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失忆的他[盗墓笔记]》心碎折耳根

19、狐狸眼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紫一大片，不少淤伤，还有没结疤的血痕，像是被人揍了。李坏没碰那些伤口，因为他确实就是被一堆藤蔓按着打了一顿。

　　好在衣服再烂也能蔽体，何况大家都是男人，李坏就无所谓了。他借用四周垂下的藤蔓和粗糙的树干快速往下移动，随着动作熟练起来，下爬的速度越来越快。然而没爬多久，李坏余光注意到那些影子——也就是刚发现岩洞时树荫里隐约的影子，居然真的是一具具风干尸体，多到难以想象，也不知他那个时候看见的情景是藤蔓在随风摇晃，还是藤蔓缓慢蠕动造成的错觉。

　　藤蔓吊着的不少干尸上都扒着许多正在进食的尸蟞，这么一看，好像就是一条粗糙的腐食食物链，而人的尸体就是最基础的起点，然后被尸蟞吃掉，虫子的排泄物又是大树的养料。

　　尸体上的尸蟞一听到李坏下树的动静就想凑过来，密密麻麻攒到枝头上，但这次却靠近到一定距离就没有再动了。他意识到这是身上张起灵抹的血起的作用，心里不禁生出一阵感激，小哥帮大忙了。

　　李坏没有再担心尸蟞的妨碍，一路顺利下去，到距离地面还有三米左右的高度时，却突然发现树下的情形不对劲，他没有犹疑，最后几步的路程便直接跃了下去，一落地就看见吴邪和胖子两人匪夷所思地和两具新鲜的古人尸体挤坐在石台的玉床上，正表情狰狞地互相掐脖子。

　　一具尸体安详地躺在他们旁边，一具尸体的双手轻飘飘搭在吴邪肩膀上，而吴邪看上去快被胖子掐得憋死了，脸色胀红，颤抖的手举起一只紫金盒子就往胖子脑袋上连着两下招呼。李坏正赶上这一情况，都有些看愣住，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两人都是中邪了。

　　胖子随着第二声咚响翻白眼倒地，压得吴邪气都喘不上来，一副要被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搞得窒息的模样。眼见这个状况，李坏连忙跑过去帮他搬身上压着的胖子，吴邪却更急了，呼呲呼呲的喘气声里挤出个别字，他伸手疯狂到处摇晃，总算是捂到李坏脸上，遮挡住那双担忧的眼睛，这下才把剩下的话喘出来：“别看！好运，呼——旁边那、那......尸体会迷惑人，他眼睛咳咳咳狐狸眼睛——”

　　吴邪急得咳嗽不停，未免把人急死，李坏维持着搬胖子的姿势没有再动，低声道：“没事没事，吴邪，我没有动。你休息一下再说也不迟。”他见过这两人刚才状似癫狂的动作表情，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句话将吴邪安抚下来后，便耐心等着吴邪缓过气。

　　过了快有一分钟的时间，吴邪终于好了不少，忍不住大吸几口气，有种回到人间的热泪盈眶。但他手上还捂着的脸却突然远离，李坏居然直接搬起胖子后退了几步，吴邪差点被惊得再度哽气，在看到李坏闭着眼的脸后，吴邪的小心脏又稳稳地回到该在的位置上了。

　　“你也小心点！好运……我还以为你不相信我的话，吓我一跳，原来你闭上眼了啊。”虽然这样说，可看见李坏现在狼狈的样子，吴邪却更加担忧了，毕竟他眼睁睁看着李坏被那么多藤蔓抓走，那一瞬间，都以为再也见不到李坏了，“你没事吧，身上这么多伤……”这衣服袖口裤子脚的，怎么都磨成流苏样儿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只是看着严重罢了。”李坏摇摇头，他还是闭着眼睛，不过往常也有这种经历，所以毫不犹豫地盲走了几步。虽然慢，但还是避开了尸体的位置，准确到了吴邪面前，“不过，你们两个倒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身边两具尸体膈应人，吴邪都想躺下来歇会，但李坏在这里，也大大增强了他的安全感，便忍不住向李坏抱怨道：“这胖子和我就是因为旁边那个狐狸眼的尸体打起来的，我们不小心着了道......我看见了三叔，还听到他说话，后面不小心吃了刻着‘西阴宝帝’的甲片，才知道都是幻觉，清醒过来了，不然大概你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我吐舌头——差点被他掐死！”吴邪说着，悻悻然摸摸脖子，又摸到了肩膀上的两只手，他想起来那具活人入睡般的女尸，又是一阵寒颤，“算了，好运。我们先把那尸体眼睛遮住——”不过在此之前得把这女尸从他背上扯下去，然后再去看看死胖子有没有事。

　　吴邪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眼前的一切都突然模糊起来，仿佛他在这一刻突然得了近视。他下意识眨眨眼睛，可他的眼睛居然也不受他控制，没有闭上，一时慌乱之下吴邪居然背着女尸直接站了起来，刚站直身体，身体也僵硬住了，背上还轻飘飘的，轻得他头皮发麻。明明思维还是清晰的，吴邪的视线却缓慢的转向了那具诡异狐狸脸尸体，与那怨毒幽暗的眼睛珠子对上了视线，像是debuff的cd被刷新了。吴邪心中惶然暗骂，很想提醒李坏，但嘴巴动也不动，果然一点声儿都没有。

　　李坏自然毫无所觉，听到窸窣的衣服摩擦声响，以为是吴邪在做什么。他仍然闭着眼睛，闻言点点头，随口回答：“我听你的话了，没有睁眼睛看，不用担心。倒是你的脖子怎么样了，吴邪？还行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估摸着位置想碰吴邪的衣领口，但是这个衣料的触感好像不太对，李坏深思一秒，甚至开始怀疑手上是不是拽住了吴邪的裤腰带，然后就被对方反抓住了手。他没有再动，疑惑地问：“你站起来了？怎么不说话，是嗓子痛？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弄点药草敷一下......”言语之间，吴邪还在发抖的手指往李坏手心里疯狂胡乱划动，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焦急，但吴邪的身体没有其他变化，呼吸声也没有乱。

　　李坏知道肯定是出意外了，只不过吴邪光几根能自主决定的手指头也不好做出什么有效操作，就僵硬地往他手里勉强画了个椭圆，又开始用手指头轻轻地挠挠挠，好像是在催促快点。

　　这个椭圆其实也就是人眼的意思。毕竟吴邪刚刚提过那具尸体的狐狸眼，还想要遮挡住它，李坏想起来了，但吴邪还很担心，出不了声，也并不放手让他去做事。李坏不想拖延时间，迟则生变，就也挠挠吴邪的手心，把对方的手立刻挠跑了。

　　李坏虽然看不见，但还记得尸体所在的位置，伸手大约碰了几下就去拖吴邪所说的那具狐狸眼尸体。至于狐狸眼睛迷惑人的问题，以防万一，他觉得可以把这尸体脑袋先踩爆，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起尸之类的怪事了。

　　这计划就很不错，李坏拖着尸体下了台阶，又觉得还不够远。藤蔓大树下的玉床石阶连着一条长长的石头走廊，尽头是一个疑似祭祀台的小建筑物。他顺着走廊走了点距离，把爆头的狐狸眼尸体往走廊外一扔，惊动的藤蔓纷纷卷了过来，李坏听这声响，立即睁开眼，转身往祭祀台处跑。

　　扔出去的尸体转瞬就被几根藤蔓悬吊起来，不多时带着几只尸蟞升天去了。石廊里倒是因此也残留下不少攀附过来的藤蔓，等待路过的猎物。李坏见此，顺着石头长廊继续往祭祀台方向走，他走到祭祀台附近的岩洞墙壁旁，就地捡了些崩裂后掉落下来的石头，准备一会试试调虎离山之计。就用石子将那些藤蔓引走，把路让开。

　　捡着捡着，李坏蓦地抬头看去，发现洞口角落里已经冒出来了几个脑袋，正是消失已久的大奎和吴三省，以及潘子。潘子抱着枪，匆匆把口袋里消毒酒精递到李坏手上，急忙问道:“你逃出来了？小三爷呢？”

　　李坏往手上喷了点酒精，冰凉的液体浸到指间的红肿上，有点疼。他指向大树，回答:“就在那，吴邪的脖子受了点伤。问题不大。”

　　他没问到张起灵的踪迹，似乎后来没人再见过他，这好人也不知去哪了，希望人没事，好人一生平安。李坏不打算闲聊，失了笑容、异常沉默的吴三省也有点急，一行人投石问路，吸引走了大多数藤蔓，李坏还没越过剩余的藤蔓，就发现吴邪已经离开了玉床，正身残志坚地扛着胖子，一步一步慢腾腾移动，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吴三省立马迎了上去，大奎帮他把胖子背起来，潘子又摸瓶消毒酒精递给吴邪，被吴邪拒绝了:“我这脖子还不需要这个，没什么用，而且好运说会给我敷药草。”

　　李坏跟着几人再度回到祭祀台旁，背对他们直接坐到地上，他有些疲倦，拒绝了大奎的绷带，只慢慢清理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痕上的灰尘，其余的淤伤则准备回去后涂点红花油。这时听到吴邪的话，他本来没觉得什么，可却敏锐的察觉到吴三省的视线移了过来，什么意思？但吴三省没有搭话的意思，李坏也就没管他们，他可没那个脑子可以揣摩老狐狸。