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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龙脊背” ...

  •   “你是说八阵书图?那种藏画文?”知识,在李坏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回到大脑里了。他居然了解这种东西吗?记忆别说时灵时不灵,这么多年了就没灵过几回,原来是因为他没找对方向。

      吴三省也诧异地看他一眼,应是,转头又去说教一脸求解答的吴邪:“让你多跟我学点你就是不听,这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可别叫人轻易骗了去!”可真学了,大概会被吴一穷骂,两人都被骂的那种。

      原本吴三省就有心暗度陈仓,只是吴邪却无力去学,兴趣和好奇心都有,但还差那么一点。这话说得吴邪直委屈,他知道三叔爱吹牛,听着也是半信半疑,何况吴邪一正经浙江大学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不学点儿好的,难道就学这倒斗下墓的东西吗?他知识面也挺广的,总不能全记这些吧!

      这话就立刻被李坏截了断:“多了解些总不是坏事,但得主次分明,吴邪又没做错。还是先说你那藏画文吧,三省。”

      这语气,听起来就很“爸”气。吴三省噤了声,与大侄子眉眼官司一瞬,继续说那八阵书图。说了几句,盯着图,他忍不住又感叹吴邪运气好,啧啧称奇:“我怎么就没这运气,你一来就碰着?”

      “大概是新手体验期,就像是钓鱼一样?等我真正入了这行,应该就会发现被骗了?”此时的吴邪自然不知道未来会一语成谶,虽然那“骗”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骗”,就像是钓鱼萌新终于真正入门,结果次次钓上钩都是深海利维坦。

      吴三省又聚精会神地细细看那张图,老神在在地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视线却一滞:“这好像!好像他——居然是一个墓穴啊!”他囫囵吞下了一个脏词,李坏没听出来,吴邪却疑惑地看他。吴三省没有再多的解释,视线狂热的顺着图片游走,极其兴奋的模样。吴邪就等着他下一句话,可半天没声,忍不住催道:“三叔!这是什么墓?”

      吴三省不能完全肯定,说只能大概确定是个战国时期鲁国贵族的墓穴。这都用字画记录在一张帛书上,自然隐藏的好,墓主人地位高,是个值得一去的好穴。

      李坏总觉得吴三省话没说完,一旁坐着的吴邪从好奇激动到失落遗憾的心理转变,倒是在面上写得明明白白。

      李坏问他:“怎么了?吴邪。”

      吴邪挠挠头,连头发都显得蔫巴巴的:“我也想去。”但他爸不会同意的,吴一穷在这方面管得特别严,别说摸洛阳铲这种东西了,他小时候拿根针铲去河里叉小鱼都能被吴一穷打一顿。想到这,他说:“好运,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李坏当然不感兴趣,事实上他就觉得下墓这活计是个缺德事,但听着吴三省和吴邪交谈这些东西却又感觉良好。他心里早就止不住疑惑了,原来他是这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吗?当然,李坏是不记得了。

      吴三省的视线又飘过来,为什么看他?吴邪不清楚,但三叔的目光移过来多半又是在看乐子,让他觉得像是在等着什么好玩的似的。

      李坏没辜负吴三省的期待,毫不犹豫地说:“有好奇心是好事。但下墓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三省应该和你讲过很多故事?听着像是惊险的有趣故事,但在人身上可就不是故事了,人很坚韧,也很脆弱。”其中可能发生让人惊叹的奇迹,也可能会轻易死去,笑话一样怪诞离奇,是一种让人不敢置信的虚幻感。

      “不过……”这个转折打击了吴三省的气焰,好似他很期待李坏说一些气吴邪的话,但他其实也很满意李坏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就这样也不错,“好奇心会害死猫的,三省,你故意这么做的吧?既然吊起了胃口,你也该给吴邪解答一些疑问?”

      “不是我不说啊,大侄子。你也知道你爸管的太严了,没办法!不过既然你想去,咱们什么时候就偷偷去上一回儿。”吴三省衔了只没点燃的烟,嘴里的话也不知真假,吴邪不知道他有没有往心里去,既期待又忐忑,怕三叔驴他,“谁也不说——啊,当然,得带上咱们老李叔,好运!”

      李坏点头,那明亮的眼睛特别剔透,好像穿过吴三省的身体看到了他的内里,知晓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吴三省想,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好运总归会帮助他的。那些劝吴邪的话不就是证明吗?

      这晚有李坏在身边看着,两人的酒都没喝多少,点到为止。吴邪喝了酒不能开车,李坏不仅很久没开车了,还没驾驶证,他便叫了出租车和李坏一起回去。

      李坏回去后像往常一样过,毕竟他的生活就那么简单,兴趣爱好十分匮乏,顶多偶尔会用叶子吹曲儿给窗前守着的小鸟们听。他这样闲适,吴邪却已经待不住了。吴三省给的那些讯息彻底吊起了他的胃口,但后来又没个准话,他整个人都不上不下的,以至于过去了好几天,吴邪一直睡不好又坐不住,眼下有了片青黑。李坏看在眼里,却觉得他过于精力旺盛了,还能胡思乱想,而且这样熬下去也不行,肯定会影响到身体,就又给吴邪地锻炼生活里加了个夜跑。

      那不是普通的夜跑,第一晚吴邪回到家里都懒得去洗澡,想浑身是汗的就直接上床去睡,又被李坏拽着硬是做完了洗澡洗漱的事儿。他困倦地入睡之时,已经完全没脑子去胡思乱想,没办法去想吴三省说的那个墓。他太累了。

      被李坏如此连续折磨几天后,吴邪便能够以非常稳定的心态给吴三省打电话,他劳累得完全没法去弯弯绕绕,让电话那端的吴三省险些以为是李坏在说话。吴三省知道逗过了头,直接说:“想来就马上来,准备的事情多了去了。快来帮忙!”

      吴邪完全没想到吴三省这么简单就松口了,搞得他这几天忧心忡忡的都什么事啊,而且三叔的语气听起来还那么理直气壮。但突然得到这个喜讯,他心里还是万分高兴激动,恨不得蹦跳嚎叫,仿佛期待已久的愿望终于被人实现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扑到窗边看小鸟的李坏背上,吴邪搂住他的肩膀兴奋大喊:“好运!你真是我的好运!”

      以往他被吴三省溜的次数也不算少,所以这次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三省是逗你玩,但肯定会答应你。”李坏岿然不动,但搂抱起来却不是吴邪想象中坚硬的触感,甚至有些软软的,吴邪下意识摸了摸,发现他的身子骨甚至还有那么点纤细,一被触碰,就绷紧起来。

      “......吴邪?”

      大概是气质太成熟,总让吴邪下意识觉得李坏是个靠谱的大男人。可仔细看去,这张显得还有几分无辜的脸称得上是极度的美丽,那双茶色的眼专注地看过来,他描摹对方脸颊线条的目光逐渐变得闪躲起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嘴上的话也结巴了:“可、可他总是逗我玩。”

      “因为你逗着好玩,很乖。”

      吴邪脸色瞬间胀红,长这么大了,哪能还有人这么说他啊!而且李坏的眼神还那么慈祥,仿佛他家老太太似的,是一种令他无所适从、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三叔在李坏眼中尚且还是个需要保护、照顾的后辈,又何况是年轻气盛的吴邪?李坏等他松手,想摸摸吴邪脑袋的手转而礼貌拍了拍他的肩:“你不着急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三省吧。”

      吴邪一听也是,万一三叔突然又不答应了呢!他急急忙忙带着李坏去了吴三省店里。吴三省正在操办事情,还要给邙山的伙计打电话安排计划,见吴邪来也只是挥挥手,给了张单子,嘱咐让他去买。

      置办东西得注意不要买到假货,买到假货可就是要命的纰漏,而旅游的行头也要买一套,否则没到目的地就可能因为过于奇怪被抓。需要他注意的地方还挺多的。第一次参与这个活动的吴邪格外亢奋,但单子里的有些东西实在过于刁钻,不像是一般店里会有的货物,什么螺纹钢管和考古铲头、分体式放水矿灯和多用军刀……等等各种琐碎的准备,越看越头大,一些还需要吴邪先去订货,明显是在故意刁难他。

      李坏看他眉头慢慢皱起来:“怎么了?很贵吗?”

      “还好。就是有点麻烦,慢慢来好了。”吴邪也不恼,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他的耐心大大增加,连多出来的夜跑训练后来都更有劲去做了。

      李坏跟着他去购买东西,两人走走停停,转了不少的店,吴邪很会说道,不多时顺利买好了绝大部分的东西。可最麻烦的还是需要买木/仓,以防遇到荒山野岭里的动物时没法解决。但他怎么买的到这玩意?吴邪又没路子,李坏看起来比他还茫然,只是个单纯的随身挂件,也不像是有办法的样子。

      吴邪只好麻烦些,到处去碰运气,三天两头往旧货市场上跑,李坏也次次不落跟着他,最开始他还觉得这点小事跟着去会不会麻烦李坏,去的次数多了,他自己都嫌烦。但李坏却根本不在意麻烦,像是跟着他逛街似的,只是每次难免会吸引过来许多路人的视线。

      后来李坏就戴上了墨镜,暂时遮住那双色泽妖异的眼睛,如此一来,除了常驻本地的店老板,基本没谁还注意他。有人陪着做事也好,吴邪推脱不过,但幸好最终还是购置到了两只二手的双管猎木/仓。

      做好了准备,吴三省也如约在几天之后带上了吴邪和李坏。一队总计六个人,除了他们三人,队伍里还有吴三省的两个伙计搭档:潘子和大奎,他们和李坏已经算是熟识,后来还夸过李坏邮来的柿子,那叫一个纯天然无污染,特别好。当然,李坏也没给院子里结果的柿子树浇过一滴水。

      同行的还有个年轻人——就那个背走吴邪格外好奇的“龙脊背”的年轻人。此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是吴三省特意找来夹喇嘛的能人异士,就是不怎么搭理别人,也不爱说话。吴邪也不想理他,李坏估计他一时之间是难以忘怀,仿佛这人和他有了夺妻之恨。

      一队人不好分配,就开了两辆车,吴邪的破金杯也被光荣征驾。潘子那辆车载着吴三省和大奎,金杯适合坐四人,就让吴邪就载李坏和那个过于沉默的年轻人。

      年轻人虽然安静,安静得有点忧郁,眼神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看着他们,吴邪想。但还是礼貌地向他们……呃,或者说是礼貌地向李坏自我介绍了,如果说看李坏是两眼,吴邪就是一眼,其实也差不多。

      说完名字,张起灵又继续望窗外,cos沉思者般的缄默,再也没说话。吴邪暗戳戳地从中央后视镜瞥他几眼,暗自腹诽好能装,居然只说个名字,然后又被身后座位上的李坏拍得吓一跳:“想什么?潘子他们都发车了,你也快跟上。”

      “知道了!”吴邪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特别在这个很能装还买了“龙脊背”的张起灵面前,就听见李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等这事过了,我重新考个驾照,以后就能和你换着开。”好吧,吴邪没那么不高兴了。

      吴三省那辆车潘子和大奎轮换开,吴邪这辆则是吴邪单人抗,幸亏他现在身体素质好了很多,还是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不然这么久的开车时间,哪怕中间歇息过,吴邪开完车肯定也就不适合跟着吴三省到处转悠,去找墓了。

      张起灵中间提过帮忙开车的念头,大概是在表示友好,但这人虽然会开车,看起来又很老实很沉默,却他妈的没有驾驶证!吴邪大呼震撼,完全不敢赌路上会不会被随机拦下来检查。

      李坏忍不住用一种看坏孩子的目光看他们两个,看得吴邪头都大了,张起灵还毫无反应,只是朝李坏微微颔首,也不知这点个头是什么意思。

      李坏看不懂张起灵的示意,但他会适当保持沉默,不去思考自己不明白的东西,毕竟除了烦恼毫无益处。可这副做派在吴邪眼里看起来就好像真懂了什么。他开着车,瞧一眼后面坐着的两人,居然微妙的有了种被孤立的感觉。

      相比吴三省车上三人时不时的和谐交谈和后来的轮换补觉,吴邪的车上就有些难熬,不仅气氛冷,大家还都不怎么交流。李坏不是话多的人,还能稍微聊聊,说些他四川老家的闲事趣事,柿子树与树下的深幽井口,熄灭后仍然温暖的土灶和灰扑扑的大橘猫。吴邪没仔细听,因为他要去认真地开车,就把李坏的声音当成一曲令人愉悦的伴奏。

      张起灵则是一款锯了嘴的人形葫芦,完全不开口,那片车窗外的天空流云都能看几个小时,似乎看到天荒地老也不动摇。若不是这人的眼睛在眨,胸膛也有些轻微的呼吸起伏,说是一尊泥塑的神像呆坐在了吴邪的车里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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