桌前坐下。
高希言不知道点什么,就让店小二上几道招牌菜,店小二见他打扮应是不缺钱的公子哥儿,答应着退下了。
念白看着对面的带发僧人,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跟来了?没有人请你坐下吧?还是说一会儿你付钱?”
带发僧人笑呵呵拿起桌上的水壶,殷勤地帮高希言和念白倒水,道:“我没钱!出家人都是靠化缘行走江湖,吃百家饭,哪里要什么盘缠?这顿就感谢二位大善人了!”
念白道:“把白吃白喝说得这么动听,你们在山上就练了这个?”
带发僧人不是个好脾气的,听念白这样嘲笑佛门,脸上立刻露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