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一坨懒肉

4、原创

　　沈斯言难得活泼，回了个表情包过去：[猛捶狗头.gif]。
　　他很少发表情包，毕竟这个职业需要他时常保持严肃。
　　但是今天被这小混球一闹，沈斯言莫名很放松，于是笔端流露出了些许轻佻。

　　-[沈老师今天有什么安排？]
　　沈斯言眼睫颤了颤，没有直接回答。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嗯，睡醒了。]
　　-[昨晚几点睡的？]
　　-[五点多吧……]
　　-[……那你接着睡。]
　　-[不想睡，想跟您聊天。]

　　沈斯言：……
　　-[你今天搞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宋诚发来一长串[哈哈哈哈哈]。
　　-[没什么，就是想祝您教师节快乐，顺便逗您开心。]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后来宋诚就没再回复了。
　　沈斯言猜他应该是又睡着了。
　　干夜场的不容易，黑白颠倒才是常态，沈斯言收起手机，没再去打扰他睡觉。

　　中秋连带周末一共有三天假期，学生们一放假都跑出去撒欢儿了，老师们也一样。
　　沈斯言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柔软的家居服往飘窗上一坐，看着阳光下金灿灿的花，心情大好。
　　他眯着眼睛发了会儿呆，难得的清闲时光让他心安理得地享受慵懒，什么都不想干。

　　片刻后，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早上忙忙道道，又被“惊吓”了一回，他竟然没有发现华点。
　　——宋诚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

　　沈斯言从旁边捞起手机，又发了条信息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
　　十分钟过去了，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
　　看来宋诚睡得很香。

　　沈斯言无聊地翻着手机里的各个app。
　　看新闻，刷朋友圈，给出去玩的同事们挨个点了个赞，回复了几十条节日祝福，想了想，又给老妈发了条信息：[妈，中秋快乐，前几天寄回去的月饼是否有收到？]
　　老妈的信息回复了过来：[收到了，很好吃，勿念。]
　　沈斯言：[那就好。]
　　隔了一会儿，老妈冯金花又发了条信息过来，语气透着股小心试探：[过节回来么？]
　　沈斯言手指顿了顿，轻轻在触屏上打字：[不了。]
　　冯金花便没再回复。
　　沈斯言的眼神在聊天框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沈斯言在家里度过了悠闲的一天。
　　中午他一个人懒得做饭，于是给自己点了份丰盛的外卖，炖牛肉、脆皮竹林鸡、鱼米羹、蟹黄豆盒，还点了份虾仁炒饭。
　　一顿点进去二百多。

　　外卖小哥来送餐的时候，大盒叠小盒，差点拿不过来，还以为是家庭聚餐，没想到只有沈斯言一个人。
　　把人都看乐了，拼命夸他胃口真好，能吃是福。

　　一个人定是吃不完这么多的，沈斯言只是想放纵一下，打算中午吃一点，剩下的留作晚餐和夜宵，也省得再点别的外卖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沈斯言每一样都吃了不少。
　　吃过午饭，他把杯盘收拾干净，又回到卧室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
　　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
　　最终沈斯言是被电话吵醒的。

　　手机在床头嗡嗡振了半天，沈斯言这才懒懒地伸出胳膊把手机拿到近前。
　　他近视，刚睡醒视线又糊，没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就接了起来。
　　“喂——”
　　声音透着一股沙哑，莫名很性感。
　　“……沈老师……”
　　沈斯言缓了一下，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看到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声音却让他一下子就猜出对方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宋诚隔着电话轻笑了一声，仿佛猫尾巴在沈斯言的心尖上挠了一下。
　　“不难打听。”
　　确实，沈斯言也不是什么身份敏感的大人物，他的手机号码随便问问就能知道。
　　宋诚是傅康手下的员工，知道他的号码和住址都不奇怪。

　　“你睡醒了？”沈斯言问。
　　宋诚语气带笑，“这话应该是我问您吧——”
　　“别‘您’了，现在你也不是我的学生了，不用那么客气。”
　　“好。”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沈斯言便彻底醒了过来。
　　“晚上有安排吗？沈老师？”
　　“怎么？你要约我？”

　　这句话问完，对面安静了一瞬。
　　沈斯言以为是信号不好，特意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通话显示是正常的。
　　“可以吗？”宋诚轻声问。
　　沈斯言被逗笑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晚上有时间吃饭么？不是要演出？”
　　“九点以后呢，晚饭可以早点吃。”
　　“那行，去哪？”
　　“一会儿我把定位发你微信。”

　　电话挂掉后，宋诚重新缩回到被子里。
　　他被沈斯言喑哑的嗓音折磨得不轻，轻声骂了一句：“靠——”
　　小腹到现在还是热的。
　　刚刚睡梦中竟然出现了沈斯言，他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自己面前，胸膛也露出大半。
　　宋诚急喘着走上前，一把扯开了他的带子……

　　***

　　六点多，沈斯言从地下停车场走了出来，找到客用电梯后按下了对应楼层。
　　饭店是宋诚定的，是一间湖景餐厅。

　　电梯门一打开，服务生就立在两侧鞠了个躬大声问好，随后带着沈斯言往里面走去。
　　宋诚预订的位置在窗边，可以看到人工湖全貌。
　　湖水微波荡漾，入眼处一片绿色，景色宜人。

　　宋诚还没到，沈斯言也没发信息催他，只是坐在凳子上刷手机，聊聊天、看看风景，又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引来一波点赞。

　　二十分钟后，宋诚终于出现，坐下时还带着点喘。
　　沈斯言递了张纸巾过去，“跑过来的么？怎么额角有汗？”
　　宋诚接过来后在额头上擦了一下，“抱歉，路上堵车，来迟了，电梯又慢，我是跑上来的。”

　　沈斯言笑了起来，觉得小伙子有点小提大作，他又没催，干吗这么着急。
　　宋诚今天的装扮很利落，不像前一晚在酒吧里看到的那样，很潮，还有些不羁，今天的他显得很清爽。
　　淡黄色带细纹的T恤衫，一条浅灰色收脚运动裤，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透着一股青春气息。
　　他今天没戴帽子，黑色浓密的头发柔顺地垂了下来，刚触及眉梢，长短适中，干净利落。

　　沈斯言默默喝着茶，抬眼偷偷打量他。
　　宋诚抬头，跟沈斯言的眼神对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没染头发？”
　　宋诚愣了下，“染什么头发？”
　　“以为你们做乐队的都会染头发，也觉得你染起来会很好看。”
　　宋诚眨了眨眼睛，“是么？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沈斯言只是随口一说，被宋诚这么一问倒也答不上来。
　　“随口说说而已。”
　　宋诚“哦”了一声，抬手拨了拨头发。

　　这家店宋诚听人推荐过，味道很正宗，也有特色。
　　他拿出手机扫码，把菜单递给沈斯言让他点餐。
　　沈斯言摇头拒绝，“我不会点菜，你随便点，我不挑。”
　　宋诚说了几个招牌菜名，“他们这里的土猪肉不错，香菜炒黄牛肉也还行，还有香芋牛肉羹，焗山药……”

　　“那你点吧，”沈斯言把手机递还给他，“菜名背得这么熟，来过？”
　　“没有……”
　　是他来之前特意问了朋友，又仔细查了资料，备足了功课。

　　宋诚按照店家推荐点了一桌子菜，还体贴地把筷子拆开轻轻地放到沈斯言面前的碟子上。
　　沈斯言拿起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点这么多，两个人吃不完吧？”
　　“那就打包？”宋诚扫了眼桌子上的菜，“应该吃得完。”

　　“沈老师，尝尝这个牛肉，很嫩。”
　　宋诚拿起公筷夹了一片牛肉放到沈斯言的碗里。

　　“以后……不用再叫我老师了，叫我名字就好。”沈斯言说。
　　宋诚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敢叫出心里的那个名字。

　　“怎么，不好意思？”沈斯言打趣道，将宋诚的不自在看在眼底，“那就叫沈哥吧。”
　　“……沈哥。”

　　两个人多年未见，浅聊了一些近况。
　　沈斯言知道宋诚转学以后过得还不错，顺利考上了大学，打工赚钱学习架子鼓，大学期间就一直跟着人到处跑演出，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还有一个视频账号，粉丝数不算少。
　　宋诚谈到兴趣爱好就开始滔滔不绝，明显变得开朗了起来，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他把手机打开，翻出自己的短视频账号，把作品翻给沈斯言看。
　　沈斯言没好意思说，其实他已经关注他好久了。
　　怎么这么巧，难得关注一个娱乐博主，竟然就是宋诚，这缘份当真妙不可言。

　　“最近怎么不更新了？”沈斯言问他。
　　宋诚只当是沈斯言留意到他已经停更几个月了，于是收回手机解释道：“最近事情多，来不及拍，等这边稳定了还会恢复更新的。”
　　“行，到时候给你点赞打赏。”

　　“沈老师……沈哥平时也看短视频吗？”宋诚问道。
　　“偶尔也会刷，我也不是老古董好吧？”
　　宋诚笑了起来，赶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以为像沈哥你这样的学术型人才，平时只会看文献和资料呢。”
　　“是个人都需要娱乐的，我也不例外。”

　　沈斯言把每道菜都夹起来尝了一下，点头称赞，“点的不错，每个都很好吃。”
　　“沈哥喜欢就好。”
　　其实宋诚是按照沈斯言的口味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沈斯言的喜好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让他倍感庆幸的是，沈斯言竟然一点都没变过。

　　“对了，你昨天晚上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哪首？”宋诚回忆了一下，昨晚他唱的不止一首歌。
　　“就是一开始上台唱的那个，我好像没搜到。”
　　“哦，那个啊……”宋诚顿了顿，“是我的原创。”
　　“怪不得……很有才华啊，歌很好听。”
　　“谢谢。”

　　沈斯言当然不会知道，那是宋诚沉淀了多年的暗恋心事。
　　心里一直放着一个人，却只能默默关注，求而不得。
　　执着的想念终究化成一道激荡的河流，最终随着音符喷涌而出。
　　是不敢宣诸于口的爱意。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两个人都吃得很饱。
　　沈斯言不得不感慨，宋诚果然年轻人胃口好，他满以为点了这么多菜肯定会剩下不少，没想到宋诚看到他停筷子了，真的把剩下的菜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把沈斯言都看笑了，冲他比了比大拇指。
　　宋诚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担心自己在沈斯言眼里落了个饭桶的形象。

　　“我平时的饭量也没这么大，昨天没怎么吃饭，又忙活一晚上，今天又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刚刚确实是饿坏了。”
　　“懂的，年轻人嘛，能吃是福。”

　　吃过饭，沈斯言要买单，结果被宋诚抢了先。
　　沈斯言也没纠结，说要先去上个厕所，让宋诚在门口等他。

　　从卫生间里出来，沈斯言站到洗手台前洗了把手。
　　这时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到了他的旁边也洗起了手。
　　沈斯言随意抬头一瞥，顿时愣了一下。

　　“江回？你怎么在这？”沈斯言直起身子甩了下手，顺势往旁边挪了一步。
　　“沈老师，好巧啊……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名叫江回的男人关掉了水龙头，看着沈斯言笑，还特意往他这边靠了靠。

　　沈斯言看了他一眼，没搭话，走到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把手上的水擦干净，随手扔到了中间的垃圾桶里。

　　“别乱说，我没有男朋友，他是我以前带过的学生。”
　　“哟？还是师生恋？”

　　沈斯言变了脸色，他不想在公共场所跟人起冲突，最后还是隐忍着，侧过身子想要走过去。
　　“无聊——”

　　“无聊？那什么是有聊？沈老师——”江回往旁边挪了一步，拦住沈斯言的去路，戏谑地说，随后他凑近闻了闻，“沈老师身上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水，跟我说说，我也去买同款——”

　　沈斯言厌恶地皱起了眉，他食指指尖顶住对方的肩膀，把人往后面推了推。
　　“江回，你放尊重点，别这么死皮赖脸。”

　　江回毫不在意沈斯言的态度，不仅不后退，还抬起一只胳膊按到后面的墙上，把沈斯言困在这一隅，姿势无比暧昧。
　　沈斯言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他再敢靠近一点，就抬腿去踢他的裆。
　　结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江回忽然被人从背后攥住了胳膊，一个背拧，疼得他瞬间“嗷”了一声，整个人朝下弯了过去。

　　宋诚紧紧拧着他的胳膊，任凭他死命挣扎也不放手。
　　“哪来的臭流氓，谁你都敢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